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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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人将手掌捂在自己脑门，眼睛还是有些睁不开，听觉倒是渐渐恢复了。
“他这么睡多久了？你们是傻的吗，不知道打电话？”褚鸣野声调难得有点压不住火。
乾宇把打来的一盆热水放在桌边，肖洋正拧着毛巾，表情像做错事的孩子，递过去时也没太好意思回话。
细说来，他俩实在挺冤的。
1023很少有锁门的习惯，一般除了睡觉和屋没人的时候，门都是微微敞着，这算是北哥的一个习惯吧，方便几个哥们儿宿舍无聊了来串门，有点什么事了也能相互照应着。
今儿一整天屋门都关的严严实实，午饭时敲门喊话又没反应，还以屋里俩货又不打招呼出去浪去了呢。
直到下午实在没什么事干了，群里吼两嗓子问打不打球都没回音，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乾宇坐在桌子上，手在脸上搓了两把，眼角的皮肤有点泛红了：“操，我真是个傻逼！”
褚鸣野皱了皱眉，叹口气道：“哎，刚气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现在多少度了？”肖洋问。
褚鸣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给林帆塞了一温度计，那自己刚拿手摸什么呢？踩在凳子上，从林帆被窝里把温度计取出来。
“三十.....三十四？”褚鸣野看的有点费劲：“三十四度五？我操，怎么这么冰？用不用送急诊？”
林帆实在听不下去了，脑袋里天旋地转，像翻滚着黑色的海水，眼睛还闭着，伸手拍了两下床栏。
“三十四度可以直接送殡仪馆了，我没夹紧......”
几个哥们一听声，一下都打起精神围了过来，乾宇拽到床栏边，嗓音都有点哑了“醒了？我去，帆哥你要吓死我们啊。”
“啊，再不醒我怕你们直接把我送去火化。”头顶的灯光有点晃眼，林帆把身子转到靠墙的那一边：“我没事，兄弟都散了吧，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这点可以吃夜宵了。”褚鸣野哭笑不得。
“现在几点？”林帆揉着脑门。
肖洋看了眼手机，没明白林帆什么意思，有点犹豫道：“九点......是要洗澡吗？帆哥，要不缓一天，这状态冲澡不好。”
“没事，我去趟图书馆，还能待一个小时。”林帆用胳膊要把自己撑起来，褚鸣野惊的赶紧蹿上了床脚，打开手机自拍镜头递给了林帆，硬着头皮摁着他说：“帆哥，真的，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让你去了，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林帆有点纳闷，看了眼手机屏幕，第一反应是震惊于褚褚居然都知道先把美颜关了，第二反应才是注意到自己现在的面容。
也没有多夸张，就是黑眼圈这次彻底显出来了，眼睛里因布满血丝而显得通红，嘴唇倒是苍白的很。抛去看起来有点像临终病患，颜值还是在线的，啧~
或许让大伙感到反常的，只是此刻的气场吧，薄弱到根本不像林帆。
那半睁的眼中，没有了玩乐于天地的逍遥淡漠，嘴角还是习惯性的上仰，但从细微的颤抖中可以看出，他已经很累了，不再是无坚不摧，倒在这里的，是一个可以被击垮的林帆。
看到林帆虽然状态还是有点虚，但大体上没什么事，几人多少松了口气。
肖洋玩笑道：“哎，别作死了，你是觉得帆哥发个烧就打不过你么？”
“当然不可能，不过被帆哥打死也比被北哥打死强吧？他要知道帆哥病成这样，咱还让他去学习了......”褚鸣野吸了口气，看了看林帆：“对了，北哥呢？他昨天不也会宿舍睡的？”
“啊，求份晚饭。”林帆冲天花板伸着爪子，褚鸣野会意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肖洋一眼，肖洋马上搭上乾宇的肩膀往门口带。
“牛肉面成吧，一会儿吃完饭好吃退烧药。”不需要等任何回应，肖洋已经带着一脸懵逼的乾宇开门溜了。
宿舍门关紧，褚鸣野坐的开了点，又摸了摸林帆额头，林帆闭着眼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
褚鸣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北哥哪去了？你们是......吵架了吗？”
林帆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脑袋扎在枕头里，捂着半边脸乐的直颤，自己也没想明白到底有什么可笑的，“你是觉得我是被气成这样的？我跟那狗有什么好吵的？他家有急事要回去一趟。”
褚鸣野思索着，半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信吗？”林帆问了句。
褚鸣野又摇了摇头，俩人同时乐着发出一声叹息。
外面天色已经很深沉了，平时这个时候宿舍里在干嘛呢？
莫北那狗崽子可能正戴着耳机画画，当然他是绝不可能专心的，多半是一边画画一边欠招，非要按着揍一顿才算老实。褚褚估计是在床上打着游戏，嘴里还没完没了的跟他们聊天，播报天下大事儿。自己大概是在读书吧，偶尔下去虐虐这群菜鸡。
借着宿舍里买的音响，没事还可以拉个灯，放点恐怖电影什么，然后三只小怂狗整整齐齐坐成一排，挤在一块抢薯片吃......
