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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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熄灯后，1023只有盏小台灯还亮着。
林帆床边的插头24小时有电，褚鸣野就买了几盏可弯曲的床灯备在抽屉里，大家不想睡觉时，多少能有点光亮。
褚鸣野那边也没睡，手机亮着灯，一声基地爆掉的声音后，整个人就像耗尽了最后一口气力，啪唧一声瘫倒在床上。
楼道里传来了“哈士奇”的脚步声，但对方似乎只蹦跶了一下就敏锐的察觉到宿舍楼已经熄灯了，接下来居然能变得一点脚步声没有，林帆都怀疑他是不是变成了蜗牛在爬。
门被静悄悄的推开了，先探进来一只小爪子，在察觉到屋里有光亮兄弟们都没还睡时，瞬间变回了一只活力满满的莫二狗。
“帆宝贝，我回来了！”
还没等林帆琢磨明白这是在叫谁，就感觉一大只莫北窜了上来，抱着他脑袋亲了一下，差点给他怼墙上。转而又窜到褚鸣野床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举动，褚鸣野连忙蹭到墙边挥手道：“别！北哥，使不得，我怕帆哥一会儿揍我！”
林帆：“？？？”
莫北蹦下床，往椅子上一靠，脚蹬在桌子上，非常自觉的开始自己翻起桌上的披萨“我觉得我刚差一点就要饿死在路上了。”
“嘛去了？”褚鸣野趴在床边问：“大爷那有微波炉。”
“乐队彩排，不是马上要迎新会了么，回头给你们来个劲爆的。”莫北叼着披萨“哎，你们都吃了么，要不一块下来吃点？林哥？”
林帆：“我刷过牙了。”
褚鸣野趴在床边：“还有乐队？要请外援是么？哎，北哥，剧透下啊，你玩什么的？”
林帆这才想起，莫北好像还没和学校里别人秀过酒吧里吉他钢琴那一套。莫北平时也不怎么出门，不是闷宿舍画画就是操场上打球，对于那些一直追莫北的迷妹迷弟来说，这应该还是个挺劲爆的点吧。
莫北喝着林帆桌上那半杯还没喝完的可乐，一本正经的说：“架子鼓。”
林帆：“......”
洗漱过后，莫北也爬上了床，林帆把枕边的台灯关了，黑暗中，能听到褚鸣野那边裹好了被子。
“已经中秋啦，俩位哥哥中秋快乐！”褚鸣野说。
林帆鼓了鼓掌“中秋快乐~话说你应该是咱宿舍最老的吧？”
“我跟你说，我要不是打不过你嘿。”林帆听着褚鸣野无力的吐槽在床上乐了半天。
来宿舍后的这段日子算不上风平浪静，但却是他人生中最为珍视的一段时光，被人接纳，与他人生活在一起，聊些没用的闲天，开些放肆的玩笑，不用担心自己的一言一行被人讨厌。
在被关在那座军事化管理的高墙时，他曾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梦想的权力，以至于现在的一切都在恍惚间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那些现在陪伴着自己的人，如果他们知道林帆是个同性恋会怎样呢？
秋夜晚风吹拂，外面有落叶的声响，灰暗的空中，有星辰孤落在夜幕的海域里，因为彼此的距离，显得渺小而微弱。
手又开始了颤抖，很轻微，林帆在被窝中死死抠住自己手臂，蜷缩着，尽量让自己暴露在外的表情显得平和。
即便无数次警告过自己，却还是偶尔会控制不住的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被生下来啊。
脑袋顶上掠过一片黑影，林帆猛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瞳孔慢慢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看见莫北正低着头看着自己，表情上有些看不太清。
林帆小声吼了句：“我去，北北，玩招魂呢？”
“脱裤子呢，你要看么？”
林帆：“......”
