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冰冷又温暖的触碰―ki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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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果端着两杯白开水，来到客厅沙发坐下，把水递给了一脸尴尬的两个人。
那位“初音”正好是今天在漫展遇到的那位。
她也不客气地接过水：“谢谢小哥哥。”常无间瞪了她一眼，她假装没看到。
纪果微微捏紧了拳头，沉闷的气氛扩散开来，连小“初音”喝水的声音都渐渐变小……万籁俱寂。
“咳，那个，你们为什么会……在我的……”浴室两个字被纪果生生吞了下去，“家里……”
常无间蹙着眉头，刚准备开口又被打断。
“那个小哥哥，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去漫展其实是逃课了。我爸妈出国了，把我交给我哥，我要转到这边来上学。但是没想到这里的初中一个月回家一次，我受不了了，就逃出来了。我哥是来抓我回家的。”说罢，“初音”还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满口抱怨：“我说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送我一部手机――手机定位真了不起。”
纪果有点懵，指着常无间：“你哥？”常无间艰难地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侄女，常亦歌。”常亦歌闻言抬了抬下巴。
纪果端起常无间的那杯水，一脸复杂地灌了一口。
常亦歌：“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和我哥什么关系啊？”
纪果瞟了瞟常无间，说：“我叫纪果，嗯……风纪的纪，果实的果。你哥是我好兄弟。”
常亦歌点点头：“欸，那你是不是去过我哥的……”
常无间突然打了个响指，打断了常亦歌的话，给了常亦歌一个不满的眼神。
“时间不早了。纪果，你身体还没养好，早点睡吧。亦歌，走了！”
常亦歌不傻，看常无间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暴露了什么，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跟着常无间走到门口。
纪果送到门口，三人再次道了别。
纪果看着两人的背影，想到了常亦歌未说完的话，内心有疑，但是被自己压下了，装做什么也没发生，上楼洗澡。
常无间一脸阴郁，常亦歌撇撇嘴，“哥，别生气了，我不还没说呢……”
“他不知道。”
常亦歌沉默了一会儿。
“我喜欢他。”
常亦歌瞪大了眼睛，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磕磕绊绊地说：“之前，你让阿离查的那个人……”
“就是他。”常无间点点头。
“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常亦歌深知这话不能说，又生生住了嘴。
沉默了一会儿，到了一所别墅前，摁下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露出了古远笑 吟吟的脸。
纪果才知道周一上午有体育课，他有些为难，以前因为心脏病的问题，体育课他都是请假的。上周周三的体育课他帮老师抄表去了，翘掉了。
纪果抬手摁了摁心脏的位置，默默感受了一会儿有力的心跳，下定决心还是上体育课。
太阳没有出来，纪果跑了一圈就觉得累了，所幸体育老师知道他的病情，也没有强求。纪果跑完后，强烈感受到心脏的有力抨击，下意识去找常无间，可是他不在，不得微微有些失望。
晚上放学后，纪果回家，远远看见旁边白荧光一片，雾蒙蒙的，来到家门口才发现是那条不知名的小巷子发出来的。
一片白色的雾蒙蒙的，上面却是有着黑色的四个字――灵魂酒吧。
酒吧。
看到这个，纪果打了个机灵。原本想进去看看，但想了想，回家换了套衣服。一件深色牛仔裤，上衣是白衬衫，黑牛仔外套，上面还挂着链条。
纪果犹豫了一下，给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锁骨，扣上了耳环――不需要打耳洞的。头发撩了上去，随手扎了起来，还拿了一副平光眼镜，圆框的。
纪果对着镜子微微一笑，看上去就像个正经邪气的地痞流氓。
这才出发。
已经九点多了，纪果来到门前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有两扇门，一扇白色，一扇黑色。
