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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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帆宝贝儿：
算了，爸爸！
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
你别他妈撕啊，我警告你，老子写了一夜！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写信，给点面子读读呗。
清晨的光透过宿舍的窗子照射进来，点缀在阳台的三小盆多肉上，晶莹的像白色的露珠。
空气中透着一丝入冬的冷寂，但充斥在这小屋里，又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林帆手里捏着信纸，嘴角轻微痉挛似的一抽一抽，吸了下鼻子。
他其实早就预感到了，莫北有一天可能会离开，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的这么早，更想不到自己真正面对这一切时，竟会如此的手足无措。
先笑一个，昨天我生日我跟你讲，别老觉得我比你小了哈，老夫现在也是个稳重的成年人了。
快说，祝哥哥生日快乐！
林帆努力扯着嘴角，眉头却还没有舒展开，他听见自己颤抖着的沙哑声音，“哥哥生日快乐。”
此刻的表情肯定不怎么好看吧。
喂，混蛋，要求太多了，笑不出来啊。
即便想装出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都做不到了。
还是这么丑的字，怎么不打印呢？就不怕写完了没人看的懂吗？
林帆看到床铺下的小台灯，旁边有莫北给自己买过的小蓝杯子。
想象着昨夜，莫北等着自己睡着后，自己爬下床，周围漆黑的一片，他可能就呆呆的在黑暗中自己这么坐了一会儿，然后点亮了一小块地方，安静写信的样子。
生日礼物就不必纠结了，仔细想来你陪着我的每一天都能算礼物。啧，我真是个情话高手啊。
帆，我这次走的久一些，可能几周，可能几个月，也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涂抹痕迹）你会想我吗？
我本来不想给你写信的，但我真不想看你到处找我的样子。你可能不会理解，会骂我傻逼，这我都接受，但我不想骗你啊，我就琢磨这一辈子吧，要是在你面前都不能表里如一，那我还活什么劲呢？
不用去找徐亮和苏老板，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哪。
你不许多想哈！我不是要躲着你。你不知道我见过什么，没错，我也不想让你知道。
多数人一辈子都是生活在法律和道德的庇护之下，但光不能照亮所有角落，至少不是一直能。
我不能让你受伤，我会一直保护你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咱们是家人啊。
啊，小帆帆，小南南，林哥哥，老......算了，说老骗子你可能要揍我，又揍不着了，就很气。
有个称呼我一直想试试，但就是不敢，不过万一再不见不着了呢？我就想偷偷尝试下，我叫你一声“男朋友”你会答应吗？
“操！”林帆红了眼眶，非常恼怒的一脚踹翻了椅子，又蹲下来，双手颤抖的抱住自己的头。
视线愈发变得模糊，信封落在地上，已经快看不清纸上的字了。
呼吸真是件费力气的事啊，心脏却好像跳动在耳边，是自己的吗？他忽然想到贴在莫北肩上时感受到的那温暖熟悉的心跳，便觉得自己体内像被什么撕开了一样。
我感觉自己有特别多话想跟你说，但这会儿又想不到了，我现在吧，脑子里就是跟你趴床上看的电影，想到一起爬过的山，吃过的早饭，屋顶上喝过的酒，哦，还有你精湛的手法！
都是些小事，让我在某些片段，几乎相信自己也能享受正常人幸福的小事。
我都他妈不相信，是你让我感受到的，人还可以这么活。
忘了我吧。不过臭屁一下，如果实在忘不了也不用强迫自己，因为我大概也忘不了你......
答应我的事记得做到哈，都要好好活着。阳台上的三盆多肉，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帮我照顾好，平时记得浇水，你要是养了我就默认是你答应了。
林帆接了小半杯水，小心翼翼的按照从花店学到的培养方式，浇灌在三小盆多肉上，抽出根烟叼在嘴里。
还有，烟看情况少抽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事还老咳，还当不当林哥了？快咳成林妹妹了吧。
烟叼在嘴里一直没有点，林帆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把烟夹了出来塞回到烟盒里，在手中颠了颠，而后狠狠向墙上砸去，弹进了垃圾桶里。
平时还要注意理财，成吧，虽然这点我没脸教育你。但早饭多不爽都要好好吃听见没有，我卡在我那抽屉里，够你吃到大四的，每天要吃至少一个鸡蛋，睡觉不许超过12点。
林帆拉开了莫北抽屉看了眼，餐卡还真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无奈的笑了下，而后啪嚓一声合上了抽屉，只把自己的餐卡装进了裤兜。
虽然你这老骗子打死不承认吧，但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啊林帆，和你喜欢我是同一种喜欢。
我会一辈子喜欢你，虽然我这辈子可能很短。
你不用坚持太久的，回头遇见好的，就说我是你前男友吧。
然后不管你们未来多恩爱，都要揍他一顿听见没有，算是帮我揍的。
别把我忘了......