莫北把头又低下了点，轻声说：“林哥，你还好吧，你有事瞒着我，真高兴时你表现的不那么浮夸。”
“嗯。”林帆没抵抗，偏开头“你也有事瞒着我。”
莫北点了点头，趴在床上，林帆也翻过身来，俩人面对面趴着。
“第一次见面时，你给我留下一段话一张卡片就走了，那是一段被准备好的心理暗示吧？”
莫北愣了下，摸了摸他脑门：“烧了？”
林帆扒开他的手，声音很小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第二次约见的那个咖啡厅，是为了看那栋被大火烧毁的写字楼，还有确认能对这一连串事件起到帮助的警察名单？”
莫北侧身躺着，挺有兴趣的小声问：“最近准备重新开更小说了？想写悬疑的？”
“你知道我没在开玩笑。”林帆平静道：“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是你为什么要救我，明明我这么没用。”
莫北没了动静，过一会儿开口道：“睡吧。”
“为什么呢？”
“因为老子想救你就去救了，就这么简单，你今天犯什么神经！”莫北的声调终于有点绷不住要发火了，林帆却淡淡笑了出来。
“把我也变成乌鸦吧，如果我有那个利用价值，就像徐亮苏老板那样。我知道乌鸦代表着什么，你那把匕首上也有那个图案。”
莫北万万没想到在那天打斗那么短促的瞬间，林帆会关注到这一点。
莫北把手从床栏的缝隙伸过去，握住了林帆的手。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林帆知道莫北终于放弃了对秘密将被揭开的抵抗。
“把这些忘了好么？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几十年后，你还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小时候就一直想有个哥哥弟弟，一个能听到我胆怯害怕，而不像他们那样把我当成兵器一样打造的人......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后悔手欠救我么？”林帆笑着问。
“这个不后悔。”莫北趴在枕边说。“我大意了，你比我预想的还聪明，当初要没住宿舍里，也就不至于把你牵扯进来。”
“别说的好像我需要你保护一样。”林帆说：“现在打算怎么办？杀我灭口还是给我来个记忆清除？”
“你知道为啥你写科幻没人看么？”
林帆：“......”
俩人平静的躺着，屋内静谧的一片，只听得到彼此轻微而舒缓的呼吸声。
“你生气了么？”林帆问。
“没有。”莫北像是在对空气说话，但林帆还是听到了。
他翻身冲着墙，好一会儿才淡淡叹了口气，看了眼黑暗中的林帆：
“其实这感觉还不错，我有时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有人能陪在我身边，不只看到莫北的清晨，也能看到我身后那些夜幕下的影子。有时就觉得吧，可能也就你能让我考虑考虑把这些都说出来了......哎，我发现你们老骗子就是套路多，把人话套完了，我还一点没问。”
林帆脑袋缩进被窝：“晚安。”
莫北：“？？？”
莫北伸手撩开林帆的被子，指着他鼻子小声怒骂道：“出来！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嚣张了嘿，佬纸今天就要陇死李！”
林帆“嘘”了声，小声喊：“别晃悠床！一会儿塌了！”
莫北还攥着他的手，侧着身，声音温和道：“北北没你那么聪明，还猜不到困扰你的是什么，但话我就放这，不管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答应，有敢欺负你的人，我就弄死他。”
林帆没出声，这直白中带着一点“泥土芳香”的情话太有莫北的风格了。
情话吗？
林帆无奈的笑了笑，多是有些倦了，黑暗房间中爬满梦境的荆棘。
