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他人设崩了》波波里

9、第九章

　　季宁颓然地靠坐在沙发上。

　　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垂着头一脸暗淡。

　　但他长得实在太美好，尤其是下颌骨的弧度线条流利完美。

　　长腿撑在地板的毛毯，由于小腿太长，膝盖处折成一个角度，和沙发之间撑起些许空隙。

　　像一幅以颓废、衰败为主题的画报。

　　突然，放在餐厅的手机急促地响起。

　　季宁动了动手指，却没有一点起身拿手机接电话的迹象。

　　他现在谁都不想理，除了时楼西。

　　当然时楼西可能并不想和他再多说一句话，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的，说要离开转身就走。

　　利落干脆，没有半点留恋。从前一起时依赖他的样子，全然不见。

　　季宁焦躁地皱着眉头思考，试图找到一个能够让他重新回到时楼西身边的办法。

　　但给季宁打电话的人不乐意。

　　因为无人接听，手机自动挂断。但隔了一秒又重新响起，丝毫不停歇，不厌其烦地等待主人的接听。

　　季宁心里的火气蹭地窜起。
　　他本就躁郁，此时心情更是被电话乱七八糟。

　　他猛得站起身，快步走去餐厅，找到响得正欢的电话。

　　季宁心里已经预演千万次破口大骂的过程，肮脏的词汇挑的极好，恶心人的程度不亚于往人嘴巴里塞苍蝇。

　　他完全处于迁怒的状态，一心一意想要为委屈和对自己的责难找一个宣泄口。

　　然而看到屏幕上闪着的经纪人的名字，季宁被迫冷静下来—— 他这次的事情在经纪人那儿不占理。

　　他窝着一肚子火气不能发，猛得一脚踹翻餐厅的桌椅。吃剩的早茶还没被收拾，盘碗蒸笼稀里哗啦摔了一地，狼藉一片。

　　季宁沉着脸回到客厅，重新瘫坐在沙发上。

　　接听电话打开扩音器，扔到一旁。

　　陈烨的暴跳如雷的怒骂瞬间充满整间屋子：

　　“季宁你可真他妈有能耐！同行见找狗仔都往边上躲去，你大爷可倒好，上赶着给人送钱求人家给你倒这种桃色花边料呢！

　　你要是觉得最近过得低调跟我说啊。公司通告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一个点头，我行程能给你排到后年。非得闹这一出你脑子有病吧!”

　　陈烨是真的被季宁气的想自我了结。

　　陈烨其实是从别人手里接过季宁。

　　他接手时，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经纪人，可季宁当时已是炙手可热的新人歌手，实力流量兼具，前途无可限量。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安排上金饭碗，塞了点钱偷偷问有门路的哥哥。

　　有门路的哥哥走关系替他问话，回过头说是人季宁自己挑的，还安慰他没关系尽管放心干不会太累的。

　　前一句话给他安心，后一句话他没放心上。
　　于是当他揎拳掳袖，准备大干一场，拿起新鲜出炉的通告安排表，准备向着金牌经纪人大步前进的时候，懵了。

　　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几近空白的文件，问临时交接的同事：“公司是要搞我还是搞季宁？他这是得罪谁了要被冷藏？”

　　“怎么可能？”同事颇为嫌弃地对他翻白眼，“季宁自己要求的，说是要专心搞音乐。人家知名度，粉丝基础都很牢固，任性靠的也是自己的本事。”

　　同事又指指文件上为数不多的行程，羡慕道：“你光就上下打点出歌出专辑这些事，都够你赚的。更何况你带其他人季宁也不会拦你，靠着他的资源能捧起不少人了。”

　　“……0.0!” 陈烨眼冒金星。

　　于是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季宁第一次见面。

　　面基后陈烨有感——娱乐圈拗人设的功力，可真不是盖的。

　　他从前没见过季宁，对季宁的认知来源仅限于网上以及身边的一些小料。但说实话，圈内的小料和网上的报道还挺贴合。

　　都说季宁是阳光爽朗，可爱善良的大男孩。
　　就是那种时下小女生最喜欢的小太阳，有颜有实力，见人就乖乖地甜甜地喊哥哥好，姐姐好，老师好。

　　粉丝都吹上天了，说季宁一笑，就算是寒冷冬天也觉得暖洋洋的，很贴心。

　　尽管有少量南方的粉丝说请闭嘴我的身体不允许我的精神出轨，但还是被淹没在大批暖气、狗狂刷111的评论当中。

　　因此陈烨一直觉得季宁还挺开朗活泼。

　　呵。
　　网上的嘴，骗人的鬼！

　　陈烨磕磕绊绊地跟季宁说您好我接下来就是您的经纪人啦多多关照啊，我还是第一次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早点跟我说否则怕耽误您等吧啦吧啦。

　　而季宁死气沉沉地端坐在他对面，一脸阴沉。

　　除了一开始的打招呼和自我介绍，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在看他，只低着头玩弄自己的手机！

　　气氛逐渐僵硬。
　　陈烨底气逐渐不足，心里虚，音量越来越弱。

　　直到他的声音逐渐消失，季宁才抬起他高贵的头颅。

　　疏离而高冷地用他那副被粉丝吹赞欲到爆的声音说：“那以后麻烦您了，我有事先走了。”

　　嘴上说着麻烦您了，语气动作一点也不含糊，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不客气有多膈应人。