纪果踌躇一二，从白色门进去了。吧台旁坐着的那个男人抬头看了看他，冲着他邪魅一笑，纪果莫名觉得一寒。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那个男人端着两杯鸡尾酒坐到了纪果身边，递给纪果一杯，纪果礼貌地一笑，接过去，但没喝。
男人饶有兴趣地问：“欸，你来这干嘛啊？”
纪果略思索了一下，回答：“你们这……缺人吗？”
男人有点惊讶，表情有点奇怪。
纪果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男人的目光略过纪果：“哎，店长。这小子说他想在这工作。”
“什么？谁来……！”
纪果一回头，那人说话声音戛然而止，常无间神色惊异，随即是略微的愤怒：“你怎么会……怎么会来这里！”
纪果没有见到过常无间这个样子，但是看到他眼眶都红了，莫名一阵心塞，连忙站了起来想要去拉住常无间。
常无间却在他之前拽着他上了吧台旁的楼梯。头也不回地吩咐：“顾翛，提前打烊！”
纪果一脸糊涂的跟着常无间上楼，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地上有些奇怪的符号，中间是一把椅子，很普通，常无间松开抓住纪果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坐上去。”
纪果：“你好歹让我知道我来干什么……”
常无间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纪果，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意味和渴望，以及一丝乞求。
纪果刹那间读懂了他的眼神。
在初中纪果就已经出柜了，还和几个人好过，一些女生看着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也不乏一些男生。
纪果沉默了。
“坐上去！”常无间低喝一声，转过了身。
纪果坐了上去，听到动静，常无间好一会儿才转过身。
常无间用手遮住纪果的眼睛，另一只手在纪果头上做着复杂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
“魂兮魂兮……尸狗之眼、伏矢之耳……雀阴之鼻、吞贼之舌、非毒之身……除秽之红、臭肺之白……术灵竭诚……召胎光，爽灵，幽精……唯我一观！”
毫无动静，什么也没有。
纪果感觉到常无间的手在微微颤抖，从他的眼前无力垂下，纪果睁大眼睛，红色一闪而过，立马伸手握住了常无间落下的手。
常无间脸色异常苍白难看，他紧紧抓着纪果的手。
纪果的心一缩，语气软了几分：“怎么了？”
常无间红着眼，别过头，开口：“去年元旦，晚上七点，世纪公园，还记得吗？”
纪果僵了僵，当时常无间约他在那里见面，但是他……爽约了。
纪果握紧了双手，这时突然手机振动，纪果理都不理，沉声道：“记得。”
常无间：“其实我当时看到你了，看到你和另一个人拉拉扯扯，他还……亲了你一下。”
纪果瞳孔缩小，一把抓住常无间的手，急忙说道：“不，你误会了！是他在纠缠我，但是我……我……”
纪果感到苍白无力，他会信吗，他能说清当时为什么不甩开那个男生到常无间身边去吗？
“那个人骗我，说我爸妈出事了，让我回去，他是我爸妈生意场上的合伙人的一个纨绔子弟，叫丁尚帆。我原本是不信他的，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照片，”
纪果顿了顿，“是我妈在医院里的照片。在我看着照片的时候，他就……亲了我。”
常无间有点哑然。
“我后来发现这是假的后，还回去了一趟，但你不在了。第二天你就转学了，只告诉我你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常无间咬了咬牙：“纪果，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约你出来吗？我有话想告诉你……”
纪果忽然伸出两根手指抵住了常无间的嘴唇，软软的。
纪果摇了摇头：“让我先说好吗？我当时去，也是有话想告诉你的。
常无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正在被人欺负，我虽然心脏不好，但仗着这一点他们也不敢把我怎样，我就这样认识了你。你爱哭，但是总是默默跟着我，哦，你当时应该知道我出柜的事情吧。我原本是看你这么弱，想帮帮你的，你知道的，我们都是在沼泽里挣扎过的人，只能仰着头苟延残喘。我身边的人三三两两，都离开了，就你一直在我身边，他们留下的几个也无非是心理上的忧心，而你是真的对我好。
其实我当时很难过，内心总有一些消极的想法，‘说好的等我呢？’‘说好的一直一起呢？’义气都喂了狗了，看到你害怕的发抖也在我身边，我就想这个人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纪果深吸一口气，常无间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眼眶更红了，湿润了，“无间，我喜欢你。”