无数个夜晚，他曾蜷缩在那里，期望着自己睡上一觉就会彻底消失，不是单纯死亡，而是从未出现过，从未来过这个世上，他的来去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困扰，就像被所有孩子忘记的一颗阳光下的气泡。
可也是在这个相似的夜晚，他握着莫北的手，头依在他的手边，没枕头那么软和，困意却渐渐袭来了，像是握住了自己的罪疚与新生，短暂忘记了对未来的恐惧，安然入梦。
对于昨天的睡姿，莫北有一份博士论文那么长的点想吐槽，醒来时，整只胳膊感觉都失去了主控权，穿衣服费劲的跟上刑似的。
外面天到是不错，昨夜逛了一晚上风，树叶感觉一夜间就被打黄了，天倒是蓝了很多，云一缕缕延申至遥远天际，像白色的江流。
校区老师们好像都有一种独特的优良传统，每逢佳节不点名，这便为校区营造了一种独特的虐狗氛围，小花园里的猫都得学人坐成一对对的，高傲的标榜着反正你们虐不了猫。
莫北买完早饭回了宿舍，踹了俩下林帆床的梯子：“林哥，起床起床起床，大好中秋，出去虐狗啊！”
林帆困的冒泡，听见莫北的声音时倒是徒然清醒了。
自己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就直接那么给捅出去了？？自己还没被宰？？
“褚鸣野呢？”林帆从被窝里向外环顾。
“被我灭口了。”莫北说。
林帆：“？？？”
早餐是从校门口早餐铺买来的包子蒸饺，仔细想来林帆好像就去过那里一次，之后就再无法坚持早起了，吃的都得靠莫北从外面直接买回来。
“今迎新会彩排，褚鸣野当主持人配合布置展台，外加给老师们搬月饼......快点下来吃东西，这天凉的快。”莫北试着解开装包子的塑料餐袋，尝试几次未果后直接在上面戳了个洞，把袋子给撕了。
林帆蹦下床穿好衬衣：“你是不是也有节目呢？”
“乐队那个？”莫北叼着包子说话含含糊糊的：“你真信啊，我忙着打怪呢哪有空找乐队，我琢磨下一会儿怎么糊弄过去吧，下午呢。”
“临场发挥呗，吓死他们！”林帆说，坐到他旁边，接来莫北递的筷子“大不了我给你编段歌词。”
“你还会写词？”莫北问。
林帆看了他一眼，很理直气壮的诚实道“当然不会。”
“我有点紧张”莫北说：“老周前几天还问我准备怎么样来着，我其实从没在一群人面前弹过东西，我觉得回头我上去能不能说出话来都是问题。”
“你不一直在苏老板那演出么？”
“你没看我都是背着身的么？”
林帆这才想起莫北几次酒吧玩起吉他时都是背戴帽子面冲墙的，他当初一直以为莫北背着身不想照相应该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露脸，但仅仅是胆怯这一点儿是林帆从没想到的，在他眼里，莫北一直是个近乎于超级英雄的形象，仿佛什么都无法将他打倒。
一直想有个哥哥弟弟，一个能听到我胆怯害怕，而不像他们那样把我当成兵器一样打造的人......
林帆拍了拍他肩膀：“那回头你就看我好了，你演出结束前我会一直在人群后面，只看我。”
“嗯，你还是挺好找的，你比他们好看。”莫北笑着说。
在莫北去交手绘作业时，林帆收拾干净屋子，把他们几个衣服都在阳台晾好，确认哥们儿们这会不是在上课就是约着妹子外面浪了，林帆才安心的锁好门。
手臂上偶发性的颤抖正不断变得轻微，脑海中原本混沌的思绪也渐渐变得清晰了。
他走到一层宿舍楼的另一面，在一面陌生的门前轻轻敲了几下，然后不等主人邀请，便轻声推门进去了。
正坐屋里看视频的人一下站起来倆，林帆安静的靠在门边。坐在宿舍最里的那个人吹了声口哨，翘着二郎腿很悠闲的转过头。
“稀客啊，学弟来找哥哥们活动下筋骨的？”孙翔拍拍手，站起身堵到门前。
林帆微低着头声音平和道：“向您们赔礼道歉。”
“呦！”孙翔夸张的向兄弟们做出吃惊的表情，伸手拍了拍林帆的脸，林帆一动不动。
“这么乖啦，受什么刺激了小宝贝？哎呦，这委屈的。”
“把录音还给我好吗？”
孙翔手撑着耳朵贴到林帆面前：“你说什么？听不见。”
“录音，在您们这里吧。”林帆平静的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中带着顺从。
“录音？什么录音？”孙翔向周围几个人问了问，忽然停止了这种夸张的演绎，皱着眉靠近了林帆低声道：“要回去？你准备出多少啊？小基佬？”