一直想你的莫北
一滴水滴落在手背，原来是温的啊。
当林帆诧异的看着自己手背上接二连三出现的水点时，泪水已经是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了。
他那双漠然的眼睛看过从医院窗户坠落下来的自己母亲的样子，
看过同学围着他拳打脚踢时嘲弄而浮夸的眼神，
看过父亲的冷漠，以及幼时被迫离家远行时看到的满天星斗。
不管命运曾怎样折磨过他的生存意志，林帆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不能哭，哭了只会更加被人讨厌，会给人添麻烦，自己会坚持不住的。
就当领了张地球体验卡吧，哪怕全是假的度过一生，又有什么所谓呢？
......
“我想听你叫我名字。”
林帆捏着信纸，轻捂在了自己胸前，好像莫北就在旁边，勾起嘴角一笑，然后走过抱住自己，轻轻拍自己肩膀的样子。
“我就是你新的家人啊。”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空荡的宿舍，林帆微微的蜷缩起身子，第一次听到了属于自己，沙哑而低沉嚎哭。
魏淼很遗憾的又没能做上一夜好梦，即便是现在这种因病休养的阶段。
他甚至怀疑过多的睡眠助长了噩梦的发挥空间。
这次变得更清晰了，他不断寻找着一切开始时的每一个细节，直到这种念想将某种不太美好的回忆清晰的具象在了他梦里......
“队长！”
魏淼从燃烧的大楼破门而出，脸上满是黑色的尘灰，他怀中还抱着个小孩。
那真像个人偶，垂着手臂，有一只小鞋大概在奔逃中掉落在了其中的某处。孩子并没有昏厥，目光游离，半睁着浑浊的眼睛，眼神中没有惊恐或不安，也不聚焦于任何一处，他一言不吭。
消防队的人迎了上来，接过了小孩，扶住了力竭的魏淼。
“我没事，楼上还有人，太多了！快去救人！”魏淼接过水大口大口往自己喉咙里灌。
在他背后，整座大楼的高层都在燃烧，夜幕下赤红的火焰蒸腾着浓浓的黑烟，仿佛魔鬼伸向夜空的利爪。
魏淼大口喘着粗气，转身要再次闯进燃烧的大楼，这一举动立刻被身旁的战友们拦下了。
“剩下的交给我们！你这状态再进去，下一个要救的就先是你了！”
消防战士们陆续冲进已经烧得有灼热的楼层铁门。魏淼被送到了孩子身边，等待接受医院检查。
他紧张的情绪这才渐渐平稳了一点，又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的孩子，心中一阵苦涩。
只救出来了一个。
逃生的路被坠落下燃烧的杂物堵死了，只有这个小孩站在外面，他的家人呢？还在里面吗？
当魏淼看到这一切时，小孩就是这般木然的站在大火之中，甚至完全没有要跑的打算，当他抱起孩子时，对方也没有丝毫的反抗，像个假人。
虽然面部上被浓烟染上一层灰，不过还是能看出，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应该也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样子。
警车边，男孩就蹲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夜幕下，大楼燃起的熊熊大火。
魏淼也蹲在了他的身边，脱下自己的制服，披在了他的身上“不要担心，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尽全力救出你家人。”
男孩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凝望着燃烧的大楼。
他一定是被吓坏了，魏淼想着，不敢强求，只把水壶放在他的身边。
“喝点水吧，累了就先小睡一会儿。”魏淼的声音很轻。但这时他却忽然察觉到孩子的嘴唇在微微颤抖，他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嘴角却变成了一种很诡异的弧度，不是在笑，那甚至根本不能称之为是表情，他的眼睛中出现了焦点。
背后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一个燃着火的黑影，从高楼顶端坠下来了。
