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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本王从未要你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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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情一路跟着小厮往里走。这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走廊。这间她曾以为会和宇文瑾同住的屋子。都让她一瞬间湿了眼眶。
屋外大雨倾盆，屋内温暖如春。
宇文瑾随手丢来一件白色狐皮大氅，“要说什么？”
凤情确实已经全身湿透，确实需要一件外衣，遮住衣衫服帖在身上的尴尬。
但这东西，是宇文瑾递来的。她不能用。任何一件他的东西，她都不会用。
随手将狐皮大氅放在竹凳之上，拽起衣袂，抖了抖，至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这才抬起头，“殿下刚才问我，用什么来求？”
宇文瑾嗯了一声。
凤情笑了笑，“用凤情的命来求，可好。”
用她的命来求……
她就这么看待他的？
仿佛他就是那凶神恶煞，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是为了那一点点功名利禄就要抛弃妻子的陈世美！
宇文瑾皱眉，闭上了眼，再张开，眼底的所有情绪已经不见。“本王为何要你的命？”
凤情笑靥如花，“殿下为何，只有殿下知道。凤情又从何得知？”
宇文瑾嘴角都在发抖，开口，“本王……”
只落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解释什么呢？还要解释什么呢？凤情不信他的。
她自以为一切都是他蓄意为之，一切都是他要害她！
凤情瞧着他深邃黢黑的眼，从前明眸善睐，如今阴狠毒辣。
这是在朝堂波谲云诡之下才能练出的眼神。更是与她截然不同的眼神。
笑了笑，“但凤情却不难猜出。殿下大概是害怕自己早年腌臜不堪的事迹被人知晓了去？所以才要对知情的凤情赶尽杀绝？那么，刚才寒影救下了我，殿下应该挺悔的罢？”
宇文瑾一言不发。
“既然这样，那凤情将命给殿下。”凤情笑了笑，娓娓道来，“毕竟桃花苑已经烧掉了，知情者里，除了凤情，都死光了罢？只要凤情死了，殿下从此高枕无忧，不必再担心有人知晓这段过往了。”声音清脆，也尖锐，如那无形的刀子，直戳他心尖瑞柔软的部位，却不自知。
螭龙花纹锦袍袖中的手，蓦然握紧，“你死了，本王便高枕无忧？”
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堂堂一个王爷，又何曾需要一个女子来保守秘密，以让他高枕无忧？
凤情笑，“难道不是吗？”
宇文瑾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回答的话。
她们之间的误会，竟真的如此之大。那一件件他煞费苦心想要保住凤情的过往，都被她一个个否认，被她看做要害她、杀她、伤她的证据！
凤情看他沉默，嘴角的笑意更甚。
看来真的被她说中了。那就还给他吧。为了保住寒影。她这一条命又算什么呢？只要寒影安然无恙，一切都是值得的。
随即拿起桌上放着的青花瓷碗，狠命将瓷碗砸在桌沿。
咔！
瓷片洒了一地。捡起锋利的碎片，将那尖利抵在脖颈，“凤情可以死！可以让殿下遂了心愿！但是殿下必须答应我，放过寒影，放过疏寒影他妹妹江霞！”
宇文瑾看到那尖利的，抵在她脖颈的碎片。
转身，目光含泪，却发出嗤嗤的笑声。很小，很清晰。
却原来做了那么多，为她做了那么多！都抵不过旁人，这么几天的照顾，这么几天的安慰，这么几天的相处！他小心翼翼，处心积虑，想要保住她，不敢让柳依依知道，不敢让柳依依发觉，只怕柳依依会做一点对她不利的事情。他才苦苦压抑心里的感情。可如今呢？
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
宇文瑾笑得那样好看，却又那样凄然，让凤情听来心里发毛。
可这笑，只维持了不过一瞬，他就又恢复了那个生人勿近的安陵王，整张脸冷峻而凛然。
宇文瑾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质问她：“用你的命，来救寒影？”
凤情被他逼得步步后退，语气依旧坚定：“是。”
宇文瑾咧开嘴，笑如春风，声音却颤抖，“他真就这么重要？甚至他的亲人，都比你的命重要？”
凤情避无可避，直接抬起头来，“殿下直说，答应不答应？”
他闭眼，心尖有什么被撕裂：“本王答应你！”
“好！”凤情做事一向利落，得到宇文瑾的答复，她手起，那瓷片就要割破脖颈！
宇文瑾猛然拽过她的胳膊，两指一弹，那瓷片就落了地！
凤情还未转身，就已被安陵王拉住手腕，箍在了他双臂之间！身后是朱漆木柱，面前是宇文瑾苍白的一张脸。
凤情抬起头，宇文瑾眼眶腥红，唇就抵在她的脖颈间，却并未挨上她，只是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后，她甚至能感觉他薄唇的颤抖，仿佛是在努力克制。
她不敢动，只怕一动，他就会对她做什么！
宇文瑾就这样，唇抵着她的脖颈，抵了很久。仿佛下定了太久的决心。仿佛有许多的话要说。
终究，开口，只说了两个字，“本王……”
就再说不下去了。
宇文瑾闭眼，知自己已经处在失态的边缘。
他是安陵王，是皇亲国戚，是代表着这大姜王朝最尊贵的一代的安陵王！何曾需要对一个桃花苑的烟花女解释？若传出去，只怕整个大姜王朝都要笑掉了大牙！
话若点到为止，她如何能懂。话若说透，只怕以她的性子，不闹得天翻地覆，如何罢休？
二人经历这样多的误会，如今已是水火不容。纵然他和颜悦色的讲，她又如何肯心平气和地听？
凤情被他这样按着，极为不舒服，挣扎又挣扎不开。周身都被他身上好闻的白芷香所包围，明明是清淡又叫人安心的。可他这样箍着自己，却又是让她觉得屈辱，仿佛他为豺狼，而她为豺狼嘴里的肉。这感觉很不好，她也不能和他这样僵持下去。
那一张脸太近，近到让她几乎窒息。
不由偏过头去：“王爷到底要说什么？”
宇文瑾的声音如氤氲雾气，“凤情，本王从未要你死。你又从何揣测本王在害你……”
凤情已经满眼泪花。他在跟她解释。她此生，何曾想过，还能和宇文瑾以这样暧昧的姿势，听到他的解释。
虽然是骗她。嘴角一抹笑，“王爷，还需要揣测吗？”
宇文瑾面色煞白。
听她继续道，“过往凤情不想再提。但就王爷有意为难寒影，有意为难寒影的表妹这一点，也足够让凤情看清了！寒影可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本应该是王爷的死党心腹。如今，却要因为娶了我，而落得职位被革，表妹被掠的后果。王爷，您这不是在害我，是在做什么呢？”
这话宛如一枚火折子，点燃了他所有的怒火！
“寒影职位被革？”他轻轻冷笑，声线阴森，却叫人脊背发麻，“那是他自找。谁让他心盲眼瞎，不识好歹，要娶你为妻？！”
凤情的后背贴着木柱，硌得发疼，她果然猜对了。他终于亲口承认了！
“你既然知道本王不是什么善茬，又何必送上门来？”宇文瑾的薄唇紧紧贴着她的耳垂，仿佛亲吻，但说着更让她毛骨悚然的话，“要我放过江霞？还想用你的命来换江霞？这世间可曾有如此简单的事情？生时还可受折磨，死了又如何感知呢？本王不叫你死。本王叫你来替江西霞，便放过他们。”
凤情闭上眼。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