林帆微微一笑，孙翔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再让我看你笑一下，我把你牙打出来！”
林帆没有在意，平静说：“你想要多少？”
“8000，或者新生校草是同性恋这么好玩的事，我也想扔校园贴吧里看看反响。”
“给我一点时间准备，晚上6点可以吗？”林帆低头说，余光环视着眼前这群人，没找到之前外面堵他们那个胖子的身影：“到时候您宿舍的人都会在吧，我想和学长们一块道个歉，这事咱就当过去了好吗？”
“好，干脆。”孙翔偏着头打苍蝇一样拍了两下手：“6点我们这等你，要没等来人，就不用感谢我们帮你做宣传了。”
比起分校，本校大的简直像迷宫了，莫北跟林帆骑了20分钟小黄才到了本校剧院，期间还因林帆领路，被误带到图书馆转了一波，毕竟在林帆眼中这些建筑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褚鸣野群里发来了微信【北哥哩？老周要等疯了】
莫北：【给他先吃点药，我们已经上电梯了】
林帆揉着脑门叹息了声：“彩排的地儿不写着在一层么？”
莫北：【我们又下来了】
赶到小剧院时，褚鸣野跑了过来，给他们一人递了瓶拉赞助弄来的矿泉水。后台人挺多的，不时走过几个穿汉服或戴着彩虹糖一样假发的姑娘，感觉像混进了漫展区。果然一到大学，大伙展示个才艺都会变得特别狂野。
“刚指导老师让话剧社的先上去彩排了，北哥你估计是下一个，他们演出这久，先那边登个记去吧。”褚鸣野招呼着，又向摄影那边的招了招手：“哎，芳姐！帮我哥们看看用不用化妆什么的？”
“这俩谁上？”芳姐过来看了眼，又很快补了句：“算了，就这样挺好，多弄那点粉反而俗气了，现在小孩长得真好看啊。哎，他们这组不是要穿白色的么？”
“您这还有备用的么？”褚鸣野问。
莫北有点哭笑不得：“就一个彩排，不用这么正式吧。”
林帆脱下自己的白色开衫抛给他：“先穿我这个吧，咱俩身材差不多，有林哥加成。”
莫北没拒绝，接过来甩在肩上，又把自己身上这件扔给了林帆。不得不说，莫北真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什么款都撑得起来，穿上这一身后，气质都变得有点清新脱俗王子风了。
“加油哈！”林帆拍拍莫北肩膀，莫北认真点了点头“嗯！”
“那我溜了，晚上吃什么？”林帆问。
莫北一脸懵逼：“等会儿！你不看我彩排啊？”
“一彩排有什么可看的，我晚上还想去图书馆待会儿，把影评写完了，明估计咱得玩一天吧，到时候你帮我写？”林帆反问道，莫北瞬间乖乖闭好嘴巴，没再出声了。
林帆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莫北，稍稍皱了下眉，忽然过去抱了他一下，这短促的拥抱差点让莫北以为自己又哪不经意犯了个欠，要挨揍了。
“走了。”林帆背着身摆了摆手，离开了校剧院。
莫北一脸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去做节目登记了，坐到休息室喝水时也有点心不在焉。
手机铃响了，莫北翻出一看发现是个黑屏，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从林帆借他的衣兜里翻出一部手机。
......
跑这么急！让你不看我演出！手机忘拿了吧！
莫北琢磨了下还是帮着点了接通，准备看看又是什么宇宙级贷款项目。对面出乎意料的是个人声，还挺急的“我靠！帆儿你大爷要吓死我啊，玩什么失踪？”
莫北有点尴尬的沉默了会儿，一字一顿的说道：“您所拨打的电话不是本人，请稍后......”
“等等！别挂，你是莫北？”
卧槽，这哥们还知道自己名字？琢磨了下林帆之前跟自己聊天提起过的那些事，他大概已经能猜到电话那头是谁了。
“卫...子墨？”
“对，先别挂啊兄弟，有点急事问你。”电话中略显急促的声音，让莫北心头微微一颤。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