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300年》天旎

73、第十章 大将军王出征

　　乾清宫，康熙在案前来回踱步，心中反复思量着......
　　哪个阿哥能胜任这西征的重任呢？策妄阿拉布坦的胆识与智谋比之葛尔丹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是自己，也要忌惮三分......
　　老三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却游手好闲不思进取，老四心思缜密，深藏不露，却不是个领军打仗的将帅之才，老八无论各方面都相当出色，却太过急功近利，不可信任，十四......十四的确是个最佳的人选，可是......
　　一想到他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一个女子终日茶饭不思，形容憔悴，恍惚度日，他的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一巴掌打醒这不争气的痴情种！
　　“皇上......”李德全在门边轻声启禀，“十四阿哥在殿外侯着，说是有要事相告！”
　　“十四......”康熙轻叹，这孩子，深夜前来，无非便是想让自己恩准他出征西藏，可如今他那颓废的样子，却让他实在是无法放心把八旗大军交到他手中......
　　“不见......”康熙一摆手，“让他回去吧！”
　　“皇上，十四阿哥料到您会有如此一说，让奴才把此物呈给您看！”李德全把一件物品高举过头顶。
　　康熙抬眼一瞥，顿时双眼清澈无比，浑身变得精神起来，“大将军令！”他暗暗露出一丝欣慰，“宣他进来吧！”
　　“着！”李德全躬身退下。
　　半饷，十四抬步跨入乾清宫，他一身藏蓝色长袍，银色镶边马褂，眼神清明，神采奕奕，一扫连日来的颓废消沉，一拍袖口，双膝跪地，“儿臣参见皇阿玛！”
　　“十四......”康熙惊讶的望着眼前英俊挺拔的他，老怀大慰，“你终于想明白了，儿女情长，不属于帝王之家啊！”
　　十四身形一滞，并不回答他的话，重重地一磕，“请皇阿玛恩准儿臣领兵前去讨伐策妄阿拉布坦！”
　　“儿臣不是夸口，论骑射，论行军部署，兄弟之间，儿臣也是其中的翘楚，而且......”他顿了一顿，“皇阿玛，没有了思思，儿臣此生了无牵挂，只愿远离京城，常驻草原大漠，再不返京......”
　　“你！”康熙大怒，一指他，“你这不孝子！为了一个女人，便连家人、妻室都不要了吗？！真是枉费朕对你的一片养育和期盼！”
　　“皇阿玛，儿臣愿以性命担保，此行誓将夺回西藏，让策妄阿拉布坦此生对我大清俯首称臣！”十四语调平静却极为自信地陈述着，他的心中，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令他伤心失望的紫禁城，战争对他来说也许可以减轻他日夜思念的苦楚煎熬......
　　“十四......你......”康熙的心中充满了万般矛盾与无奈，他相信他有能力和魄力去与策妄阿拉布坦抗衡，可他却又不甘心就此答应他，因为他，其实根本没有接受他的教诲，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个女人......
　　“胤禵，你先下去吧，”年老的康熙已不如盛年时那么果然决断，繁重的朝纲，复杂的局势，淡薄的亲情，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皇阿玛......累了......”
　　十四依旧跪在下首，并不起身，他不吃这一套了，他怕他转身离去，皇阿玛便又会做出令他五雷轰顶的决定。
　　“皇阿玛！您当初赐儿臣大将军令不就是认为儿臣有领兵打仗的天赋吗？！您也不愿意见到儿臣惶惶终日，不思进取啊！求皇阿玛恩准儿臣西征吧！”十四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皇阿玛，原谅儿臣不能在您身边尽孝道了......”
　　“唉......”康熙长叹一声，“朕......准了......明日早朝，朕便宣布此事......”
　　“谢皇阿玛！！”十四抬起欢欣的俊颜，望着康熙紧锁的眉头，细细的皱纹，“儿臣远征，皇阿玛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了......”
　　“你走吧......”康熙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心爱的儿子，侧过脸，倚在榻上闭上了双眼......

　　公元1709年，康熙48年，二月
　　爱新觉罗.胤禵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
　　授恂勤王爵，
　　得用正黄旗之纛
　　同年三月
　　胤禵统帅西征之师起程
　　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
　　大将军王胤禵望阕叩首行礼，肃队而去......

　　是日，随军出征的所有贝勒、贝子、护国公等齐着战袍，集于太和殿前。不出征的亲王、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俱蟒服，齐集午门外。
　　康熙一身明黄色朝服，亲手将大将军令和敕印交授于十四手中，十四跪拜谢恩，随敕印出午门，他一身黑金战甲，跨着他高大的“无影”，威武地行出天安门。
　　所有阿哥皆盛装蟒服，列于军阵前替他送行，八爷满眼地赞赏和鼓励，十四上前紧紧地抱了抱他，行过四王爷身前，他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犀利，如今八哥已是强弩之末，而太子早已倒台，四哥在朝野中的地位慢慢显露出来，可是向来不合的他们却实在是无话可说......

