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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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湿纸巾在自己脸上擦了半天，林帆终于抬头看向莫北，伸手摸了摸他脑门：“要不你再坚持吃点药？这你大街上拉一人强吻，我是不还得警察局赎你去？”
“没事，实在不成我回头找个腿脚不麻利的，亲了就跑......再说了，我不可能输！”莫北把耳机摘下来抛给林帆：“帮我塞包里，让你见识下我的真实实力！”
公园离这边确实不远，和自己生活的那片不同，没那么多卖各种玩意的小摊铺，没有古香古色的茶馆，没有广场玩着空竹的老大爷。
一望无际的，就是芦苇和湖泊，沿着水边生着许多茂密的植被。
这片总是没什么人，眼前的视野就被拉伸的更为开阔。整个公园是被脚下这种石板路围成的一个环形，侧目望去，能看到湖对岸的垂柳。
莫北弯着腰做了几个拉伸动作，一下下蹦跶着，感觉一会一喊开始，他就能直接从地上飞出去。
聚光灯！摄像机准备，这里有人要装逼啦！
“咱们一会儿就从这开跑，冲到对岸那颗最大的柳树下，看到了吧？就叶子都垂水里那棵。给你准备时间，你说开始咱就开始。”莫北拽了拽口罩，其实这边感觉空气质量还成了，不戴也没什么影响。
看林帆望着对岸没什么反应，莫北又得意的小声说道：“其实你要实在跑不到也不用硬拼，回头我到了终点可以再折回来背你。”
“你还是算了，你背我咱俩栽河里可能性更大。”林帆说：“我就是觉得这地不错，宽敞，也清净，回头野餐挺合适。”
莫北一听瞬间来了兴致：“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咱们宿舍么？我之前就跟徐亮来这玩过滑板。我去，我都没想到还能野餐。”
林帆愣了下，随即笑了出来：“哦，我过去都一个人去的，那会儿老被人追着欺负，有时候不敢在学校吃饭，就自己带吃的躲到公园里来......这次咱宿舍一块。”
莫北没说话，拍了拍他肩膀，林帆没怎么在意，一边往湖边溜达一边活动着脖子。
从背影看去，林帆的气质总有种脱离于世外的洒脱，但大概只有莫北知道，这种近乎于自我欺骗的倔强背后，是何等脆弱不堪。
莫北靠近了几步，胳膊搭在林帆肩膀上，懒洋洋说道：“是啊，咱宿舍一块，之后还得各种一块浪，别说野餐了，还得去个海边，旅个游，刷个夜，从南玩到北，咱宿舍要一起干的事多了去了。”
“你之后还是别安慰人了成么，特假，真的。”林帆乐的肩膀直颤。
“今儿开心么？你摸着鼻子说。”莫北没搭理他，跟林帆一块看着河岸边那片芦苇，和天空是一个颜色。
“啊，开心。”林帆笑了笑，听话的摸着鼻子：“我过去一直没怎么跟朋友出来逛过，之前认识同学里也就一个关系还成的，现在还外地念书去了。”
“咱俩最早认识那会儿，其实我真没特明确想死什么的，就是单纯有点不知道怎么活了。觉得自己活着在给一群人添麻烦，死了还是会给一群人添麻烦，但又分明没法做到只为自己而活。都说是不想伤害别人，全是扯淡，我分明是做不到啊。”林帆笑着说：“那会儿情绪也不太稳，第一次看你嘴欠多管闲事时真想给你按石头上揍.......”
“现在呢？按河里揍吗？”莫北偏了偏头。
“不至于，就觉得吧，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这一辈子遇见的也不全是坏事......”
莫北愣了愣，林帆扒拉开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看着莫北：“虽然场合不太合适，但有句话还是想现在对你说......”
......