灯光依旧明亮，只有两个人的1023宽敞的稍微有些无趣呢。
林帆坐起来点，有些倦怠的靠在墙边，沉默了一会儿说：“褚褚，我不是有什么想瞒着你。”
“嗯，我懂，”褚鸣野没太在意的摆摆手，从下面够了瓶矿泉水上来，拧开递给林帆“多喝点水。等北哥回来，我一定要好好亲自问问他，问他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他一定会回来的吧？”
还会回来的吧？
呵...狗东西倒是想不回来。
玩失踪是不？撩完了就想跑是不？
成，脑回路挺丰富啊，别让老子再见着你！
下半辈子我什么别的事都不干了，就用来逮你！
你踏回这宿舍那天，我就让你好好见识下你男朋友的厉害！
莫北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只有林帆送他的那把伞和毛笔，剩下的生活用品全随意的扔在明面上，一般人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林帆忽然想到了什么硬撑起身，褚鸣野愣了下，都怕他现在的动作幅度搭配此时的精神状态，会直接从床上翻下去，连吼了一嗓子：“帆哥冷静！想不开也不能跳床啊，这高度最多摔折腿！”
“去去去，快滚......”林帆丝毫没给面子的乐着扒开了他，从床梯上一撑跳下去时，他才觉得自己现在可能确实虚了点，脑袋一晕，差点趴在地上。
褚鸣野吓傻了，赶紧也蹦了下去，但他发现林帆根本不用扶，自己就够到了莫北的柜门边，打开就是一通狂翻。
褚鸣野不太敢上去拦，就远远的站在一边小声说：“帆哥...那个...等北哥回来咱揍他就好，那柜子还是有点无辜的。”
“帮我把电脑开开。”林帆的声音从柜子里传来，褚鸣野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哦”了一声还是照做了。
狗东西的柜子真是不用翻也乱的跟遭过贼似的，林帆够到了最里面的吉他包，拉开放谱的袋子摸索了进去，果然碰触到了一本材质老旧笔记本形状的东西。
或许关于上面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或许莫北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觉得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但林帆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当莫北行走于希望与黑暗的边缘，一定曾有过一刻的闪念想向外界求救，希望有一个人能发现他，帮帮他，才会把这么关键的东西，留在他认为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帆深深吸了口气，靠在莫北的柜子里，翻开了那本涂满扭曲线条的怪物名单。
屋中好一会儿安静的出奇，只能听到人们的呼吸声，褚鸣野觉得林帆可能是在哭了，没有走近，觉得自己心理也很不好受，再开口时带了点鼻音：“帆哥。”
林帆坐在柜子里：“别吵。”
褚鸣野：......
本子挺薄的，一多半的画都被撕扯掉了，最近的一页画着个红圈，画面上被涂的黑压压的一片，林帆看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发现这漆黑的一团是有轮廓的，这是一群人影。
在它们中间，聚拢着一个巨大的雕像一般的扭曲之物，所有黑影都朝向此处，似是进行着某种邪恶的礼拜，他看到那扭曲之物生着根茎，上面开着一朵朵黑色的花。
林帆拧着眉，忍着头疼和强烈的压抑不安感，不断翻阅着。
越到后面的画面内容就变得越为抽象杂乱，但这种复杂的风格在最后一页时出现了一个突然性的反转，林帆不由瞪大了眼睛，他清晰的明白这副画所表达的含义。
画中是一个小孩在独自远行的样子，他的肩膀上落着只乌鸦，背后的影子不断拉长，一直延伸到一个黑色的高楼，火舌向上蔓延，如同魔鬼伸向天空的利爪......
一种不祥寒意让林帆的心头猛的一沉，莫北把自己也算作了目标。
拉了把椅子做到电脑桌前，褚鸣野靠在一边，他还是第一次见林帆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代码程序。
手机接到电脑上，检查后台程序信息。
林帆叹了口气，果然是被清除掉了。
之前他测试时发现过自己手机里有一套隐藏的程序，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莫北藏到他手机中的监/听软件，只是那段代码编写的太过复杂，以他当时的实力根本无法追查到信息源。
但只要在给他一段时间，一定能找到解析那段程序的办法，从而了解到莫北的位置信息吧。
是什么时候被清掉的呢？离开时担心自己去追查他吗？
但清除掉这个软件，自己遇到什么事莫北也肯定无法得知了，狗东西这会儿怎么不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了？
林帆揉了揉鼻子，感觉眼睛还是有点发酸。
他自然是明白的，在莫北的概念中，自己接下来可能遇到的一切危险都将是他带来的，所以只要他走了，自己也就安全了。
“帆哥，你还烧着，上去睡吧先，这边我盯着，北哥要有信息回回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帆在书桌前硬撑的样子，褚鸣野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想给他扶回床上去。
“当然，你得先给我你手机，这种事北哥要联系肯定也只有先联系你。”
林帆站起身，尽力让自己的难受劲儿不显露在脸上，带着疲惫的微笑，挺随意说：“不用看，他手机微信的全他妈关机，咱说什么他也看不见。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你过两天不就演讲比赛了，别分心，加油，我看好你。”
褚鸣野只关注到了前半句，甚至点了点头：“所以想联系上只有靠世界广播了。”
“例如咱先集资买个卫星？”林帆问。
“嗯，然后再来段全世界都能看，但只有北哥能明白的演讲。”褚鸣野燃起了熊熊的中二之魂。
林帆无奈的笑了笑，但几乎是在一秒之后，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在带病的状态下，这一嗓子都跟喊霹了似的，大叫了一声：“操！褚褚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褚鸣野被这一吼震的磕到梯子了一下，看林帆扑过来时还以为要揍他，连挡住脸：“哎哎哎！我错了！不开玩笑了！我就怕你太难受......”