　　十四朝着乾清宫的方向深深磕了三个响头，跨上马，领兵而去......
　　公元1709年，康熙48年，五月
　　爱新觉罗.胤禵提抵达西宁，开始指挥作战。
　　他统帅驻防新疆、甘肃和青海等省的八旗、绿营部队十万余人
　　向西藏挺进......
　　..........................................................................

　　拉萨城内，人们正从战争的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大街小巷上渐渐有了买卖的摊贩，沿街的店铺又打开门重新做起了生意，街道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仿佛那晚，只是一场谁都不愿提及的噩梦......
　　一间小饭馆里，三三两两坐着几桌客人。“你可知这准葛尔大汗是如何轻易拿下拉萨的？”一名回族服饰的客人与身边的另一人小声议论着。
　　“那还不是蒙古铁骑厉害得很，骁勇善战，大都能以一抵百，听说才用了六千人！”另一人略带崇拜地回答。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先前一人洋洋得意地仰着头，“这当然是原因之一，可除此之外......”他压低了声音，“据我那军中当差的兄弟说，他们此战，可是用了一种从沙俄商人手中买来的连发火铳，威力惊人，攻城门时便吓退了大批的拉萨守军！”
　　“哦？”身边的人一脸憧憬。
　　“还有啊，这可是大汗身边的一名女子替他买来的呢，听说这名女子通晓很多国语言，长得那可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啊！一头褐色头发如同西域人氏，却又自称汉人，大汗夜夜把她留在帐中缠绵，其他那些个美人，简直是弃如敝屣呀！”
　　“嘿嘿嘿嘿......”两人发出一阵□□......
　　“啪......”身旁一桌的客人失手摔碎了手中的茶杯，他猛地站起，掷下一锭银子，大步朝城中走去......

　　布达拉宫内，思思正拿着一张白纸，挥舞着手中的木炭，对着努丽雅，“你别动啊，再一会就好了！”
　　纸上一个风情万种，高鼻深目的哈萨克美人，正栩栩如生地被勾勒出来，“好了！”她展开白纸，对着努丽雅一笑。
　　“哇......好漂亮，真像啊！”身边的吉萨卓玛连声赞叹，虽然她还无法从国破家亡的噩梦中走出来，但是，大策零敦多布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却正在慢慢溶化她的心，可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啊......这令她，又怎能释怀......“下次给你也画一张！”思思俏皮地朝她眨眨眼。
　　她十分心疼日渐憔悴，彷徨无助的吉萨卓玛，常常带着她和努丽雅一起画画、聊天、骑马，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如果不是策妄阿拉布坦不时的夜间骚扰，那就更完美了......
　　在思思的强烈坚持和抗议下，她终于在红宫有了一处自己的居所，听说这曾是拉藏汗的爱妃的寝殿，寝殿由一排雕花的屏风从中间搁开，前面一半，是日常居住的场所，后半部分，却是一个三米见方的小型浴池，这对思思来说简直是天堂般的待遇，她终于可以每日洗澡了，这真是让她谢天谢地了老半天......
　　她坚决抵制和阿拉布坦同床，可那人却耍起了无赖，常常等她睡着了便来躺在她身边，白天趁她未醒又再离去，如果不是侍女告诉她，她浑然不知晚上身边还躺着一个人，这真是令她苦恼不已......

　　吃了晚饭，思思坐在窗前，望着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一个高大的身影又渐渐清晰了起来，那对琥珀色的眼眸比天上的星星更为璀璨，唉......她轻叹，思念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看着努丽雅那义无返顾的追求和爱，她忽然觉得，如果此生还会再遇见他，她是不是也有努丽雅那般的勇气，不顾一切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不是吧，阿拉布坦政务繁忙，平日里都是半夜才来的啊......“是谁？”她轻呼。
　　屏风后闪出一名士兵打扮的男子，一顶头盔深深的压低，遮盖住了他的容貌。
　　思思大惊，“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快出去，不然我叫大汗了！”
　　“Cici......”来人轻轻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伸手摘下了头盔，一张柔和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
　　“Jean......”是昏暗的烛光和藏传的熏香令她产生幻觉了吗？思思用力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使劲地晃了一下小脑袋，没错，那晶莹的绿宝石眼睛，那金色的长发，颀长的身形，真的，真的是他！
　　她欣喜万分，泪珠忍不住滚落了下来，“Jean......你，你怎么没走......我......”她哽咽着，他的出现让她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温暖和喜悦。
　　“Cici......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上前轻轻捧起她的小脸，用指腹擦拭着她的泪水，紧紧地拥住她，怀中的人儿身上那熟悉的淡淡清香，令他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激动的两人竟都不曾发觉，此时，已经有人步入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