　　陈烨心想去他妈的小太阳。

　　所以一开始陈烨是抱着强颜欢笑当一个闭眼舔狗的心态和季宁工作。

　　心里的抗拒导致工作上频繁失误，他一度以为自己要被公司炒了，季宁却只说没事。

　　他一下就改观了啊！这可是拯救饭碗的救命恩人！

　　陈烨别扭地放下初次见面的成见，等相处时间一久，他才发现季宁没那么讨厌。

　　特别是听说他是因为跟谈好几年的女朋友掰了，才性情大变，一蹶不振。一年到头来不死不活地颓废。

　　陈烨也是被爱情伤害过的男人，从此看到季宁像是看到自己的同类。

　　但他不敢安慰季宁，说什么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当的女人折腾自己，诸如此类对前女友痛恨不绝的辱骂。

　　他脑子和眼力见还不错，这很明显是季宁的底线和雷区。

　　他能做的，也是陪着这个失意的男人喝醉在不眠的夜里。在他哭着骂那女人负心汉的时候递上昂贵的纸巾。

　　也只是在他作死的悬崖边沿拉他一把，试图拯救失足少年。

　　因此这几年两人混的不是一般的熟。
　　而是惺惺相惜互相安慰的一起组建失恋联盟的熟。联盟成员，两名。

　　季宁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娱乐圈工作者。

　　陈烨在关照他的同时，还能分心发展手上的其他小嫩苗，这些年逐渐成为业内有点话语权的金牌经纪人。

　　陈烨对季宁很放心。
　　但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会因为季宁出事，凌晨被人从床上拉起来善后。

　　接顶头上司电话的时候，陈烨都被骂懵了，对方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楚，只听到一句自己滚去微博上看！

　　他赶忙登微博，结果微博已经崩了。

　　左右求爹喊娘，才看到爆料的截图和一连串的照片。

　　？？？？？
　　陈烨懵。
　　玩他呢！季宁前几天还跟自己痛骂前女友，说人家在苏黎世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他还死心眼苦苦等待，今天就被爆出酒店迷情!

　　这还是人吗?
　　这是狗吧!

　　照片这白头发的姑娘从哪里冒出来的？
　　季宁终于在踏向约、炮的道路上被逮住了吗？！

　　没来得及思考，陈烨赶紧上下打点，企图把热度降下来。

　　其间给季宁打过无数电话，全被拒接。

　　行吧，人忙着呢：）
　　他先撤热搜，剩下的事情白天说：）

　　但这次事情闹的实在太大，他从黎明忙到太阳高照，期间感受到另一方不知来源的公关力量，双管齐下，热度才渐渐降低。

　　他还没缓过神，找人打听的消息传回来。

　　“你们也真有意思。
　　我听那边的人说，季宁亲自联系他们，给一大笔钱让人跟他，说凌晨就要放料。
　　他们也是赶工一整夜才赶上，一出来就被你们打压。我还以为是季宁快糊了，才想的这一招。怎么，你们没谈拢？”

　　陈烨冷笑：“你说谁糊呢？各大音乐榜单没看到最顶上的人是谁吗？我们季宁上次专辑卖了多少你心里没点数吗？”

　　那人讪笑：“我这不是想不到原因，随口一猜。”

　　想想也觉得自己这话不靠谱，再熬个几年，季宁怎么说也得是歌神的位置。

　　陈烨愤然挂断电话，忍着怒气又打好几通电话，季宁才接。

　　陈烨想到自己为他劳苦劳累好几个小时，而对面的人早已吃饱餍足，享福温柔乡，怎么想都觉得不公平。

　　一下子控制不住，顷刻爆发。

　　陈烨骂完，脑子清醒，才记得对面是他祖宗。
　　轻咳一声，小心翼翼问：“你怎么说？”

　　活成他这样真的是舔狗本狗。

　　陈烨很难过。

　　陈烨的话季宁是听了的。

　　他昨晚接到酒吧的电话时，空荡荡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放大加粗来回晃荡——机会来了。

　　晚上谈话时，西西的抗拒显而易见，他只能想尽办法，把他们绑在一起。
　　最好是时楼西整个人能打上他季宁的标签，谁都别碰。

　　剩下的，慢慢来就好。
　　无论时间多久，他都能磨，磨到她愿意重新接受他。

　　但在此之前，他不会给别人任何会触碰她的机会。

　　他要圈住她，他一个人看不住她，那就让全世界来帮他。

　　季宁的声音很飘，但语气却坚定：“就放着，不做任何回应。”

　　“……”陈烨，“粉丝不会轻易罢休的，到时候你和这姑娘都会被盯紧。”

　　“就让他们盯着，”季宁轻轻笑了，“好好盯着。”

　　陈烨听到这一声笑，身上突然起鸡皮疙瘩，这种病娇黑化的感觉是什么。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挥去脑内不切实际的内容，又问：“公司这次为你损耗的人力财力不少，你说说你怎么弥补。”

　　“之前那些代言综艺还有作数的吗？”季宁毫不在意自己惹的祸，语气淡淡。

　　“你要答应？”陈烨惊。
　　他和季宁合作三年，收到的广告代言、综艺邀约不计其数，季宁一律拒绝。

　　然而还是有新生血液马不停蹄前来试探，看看自己是不是那个上帝的宠儿。

　　“你带过来，先让我挑挑。”季宁点头。

　　她回国了，如果他使劲刷曝光率的话，能够在她心里增加一点点存在感吧。

　　一点点慢慢增加，然后多到不计其数，她的周围都是他的影子。

　　他不要被她遗忘。
　　死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