《清风明月》紫石水晶

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九枭军躲在暗处看着那些人神情谨慎地散去，程睿却看着慢慢离开的丁老伯不语。
　　夜鹰探头看了看眼前空荡荡的祠堂，低声问道：“公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们一行人奉圣女之命来到辽远城，就是害怕这里出什么乱子，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查出了问题。
　　“按照圣女所写的隔离期限，这些辰羽国难民早就可以解除隔离了，辽远城县官违背圣女旨意仍将他们隔离在此，竟是为了图谋这些百姓的钱财和妻女，这个赵林简直是胆大妄为！”程睿一时间气愤不已，他看着那些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辰羽国百姓，后怕地说道，“幸好我们来得及时，要不然真的有可能出大事呢！”
　　夜枭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公子，他们不是有丁老伯吗？能出什么大事啊？”
　　程睿站在呼啸而过的冷风中，冷然道：“明天你们就知道了！走，我们去一趟那个丁老伯家！”
　　他们尾随丁老伯来到他的家中，程睿示意所有人暗中潜藏在周围后，便带着夜鹰夜枭两人走进了丁老伯的家。
　　身体还算硬朗的丁老伯见家里突然闯进了三个人，刚想高声呼救，便被程睿制止了。
　　程睿先是冲他施了一礼，而后说道：“丁老伯，您老不必惊慌，我是女皇陛下驾前护卫首领程睿，今奉圣女之命前来辽远城视察难民安置一事，刚刚我在祠堂外面听见了各位所议之事，所以想来丁老伯这里探听一些实情，还望丁老伯能原谅我等冒昧闯入之事。”说完，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令牌双手奉上。
　　那名眼中闪着睿智光芒的老者，先是戒备地看着他们，见他眼神语气不像是坏人，这才接过他手中的令牌看了看。
　　当他就着昏暗的烛光看清那枚令牌上的烫金大字后，这才半信半疑地问道：“我······我能相信你说的话吗？”
　　程睿神情肃穆地说道：“丁老伯，我此番登门就是为了搜集赵林的所有罪证，您老知道什么，都可以如实相告，我定能为大家做主的。”
　　丁老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道：“苍天啊，我们终于盼到救星了！”
　　程睿上前一步将老人扶起，默然道：“丁老伯，您别伤心，如果赵林的罪证属实，程某一定将他的人头双手奉上。实不相瞒，程某临行前，已经被圣女赋予先斩后奏的职权了，所以您老不要有什么顾虑，大可以畅所欲言。”
　　丁老伯一时间老泪纵横，他一边哭一边将他们这些辰羽国难民来到辽远城后的遭遇说了一遍。
　　程睿神情凝重地听着，等到丁老伯说完渐渐平静下来后，方才说道：“丁老伯，此事您老先不要声张，我怕那个赵林听到风声后有所准备。这样，您老现在照旧给圣女写一封求救信，派一个人连夜送出去。”
　　“啊？”丁老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程睿神秘地一笑，说道：“丁老伯，我让您这么做就是为了搜集赵林确切的罪证，您老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第二天，当夜枭拿着一封信出现在程睿的面前时，他果不其然地说道：“公子，丁老伯的信果然被赵林的人截下了。”
　　程睿急忙问道：“送信的人呢？”
　　夜枭回道：“已经被我们的人从那帮人的刀下救下了。”
　　程睿心中一松，道：“救下就好！”
　　一旁的夜鹰心惊地说道：“公子，幸好我们出手了，否则时间一长，那些辰羽国百姓求助无门，不但会惹出大乱，更会影响圣女的声誉啊！”
　　“是啊！”程睿透过破旧的窗口，看着外面越来越亮的天空，冷厉地说道，“此事一定要严办，否则将会后患无穷的！”
　　夜鹰道：“公子，昨晚我们的人已经到赵林的住处查证过了，那些辰羽国百姓并没有说谎。自从桐城官员将这些辰羽国百姓交给赵林之后，赵林就打着各种各样的名义从这些百姓身上搜刮钱财，百姓们对此一向是敢怒而不敢言。最近，好色的赵林更是霸占了不少辰羽国的女子，据说他已经娶了十几房的小妾了。”
　　“啪”的一声，程睿手底下的桌子应声而碎，他腾地站起身，冷冷地说道：“这个赵林实在是可恶！走，我们现在就去会会他。”
　　辽远城的城北，繁华的街市上住着当地的官员和富商，相比城西安置辰羽国百姓的那些破旧不堪的民居，这里整齐而又宽敞的院落简直要好上百倍千倍。
　　赵林的院子，位于一处风水极佳的僻静之处，气派的大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赵府”两个字，门口把守着两排兵丁，门前长长的一条街道上，竟没有一个百姓敢从此路过。
　　程睿看着门口威风凛凛的兵丁，冷嘲道：“真是好气派的赵府啊！”