“开始！”
这话的后半个字还没完全消散在风中，林帆的身影就已经从莫北眼前消失了。
莫北僵硬的转过身，石像似的盯着林帆跑远的背影三四秒，才在一声怒吼中一路狂奔的追了过去。
“我靠！”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唯有老骗子防不胜防！
嗯，还是个跑的飞快的老骗子！
虽然开始被诈，拉下了一定距离，新换上的跑鞋也还没能完全适应，但按莫北之前受过的训练，一般同龄人就是先跑出去半分钟也能很快被他追上。
但现在莫北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使出全力了，和林帆的距离居然还是没能明显减少。
这货吃什么长大的？
“狗东西别跑！”莫北扯下口罩，喊到一半自己也乐了。
秋风蔓延过林间涌道，轻触了下叶子，疲倦的生命便重新绽放了起来，一齐奔向空中，舞动着。
人一辈子，到底有多少东西值得竭尽全力搏一回。
林帆扯下口罩，靠在树下喘了好一会儿，看见莫北凶神恶煞屁颠屁颠的追过来时乐的站都站不直了。
“再乐会儿，我掐着表，你再笑一分钟然后我给你扔湖里喂鱼。”莫北撩起衣服擦了下头上的汗。
林帆听完，捂着肚子笑的站不起来了：“不行了，我肚子疼。哎，你是不要大街上亲人去了，等我开下手机啊，我一会发个朋友圈。”
“嗯。”莫北点着头“林哥你还跑的动么，一会咱逃起来方便点。”
听莫北如此认真的语调，林帆愣了愣。
鉴于莫北这种在物种进化过程中抛弃了脸的生物，真要犯个神经，当街强吻人小姑娘没准还真做的出来，吓得林帆连忙开口道：“哎哎，我就开个玩笑，咱还是学生，回头真被人送局子里聊几句也麻烦......我是真跑不动了。”
莫北乐着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撩开林帆的头发。
“别弄，都是汗。”林帆脑袋被按的靠在树上，看着一脸坏笑的莫北，不知道这狗又哪根神经搭错了。
“林哥你眼睛真好看。”
“快滚，累着呢。”林帆乐的有气无力，他笑起来时眼角那颗泪痣总会尤为明显。
林帆眼睛其实挺大的，特别漂亮，就是从来不好好睁，一般看人的时候能睁一半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这会儿倒是完全睁开了，盯着莫北，迷茫中一种看傻狗的眼神，这是给自己做发型呢？
在莫北脑袋倾过来时，他都有一瞬间以为对方是不是想看自己脑袋上是不是挂了叶子。
这一吻贴在了林帆的额头上，就好像被人轻推了下脑门似的那么简短。
但林帆却觉得自己全部感受到了，撑在自己耳边的手掌，跳动着的脉搏，嘴唇上的温度。
直到察觉到莫北身上那种独特的气息慢慢拉远，林帆整个人的状态都还是懵的。
莫北仰起头，一副反败为胜的得意表情：“标准吧，我说到做到。”
林帆眼神失焦的站在原处，直到身上手机响了一声，才彻底回过神来。
“我按着你开关了？”莫北靠过去偷看，是条群信息。
“滚蛋，你个智障。”林帆拧着眉翻着聊天记录，往边上靠了点，莫北跟过去小声问了句。
“林哥，你生气了？”
“没有。”
“我说也不至于......”莫北松了口气，忽然又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那你是不是恐同啊？你放心啊，我不是，我刚就跟你逗着玩的，我觉得哥们之间......”
“没有没有。”林帆答的很不耐烦，眉头拧的更厉害了，盯着屏幕紧紧咬着嘴唇。
莫北绷着的神经倒是放松了下来，胳膊搭了过去“哎，我就说你也不像那么极端的~我一直不歧视那种，人又没做错什么，都天生的也没办法，只要不是来找我......”
“操。”林帆盯着屏幕。
莫北回过头有点懵“怎么还骂上人了？”
林帆表情上难得出现了类乎于焦虑的神色，把手机递了过去：“有人要自杀，我那自杀群里的，就在咱这不远一处民房上。”
莫北接过手机看了两眼，然后又掏出自己手机给宿舍群里发了个定位，拍了下林帆肩膀：“有点劲了么？走吧。”
“干嘛？”林帆看着他。
“日行一善。”
下午第二堂课是罗美丽的，不是外号，人真叫这个。
一个声音尖细，带着小框眼镜的干瘦阿姨，讲起课来也不怎么说话，直接演示让学生照着做。
要么干脆发套卷子，坐在讲台前，眼睛扫视脑袋不动，堪称人体雷达。
她的课别说逃了，稍微出点声都会被挂上侮辱课堂的名号。
听学长们说，去年美丽姐带的专业就挂了小一半人，想挂谁挂谁，根本不带商量的。
所以乾宇他们宿舍看见课表上有罗美丽时，先喝了饯行酒，又立了无字碑，再后来......就插好网线踏实撸游戏去了。
“要不就我去吧，你们在这呆着。”褚鸣野把手机塞到课桌下，余光喵着讲台前盯着教案正襟危坐的美丽姐，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稍微抬起点头对方就能发现自己。
“想什么呢，北哥都发话了，我们不去以后还混不混了。”乾宇躲在前面妹子巨大的背影下，趴在桌上小声说。
“不就是挂科，罚站，写检讨，跟家里通个电话么......怕她呢？”肖洋跟着趴成了一排。
乾宇震惊的盯着他：“请不要再说了。”
三人长桌会议大概在一分钟后得出了结论：任何装病，找理由，沟通解释，在美丽姐面前都不可能行的通的。
惩罚是吃定了，直接跑还能节省点时间。
后门是锁着的，还堵着张桌子，想跑只能当着老师的面从前门以最快速度冲出去。
褚鸣野左手捏的都冒汗了，右手还是缓缓抬了起来，肖洋他们紧盯着褚鸣野的右手，还没等到他说的那一声冲，声音倒是从前面传过来了。
“那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褚鸣野震惊往上看了看，发现美丽姐正盯着他这边，镜框下的小眼睛尖的跟刀子似的。
“你们三嘀咕的内容下课后给我交一份英文版译文......你们什么意思？”
美丽姐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朝他们看过来了，三个大老爷们整齐的站成一排，看上去还挺有威慑力，就是表情都跟认罪自首似的。
褚鸣野往外走出了一步，虽然这不能排除他不爱跟高个儿们一块罚站的嫌疑......
