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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一百章 ...

  •   云惜月环顾着这顶简陋至极的毡包,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角落里,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如果是在现代,关于逝去之人的大概丧葬事宜,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但现在是在古代社会的异族,具体事宜她真的是一概不知!
      程睿看着云惜月那无助的目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月儿,这些事你就放心地交给我,你和吉雅还是先回马车上吧!”
      他在云惜月失踪后找了她三年,足迹踏遍三国各地,漠北各地他虽然踏足比较少,但是关于漠北的民风习俗,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不,我要在这里陪阿妈,我不要离开!”吉雅哭着说道。
      云惜月神情为难地站在吉雅身边,她想安慰正在伤心痛哭的小女孩,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想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亲人的逝去,是这世间最难熬过的伤痛。漫长的余生里,我们执着地想起他、念起他,只为了时时记起他的音容笑貌,为了时时记起他的谆谆相告,为了时时记起他的备至关怀,更为了时时记起他的爱护和留存在记忆深处的温暖。这些美好的记忆时时刻刻陪伴着我们,陪伴我们不断成长,陪伴我们历经苦难,陪伴我们尝遍人世间的酸甜苦辣,陪伴我们熬过寂寞无助的时刻,更能帮助我们驱散心中的黑暗魔咒。
      异世界的父母,你们现在可曾安好?余生漫漫,你们将会是女儿心中那道永久明亮的光。
      正在吩咐手下护卫准备各项事宜的程睿,无意间看到云惜月神色悲悯地站在屋角,心中无端地一痛。
      女子的脸上虽然戴着丑陋的面具,却遮不住她那双好像蕴含着无数繁星的瞳眸。此刻,那双瞳眸中的繁星,被浓厚的悲伤之雾所遮蔽,流露出一种久违的软弱和无助来。这般神情,他只在年幼的刚刚被送到璇玑宫的月儿脸上见到过,现在再次想起,仍旧让他在心痛之余难以释怀。
      程睿紧走两步来到云惜月身边,轻轻拉起她冰凉的手,边向外走边说道:“月儿,这里有我们陪着吉雅,你先回马车上休息一会儿吧!”
      云惜月昏昏沉沉地被程睿拉到马车上,手里被他塞了一个热乎乎的暖手炉,面前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
      “月儿,你别伤心,有我在呢!”程睿反手握住她那双此刻异常冰冷的手,说道。
      云惜月垂眸望着两人交叠的双手,叹道:“我只是······只是有些触景生情罢了。”
      程睿想起过世的月泽大将军,还有月儿和陛下之间至今仍未解开的母女心结,忽然理解了她此刻的心情,但这种事不是他这个外人能插足的,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力安慰她罢了。
      程睿拍拍她的手,说道:“月儿,你就别想太多了,如果这次来漠北是一场避无可避的修行的话,那么我们就好好地面对它、战胜它吧!”
      云惜月讶异地看着他,而后释然道:“谢谢你,睿云!”
      程睿拍拍她的肩,说道:“月儿,我们今天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你就留在车上喝杯热茶,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先下去帮忙了。”说完,他就走出了马车。
      云惜月一口气将热茶喝完,抱着暖手炉疲惫地靠在马车上。
      后半夜的时候,湖边传来消息,说那边的人已经在沙湖的另一面找到了吉雅的父亲,只不过吉雅的父亲因为断了一条腿,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他们随行的军医正在给他治伤,等治完伤后再派人送吉雅的父亲回来。
      云惜月听闻这个消息后,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吉雅的父亲总算是找到了,要不然,刚刚失去母亲的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就真的是太可怜了。
      天快亮时,影阁的人护送着吉雅的父亲回来了。这个才三十多岁的高大男人,顶着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瘸着一条腿,抱着吉雅跌坐在床前失声痛哭起来。
      事后,云惜月才得知,几天前吉雅的家刚刚被匪盗洗劫,那些匪盗不但打断了吉雅父亲的腿,还将他们家的粮食全都抢走了。吉雅的母亲原本就病着,此番打击之后,病情更是加重了。吉雅的父亲为了找一些吃的东西,便拖着断腿想到沙湖边凿冰捕鱼。万万没有想到,他在沙湖边再一次碰到那群匪盗,那群匪盗见他一个人拖着断腿费劲地捕鱼,便狠狠地羞辱了他一番。吉雅的父亲为了家中的病妻和孩子,便忍气吞声地继续凿冰,没想到竟激怒了那群匪盗的首领,那首领为了折辱他,竟派人将吉雅的父亲扔到了离沙湖很远的一个山谷中。
      这两天,吉雅的父亲因为腿伤和饥饿,一直没能走出那个山谷。影阁的人找到他时,他正被一群恶狼围攻,如果他们再晚去一会儿的话,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云惜月看着抱头痛哭的父女两人,心中不禁一阵愤慨,如果他们昨天杀的就是那群泯灭人性的匪盗,那么他们还真的是死有余辜。