林帆高冷形象都不要了，使劲拥抱了一下，感觉自己倒是差点被憋晕过去，狠狠拍了他肩膀俩下，然后冲回到自己电脑桌前。
没错，发一条面向世界，但只有莫北能看懂的“广播”。
初冬，城南的街巷有种独特的带着寒意的明媚，秋叶落尽后，风也便停息了，阳光覆在街边一个个小店招牌上，有种死去的季节从归伊始的感觉。
门被敲了两声，外卖小哥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说话，就听里面人喊了声：“外卖放门口地上，谢了。”
小哥愣了下，确认性的问了句：“您是尾号......”
“是，放门口走人。”
外卖小哥犹豫了下还是照做了，下楼梯时还在想，真是个怪人啊，住旅社都只让把餐放到门口，丑到见不得人吗？
莫北从窗台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从门眼向外扫了一眼，确认周围没人后拉开门，把餐领了进来。
点的是他和林帆常吃的那家米线，不用特殊标注，老板给客人备的醋和麻油都特别足。
米线放到桌子上，打开盖时暖暖的冒着热气。
在一个人的小屋中，莫北还是把耳机挂到了耳朵上，虽然一会儿吃起东西来，音乐多半儿会被咀嚼声干扰吧。
他把窗帘又拉开了点，楼下的“过路人”已经消失了，今天是两个人，怪物正在不断的试探，他几乎敢肯定，对方绝不敢短期内有什么大的动作，也正因如此，这将会是场持久战了。
老骗子这会儿在干嘛呢？应该不至于还在生气吧。
读那封信了么？有照顾宿舍里那三小盆花吗？
是...我男朋友了吗？
莫北只是想想林帆可能的表情就忍不住有点想笑，又忽然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眼眶一阵胀着的难受，米线料放多了。
他吸了下鼻子，不能多想，要控制住自己情绪。
此时不能联系任何人，怪物的瞳孔聚焦正在自己身上，任何反常的举动都有可能把这种风险转移。
他甚至有点希望怪物能早点动手了。
整理好衣服，下到一层时，前台阿姨有点惊讶的样子，好像不记得店里住进过这么漂亮一男孩。
莫北撑到前台挺温和说道：“阿姨，如果下午有人想来我屋做客，辛苦回头告我一声。”
“哦哦，成啊，二楼昨住进去那屋是吧？”阿姨挺随和的点了点头，聊天似的问道：“有朋友要来啊？”
“讨债的~”莫北说。
阿姨一下有些懵了，莫北吐了下舌头笑了笑：“开玩笑，我晚上回来，回头给你们带点心。”
漫步于街边的小道，无所谓方向，没有终点。
只要不去见想见的人，自己的存在就是无害的。
空气是冬天的味道了。
这种独属于某个季节某个瞬间的气息，总有着跨越时间的能力，将往昔的片段折叠起来，给人一种恍惚而又怀念的感觉。
“那边，直走。”林帆抬手向右边指了指。
莫北转过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街边石阶，林帆不会在这里了。
“这位同学，你这么自来熟加嘴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莫北微勾着嘴角，嘴里小声念叨了句：“这努努力不就活过来了吗？”
“记得，要相信我，因为我也相信你。”
“我会保护你的。”
......
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道路延伸的仿佛没有尽头，林帆不会在了。
他摘下耳机，手捂在耳边，仔细倾听着脑海中回荡着的那些声音。
或许这种回响会陪伴他走完接下来的全部余生吧。
但比起这点，莫北更害怕有一天这种声音会慢慢变得微薄，直到从记忆中消失。
他担心模糊了林帆的轮廓，再想不到画不出了。
翻开手机，看着他们游乐场的一张张合影，胸口有些发闷，他不得不深深吸了口气。
手机震了一下时，莫北有些惊讶，一时间竟有些慌张的想看清来信人是谁。
但他很快便清醒了，这根本不是他平时用的机器，没人会知道上面的号码信息。
仔细一看，来的也的确不是微信什么的，只是条推送提示：您关注的一部作品有了更新。
即便只闪过一瞬间，莫北还是看清了这脑残而熟悉的作者名——林困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 4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