不能干耗着，等着他们去救助的可能是一条人命，如果是帆哥的话，这时候会怎么做呢？
“老师......”褚鸣野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听着跟要哭似的。
“对不起。”
在大家都愣神的这一刹，三个人一齐推开桌子，飞一样的向前门冲了出去，大概是跑的急，还不小心撞翻了张没人坐的椅子。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大家连慌乱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几个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教室里喧闹起来，美丽姐震惊的环视着周围，许久才站了起来愤怒的砸了下黑板，所有人一下安静了下来。
“闭嘴！”
她盯着被撞歪的桌子和打开的教室门，推了推眼镜“你们这儿班长是谁？叫保安。”
这个距离还是骑小黄车快点，从自杀群里照片的视角判断，轻生者应该正在一栋6层楼左右的民房天台上。
莫北他们绕过一个路口，扎堆凑热闹的人明显变多了。从这个角度，已经能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正蹲在天台边，双手紧紧的抱着膝盖，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经过一群群有说有笑等着看好戏的围观路人，林帆感受到一阵令人压抑到喘不过气的恶心。
莫北把自行车滑到路边，锁都没锁就往人群里跑了进去，林帆紧跟在后面。
“要不要叫救护车！”林帆说。
“人还没跳呢。”莫北跑在前面头都没回：“警队消防队都到了。”
林帆觉得自己一定是刚才跑太猛导致大脑有点短路，但这儿会他笑不出来。挤过层层人群，林帆看到前面有个打扮还挺精神一小伙，正站在人群前举着手机，应该是在直播。
“哎，大家看，就在这楼上，咱们已经等了得有10分钟了吧，看下播前能不能等到大婶寻思好。这边人非常多，要我说人想死也别拦着，干脆点不完事了么，要跳赶紧跳，省的大家跟这干等，脖子都酸了......”
林帆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从之前徐亮给他讲的故事里也大概能想象到这种的情景，但或许这次给他的感受太直观，林帆还是有点难以掩抑住自己的厌恶。
“玩够了么？嘴上积点德。”林帆握住那人的手机镜头，对方愣了两秒，吼了句：“关你什么事！你她儿子还她亲爹？”
这话还没说完，莫北已经从他们手中拿过正开着直播的手机，很随意的向后一抛，对方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已经被管理治安的警卫推开了。
“我朋友。”莫北拍了下其中一个警卫的胳膊，又朝林帆偏了偏头“自己人，来救人的。”
小警卫点了下头，示意他们过去。
“给我准备绳索，要快。”莫北说完向林帆招了招手，两人冲到快楼下的位置时才刹住了脚步，充满疑惑的望着眼前人，对方何尝不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们。
“学姐？”林帆觉得应该不至于是自己缺眠产生的幻觉。
元宝又看了看他俩，低声说道：“回头跟你们解释，先救人。”
“我们宿舍那几个一会儿就到，回头他们来了你们先和救援人员一起把救生垫撑起来，我直接从楼上接人。”莫北也顾不上含糊了，简单做了下分工，这时候救人最要紧。
他看了眼林帆，靠到他身边沉声说道：“林哥，需要你帮个忙，这个你来最合适，一定得成功。”
“我？”林帆一脸茫然，差点接上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