      第二天,云惜月和九枭军等人,遵循当地的风俗,将吉雅的母亲安葬在一处风景极佳的山谷中。
      办妥一切事宜之后,云惜月为他们父女留下了一些粮食和钱财,便带着程睿等人准备离开。
      吉雅的父亲不顾自己的伤腿,执意拉着吉雅一起跪倒在地,道:“在下知道诸位都是贵人,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父女无以为报,只希望天神永保恩人们平安。”
      云惜月连忙将他们父女拉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章,递到吉雅父亲的手中,说道:“过完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铜陵的城门很快就会打开。你们父女俩如果想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生活的话,就拿着这枚印章,到其他任意一家匾额角落印有五瓣梅的商铺寻求帮助,你们放心,任何困难他们都会帮助你们的。”
      玉清璘的商铺开遍各国各地,这样财大气粗的金主自是非常乐于助人的,云惜月更是乐意借花献佛。
      “这······”吉雅的父亲感动地再次跪倒,叩道,“多谢恩人!”
      云惜月及时地阻止了他,说道:“你们好好保重,我们有缘再见。”
      吉雅依依不舍地拉住她的手,泪水不断地滴落下来,“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云惜月摸摸她的头,将一罐上好的冻疮膏塞在她手中,叮嘱道:“你叫我月姐姐就行了。吉雅,以后记得每天按时涂抹冻疮膏,好好照顾你的父亲,我们有缘再见了!”
      马车越走越远,父女俩仍旧站在毡包前,目送他们直到再也看不见。
      车窗外,寒风萧萧白雪肆虐,世间所有生命的痕迹,在执拗的冰雪掩盖下,都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漫长的冬季虽在,可万物复苏的春季终归不会迟归。最爱我们的亲人虽已离开,但他会深深地扎根在我们的心里,成为我们最为宝贵的记忆。生离死别的痛苦虽然撕心裂肺,但是在时间的洗礼中,我们的伤口终归会被慢慢治愈,直到那时,我们的心志会变得更成熟,我们的肩膀会担起更多更重的责任,我们前行的步伐会变得更加坚定。
      程睿看着若有所思的云惜月,不解地问道:“月儿,你如果喜欢吉雅的话,为何不将她带在身边呢?”
      云惜月淡淡地一笑,说道:“我是很喜欢吉雅,但我不能替她做出选择,我只能尽我所能地去帮助她,毕竟孩子还是要和自己最亲的人在一起才最幸福,至于今后的路他们父女要怎么走,还要看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啊!”
      程睿微微一默,为云惜月添了一杯热茶,道:“月儿,陛下这次在年节前亲自驾临璇玑宫,也是为了弥补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亏欠,你为何······为何对陛下避而不见呢?”
      面对程睿直击灵魂的诘问,云惜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有些不安地搓着自己的手,垂眸道:“我······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从小母亲对我太过严苛,在璇玑宫的这些年,我从未体会过家人的温暖和关怀,我虽然能够体会母亲迫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始终还是无法接受她的无情。这么多年,我错失了太多太多,父亲的逝去,亲人之间越来越淡薄的感情,反倒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们,更为确切地说,是我害怕面对她们。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用的绊脚石;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忠不孝不合格的子女。睿云,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月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程睿见她越说越离谱,便拉住她的手果断地打断她道,“这些年,你的坚强和隐忍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肩上所背负的重担,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月儿,失去的时光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挽回,但是她们都是你的家人,我真心希望你能打开自己的心结,重新试着去了解她们,从心底再次去接纳她们。”
      是啊!前世的亲人她已经永远地错过了,这一世的时光里,她更应该好好珍惜与亲人间的感情,这样才能不留任何遗憾啊!
      “谢谢你,睿云!”面对程睿殷殷真切的目光,云惜月欣然笑道,“你身为母亲留给我的股肱腹心,今后还要多多开解我才行啊!”
      程睿的表情微微一僵,而后瞬间释然了,他装模作样地礼道:“臣遵旨!”
      云惜月被他夸张的神情逗得展颜一笑,顿时觉得压在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
      程睿也开怀地一笑——月儿,你知道吗?你的笑容就是支撑我前行的最大动力,亦是这世间最美好最动人的图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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