　　一个小小的县官在这偏远且贫困的地方，竟违背规制住着这样豪华气派的宅院，这到底是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蓥楚国这样的蠹虫不除，何以立足于天下？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赵县官府邸，你们还不快速速离去？”门口的兵丁见他们十几人靠近，立马手执长矛当街喝道。
　　夜枭上前一步，手执令牌喝道：“我们乃是女皇陛下驾前的九枭军，奉圣女旨意前来查问辰羽国难民安置事宜，还不让赵林速速前来迎接程首领？”
　　那兵丁听闻后早已惊呆，他上前战战兢兢地接过夜枭手中的令牌，恭敬地说道：“程首领请稍等，属下这就去通报我家大人。”说完，他一溜烟儿地跑进了门。
　　不一会儿，中门大开，一个略微肥胖的中年男子，带领着一群仆从快步走了出来。
　　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后将手中令牌高举过头顶，然后跪地请罪道：“下官赵林不知程首领要来，还望首领大人恕罪！”
　　程睿居高临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赵林，而后看着赵府那金光闪闪的匾额，感叹道：“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本将军所居的丞相府，都比不上赵府气派啊！”
　　低头聆听的赵林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冒出来了，他虽然是这偏远的辽远城县官，但在祈州还是颇有些门路的，自是知道这个程睿是丞相大人程霖之子，而且他原是朝廷正三品兵部侍郎，现在却是女皇陛下驾前直属的九枭军首领，这次更是被圣女大人派来此地过问辰羽国那些难民安置一事的。
　　赵林头上的冷汗不断地滴落在地上——这个程睿一见到他就阴阳怪气的，他需要小心应对才是！
　　他用袖子先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而后讪笑着说道：“程首领说笑了。程首领一路来到辽远城，必定是舟车劳顿，还请先移步书房喝茶休息，下官刚刚已经吩咐厨房为首领准备宴席了。”
　　程睿微微一笑，道：“赵大人有心了，那就劳烦大人带路吧！”
　　赵林等夜枭接过他手中的令牌，这才从地上起身，哈着腰满脸陪笑地迎接程睿一行人进府。
　　赵府对面街道的角落里，一些暗中看热闹的百姓远远地观望着，他们见程睿一行人被赵林热情地迎入府内，一个个无奈地叹气然后各自散去。
　　书房内，赵林将程睿迎至上座，然后命人摆上瓜果热茶。
　　程睿大喇喇地坐在主位上，端着冒着清香热气的茶杯轻啜一口，感叹道：“想不到赵大人这里还有这等好茶啊！”
　　赵林气息一滞，差点被程睿的话噎死，眼前这个端着茶杯笑眯眯品茗的公子身为丞相之子、曾经的正三品兵部侍郎、现如今的九枭军首领，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什么样的好茶没有见过喝过，哪能瞧得上他这里的粗茶淡饭？不过据传这个程首领一向是圣女派系的，现如今这般刁难倒也是情有可原，他得小心应对才是，幸好刚刚他已经派人去给那些辰羽国难民传话了，问题应该不大。
　　“程首领说笑了，下官这里的粗茶怎能入程首领的眼呢？”
　　程睿瞥了一眼一脸假笑打着哈哈的赵林，决定不再和他兜圈子。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正色道：“赵大人，本将军此次前来辽远城，是受圣女所托来过问辰羽国难民安置事宜的，还望赵大人如实相告才是。”
　　“呃······”赵林连忙回道，“程首领这一路辛苦了，再说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下官已经为程首领准备了一桌酒席，程首领用完餐后下官再向您禀报也不迟。”
　　“是吗？”程睿脸上的神色一变，冷笑道，“赵大人，据我所知，你这些年在这偏僻荒凉的辽远城可是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啊，本将军如果厚着脸皮在赵府吃宴席的话，我怕回去之后圣女会扒了我的皮。”
　　赵林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惊道：“程首领，下官冤枉啊！下官的这些家底都是祖上一点点积攒下来的，下官并不曾徇私舞弊啊！”
　　程睿坐在高处，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林做戏，心中却有一丝疑惑。
　　这个赵林只是辽远城的一个小小的县官，按说面对他这个女皇陛下钦点、圣女大人钦派的九枭军首领的咄咄相逼，应该早就溃不成军惊惶失措才是，为何他能这般有恃无恐地与他在这里虚与委蛇，难道他身后还有其他人不成？
　　他脸色一沉，厉声质问道：“赵林，多年前女皇陛下为了让辽远城不至于太过荒芜，就下令免除所有来辽远城定居百姓的一切赋税，可据本将军调查所知，你以其他的名目将这些赋税安在了百姓身上，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