“教官！教官啊！”
魏淼顿时被惊醒，梦魇停留在孩子诡异的眼神中，透着怀疑与某些更为阴森的东西，这一切已经折磨他八年了。
黑夜慢慢融化开，现实世界的白光照射进来，他睁开眼睛，拧着眉，有个熊崽子正咔咔叩着门。
“讲！”
“您没事吧！已经快中午了！咱的课还......”卫子墨扯着嗓门。
魏淼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吼道：“你先瞪大眼睛看课表！今天有我的课么！”
卫子墨被震退了几步，揉着耳朵应了声。“哦。”
魏淼很快整理好警服，多年警卫生活让他做什么事都有股爽利劲儿，在卫子墨打算就这么开溜前拉开了门，瞪了卫子墨一眼：“所以你就是来抽疯撒野的？你们这点没课？”
“刚上完刚上完，”卫子墨挺爽朗的笑着应道“我这不就来看看您身体状况么？怎么说发烧就还真烧起来了呢，用不用去医院？”
“放屁，进来。”魏淼让他进了屋，指了指边上的茶壶，“喝么？应该还温，不错的茶。”
卫子墨摆了摆手：“喝不懂这个，浪费。”
魏淼没什么反应，又看了看他：“最近训练挺轻松吧，都有空来教官宿舍玩了？”
卫子墨表情稍微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也就.....那样吧。您不像其他教官那么“高冷”，懂得又多，就想没事跟着多聊聊学学。”
魏淼抬手让他赶紧打住，又叹息了声，看着他：“你是个聪明孩子，但也要记住自己将是名战士，平时油嘴滑舌，逗逗还行，但该遵守纪律的时候必须要遵守，该履行义务时就要扛起事，不能靠嘴，知道么。”
“明白。”卫子墨认真的点了点头。
“说吧，这次要请几天假？”魏淼低头翻本。
卫子墨顿时很感激的要去握手：“这跟明白人说话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我......”
“别跟我说什么七奶奶四舅舅又病故了啊，我要听真话。”魏淼挺平静说，卫子墨也不拖沓。
“您还记得我跟您说过我一特要好的哥们儿吧，又联系不上了。”卫子墨说起这事还有些皱眉：“关键他那边的兄弟也联系不上这是最怪的，我就怕出点什么事......他吧，有些特殊情况老是不太稳定。”
魏淼看了他一眼，卫子墨挺担心的看着魏淼，小心翼翼的问：“可...以...么？”
“批了，该走的请假流程自己走去。”魏淼平常说。
“就......这就完了？”卫子墨有点惊讶。
“那你还想写份请假真实性评估表？”
魏淼摆了摆手“你说没说真话我看的出来，此时没有任务在身，如果身边重要的人遭遇麻烦都没法帮一把的话，你们大概会对自己选择的道路产生怀疑吧。”
“谢谢老大！”卫子墨喊，又举着手机拉了把椅子坐了过去，“哎，您看，这就我那哥们，旁边这几个都是他同学，我十一回家时跟他们聚了一波~”
魏淼面无表情：“你这手机一会儿没收了。”
卫子墨：......
有时候魏淼发现跟这群孩子逗逗还挺有意思的，忍着乐，看了看手机中的照片。
很普通的小伙子们聚会吃饭合影照，一个个也都挺帅。他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抬手指向其中的一人。
“这是谁？”
“哪个？”卫子墨顺着看到了照片中搭在林帆旁边，目光却稍稍有些回避的莫北。
“您认识？”卫子墨问。
“不。”魏淼像是在跟自己确认似的说了声，然后就没音了，在卫子墨都以为对方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时，魏淼蹦出了句：“我不认识，小伙长得挺精神的。”
“嗯......这倒是......”
这种专注到好像在授课或执行任务时的状态，让卫子墨莫名有点不安，他随意应了句。“这我哥们挺要好一朋友，我跟他.....不熟。”
“这样。”魏淼点了点头，也没逼他继续说什么，反正已经不是真话了。翻看了下日历，呼出口气，“休假还剩几天，我也去那边玩一趟吧，之前也在那块干好几年了。”
“一块？”卫子墨挑了挑眉。
魏淼漠然的看着他：“偏不。”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