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往生客》我不去幼儿园

38、众目睽睽（一）

　　陈泫站在白萚和柳默淮的中间，三个大男人走在街上，白萚身上还带着暗红色的血迹，十分引人注目，他一边看着白萚的脸色一边应付柳默淮的搭话，感觉实在不太好。
　　如果说柳默淮对于白蘅是不信任，那对白萚的态度就是相当明确了。
　　不只是他，对于很多人来说，白萚和钟濛就是一伙的。
　　他当年能做出那种事情，现在也不会放弃钟濛的。
　　“柳掌门要和我们一起去拜访白阁主么？”
　　柳默淮跟着陈泫停了脚步，白萚却没理会他们，仍旧沿着道路往前走，陈泫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好心提醒道：“现在我们谁都不知道钟濛去了哪，柳掌门不想尽快找到她么？”
　　柳默淮回道：“陈庄主难道不想么？”
　　陈泫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转身去追前面的白萚了。
　　他当然想找到钟濛，而且一定要在这些人前面找到她。二十多年前这个丫头就和他搞划清界线这一套，现在又想来这一招，真当他这二十多年是和她一样睡过去的么？
　　他一想起这事就气得头疼。
　　未来是少年人经常憧憬的事情，对于生活少有烦恼的人，会想一想以后依旧安稳幸福或者意气风发的日子，生活困苦的人，会期待境况变好一些，给挣扎找个理由，大多的人还是倾向往好处想的，只有少数的人会沉浸在走下坡路的绝望中，尽管会有人未雨绸缪，事情只会比你想的糟糕，这就是二十年前的陈泫。
　　如果说祁临山的事情他还能保持清醒，那陈澜寂的趋势对于刚过弱冠之年的陈泫来说简直就是被人蒙上麻袋对着脑袋打了一闷棍，两眼发黑手足无措，等到他能够冷静下来着手处理后事的时候，早就回过神来的钟濛就一个人大剌剌地到陈澜寂的墓前潇洒的找他绝交了。
　　那天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散了，沉玉山庄飘着铺天盖地的白绸，下人和弟子正打扫满地惨黄的纸钱，陈泫在门口站了许久，然后扔下山庄独自去了陈澜寂的墓地。
　　结果在陈澜寂的墓碑前见到了没等到的钟濛。
　　一段时间不见，钟濛清瘦了不少，拎着她那把刀，静静的站在碑前盯着上面的字，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来，陈泫原本有一万句话等着问她，一时间全部涌上来却不知道先问哪句，就抬手将酒坛扔了过去。
　　钟濛灵敏的转身接住，道：“我来···看看陈叔叔。”
　　陈泫没说什么，走过去盘膝坐下，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往地上倒了一半，道：“爹，濛濛来看你了。”
　　钟濛没说话，挨着他坐下，也拍开泥封，勾着酒坛灌了几口，两人谁都没开口，偶尔碰一下酒坛，直到酒都喝完了，钟濛抹了抹嘴边的酒渍，站起来道：“酒喝完了，该说正事了。”
　　陈泫看着她拔出刀，随手把鞘扔到了一边，扬起下巴，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寒芒。
　　“陈庄主，我是来找你绝交的。”
　　陈泫很清醒，他知道钟濛的意思，但是他不能接受。
　　可是钟濛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招招下了狠手，逼得他不得不动手，一直打到了天黑，两人都没了力气，他瘫在地上，按住了自己被打断的肋骨，倒吸口气，看着钟濛捡回自己的刀鞘，侧头俯视着他。
　　“陈庄主，就你这样的，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保命吧。”
　　陈泫张了张嘴，最终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钟濛讲完就转身下了山，他看着她的背影才发觉她身上那件衣服是陈澜寂送的，钟濛嫌弃料子太贵不禁糟蹋，一直都没穿过。
　　无能为力不能上演第二次。

　　钟濛不知道她走了多久才走到有人的地方，她和从涵见到对方的时候都愣了愣。
　　从涵身份敏感，白蘅落脚的地方都是眼线，白萚就把他安置在了城郊的地方，正好带回来的小狐狸需要养脚伤，等把钟濛救出来也可以先在这休养，谁知道···
　　钟濛的第一反应是捂住了从涵的嘴。
　　她虚弱的很，根本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靠在了从涵的身上，从涵看出她不好，正要扶她一把，小狐狸正巧从屋里出来：“你知不知道···”
　　从涵看着目瞪口呆的小狐狸，脑袋一懵，竟想不起从哪解释。
　　反倒是钟濛听到声音侧头迷迷糊糊看过去，笑了一声：“哪来的小姑娘，从涵你还有意外收获？”
　　从涵扶她进屋，道：“这个说来话长，你怎么一个人，逸凡君呢？”
　　钟濛似是用鼻音哼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半睁不睁的眼睛猛然瞪起来：“不许告诉他我在哪，不然你就完了从涵！”
　　从涵听了这个毫无威胁力的威胁笑了笑，眼神示意小狐狸帮忙把钟濛在床上安置好，正要去给她倒点水，却被拉住了袖子。
　　钟濛直勾勾地盯着他，脸色苍白的几乎发青，严肃的神色似乎还带着几分乞求。
　　他愣了一下，想起多年前她开始练傀儡术被他撞见，她站在洞穴深处回头看他，也是这个眼神。
　　从涵暗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因为钟濛的强烈要求，从涵带着她和小狐狸连夜离开了阳翟，以致白萚来找从涵的时候，找到的只是一间空屋。

　　钟濛消失了。
　　原本玄音放出去的消息是抓到了死而复生的江陵妖女钟烟溟，并且言之凿凿的保证抓到的是本人，可过了没几天，不知是谁放出消息，说钟濛又从玄音大牢里失踪了。
　　玄音本想先暗中把事情压下去，再找个理由将审问的时间推后，然后尽快抓住钟濛，却被突然泄露的消息打乱了阵脚，只好把孟启玄和仍旧蒙在鼓里的路珵推出来做解释，总算勉强自证了清白。
　　白蘅很快收到了玄音的请帖，帖里讲的正是钟濛在禹王庙一事，柳默淮请各派的掌门来颍川商议对付钟濛的策略。
　　陈泫也收到了请帖，显然这是一个站队的信号，柳默淮在让所有人做选择。
　　白蘅代表的是寄云阁的立场，是没办法不去的，只能去看看情况，而陈泫是不想去的，对于他来说沉玉山庄的立场可以很鲜明，反而找到钟濛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白萚的意思，陈泫可以去搅个混水，顺便探探虚实。
　　陈泫思考之后点了点头，道：“那你呢？”
　　白萚看看窗外，没说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陈泫和白蘅都笑了一下，相比之下白蘅显得更无奈一点，白萚说完就起身去收拾行李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但具体是什么，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钟濛已经消失五天，他很多次试图联系从涵都没有结果，这两个人肯定已经碰上了面。白萚大概也想不到逃出去的钟濛误打误撞的遇上了从涵，真实过程比他猜测的经过简单了不知道多少。
　　白萚想起他有次迎着湿冷的无边无际的雾气走出悬崖上的山洞，天还没亮，借着洞里的微光能看到落在他肩上的露珠很快沾湿了衣服，就如同现在乌黑的穹幕落下的雨水一般凉，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害怕起来。
　　如果···
　　他刚起了个决绝的念头，雨帘里突然有个身影沉沉的靠近过来，白萚站定看他走近，发现竟然是纪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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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量突然就不长了呜呜呜
不过也对我这写得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