常无间推开纪果挡住他嘴唇的手，启唇道：“我也喜欢你，第一眼看到你就有这种感觉。”他摇了摇头，“我不相信日久生情，我只信一见钟情。”
纪果静静地看着他，倏地抱住了他，当年的个头小小的男孩长得比他还高了，却埋首而哭。
“纪果，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上来吗？我刚才……刚才……”常无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纪果伸出手拂去了他的眼泪，又亲了亲他的眼角。
常无间有些迷蒙，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场面，如今真的有了，却是有些如履薄冰的凉薄。
常无间开口：“这个酒吧，是我管理的。不对常人开放，因为他们看不见。我这里，做的是灵魂的生意。三魂七魄，我可观，可察，可净，可控，可换，可收。但是你，没有灵魂。”
纪果有些难以置信，：“我……没有？！”
常无间点点头，“而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你能看见酒吧。”
纪果沉默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冲出门，常无间看他神色紧张，也跟在后面。
顾翛正抱着他的双胞胎弟弟顾忺在桌子旁调情，看到两人风风火火地出了门，顾翛有点疑惑：“这是怎么了？”
顾忺面无表情地拍开顾翛正在他腿上作怪的手：“不知道。”
常无间跟着纪果跑回他家，看到纪果正在搬弄着正对门的墙上的全家福，等照片一搬下来，常无间惊讶了，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储物柜，要输入密码。
纪果毫不犹豫地输入自己的生日，门开了，露出里面的九个瓶子，和一封信。
常无间正了脸色，“这是用来放置灵魂的贮灵瓶。”
常无间和纪果对视一眼，似乎都想到了里面装的是谁的灵了，皆沉默不语。
纪果缓缓抽出那封信，信没有封口，只看了一眼，便僵在了原地。
“致小果：
小果啊，你看到这封信，爸爸已经不在了。爸爸对不起你，你在公司的眼线，其实都是你叔叔那边的人，公司这事，是我给你叔叔的，你别再怀疑你叔叔了。下面我告诉你的事情，一定要保密，看完，就把这信，烧了吧。
我们家，世代是斩魂者。顾名思义，斩魂，斩灵魂。我们绍家和常家是世交，他们家，是渡灵。
我们只处理极凶极恶的灵魂，常家则反之。他们在这边的处理机构，就是酒吧，常人看不见的。酒吧只有一所，神出鬼没，历代的店长，还需要血脉的觉醒，我们不一样，我们需要的是洗灵，把灵魂荡涤一遍，靠常家来帮我们。
小果啊，爸爸对不起你。柜子里的九个瓶子，是你的三魂七魄。
我早些年，在你还小的时候，找到一个研究空魂的组织，空魂，没有三魂七魄的灵魂，可以说是行尸走肉。若是放在了某个人身上，便会替代原有灵魂，以人的精气弥养。
而那个组织的首领发现我在调查他们，他们把空魂，给了其中一个人，却被那个的纨绔儿子――丁尚帆，偷走玩去了，下在了你身上，待我发觉的时候，已经迟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搜集你的被空魂挤压流放的三魂七魄，但已经不能放回你身上了。只有常家人的渡灵手段，将自己的灵魂渡给你，方才可以。
你活不过十八岁的。我的这场车祸，我早有预料，我处理掉了丁尚帆，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我，我还斩了他们那么多人的灵魂。罢了，不提。
儿子，找到常家人，不是让你活下去，而是死后献出空魂，他们知道怎么处理。你是我的儿子，这份骨气和担当，你不能没有！
爸爸一直觉得很亏欠你，希望来世，魂魄相安，我能多陪在你身边，至少保护好你……”
后面似乎写不下去了，纸上有些地方圈圈点点的皱了起来，还有些墨水被染开了，很明显是泪水滴在上面的痕迹。
常无间小心翼翼伸手碰了一下纪果，纪果忽然一把常无间抱住。半晌，纪果松开了常无间，眼眶微红，信给了常无间。
常无间看完后，手有些颤抖，“空魂……我先前听过我家人提过，若是单单培育体外，尽可以被消灭，但若种于体内，”咬牙“无解！除非……”
纪果突然把常无间推到门上，吻住了他，轻轻的唇瓣的触碰，彼此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仅仅是触碰。
常无间转身压住纪果，用舌尖描绘着他的唇缝，纪果了然，缓缓的地，微微张开嘴唇，常无间探入舌尖，纠缠许久，两人渐渐分开。
纪果哑着嗓子：“那件事……你想都别想！”
常无间没有告诉纪果的是，他会渐渐失去感情，失去“活着的感觉”，如行尸走肉。没有喜、怒、哀、惧、爱、恶、欲，生，到最后失去生魂，那就是死了。
常无间低头，额前碎发挡住了脸。
他怎么舍得？！
“由不得你。我不想看到你，变成没有感情的怪物。”
常无间咬牙：“如果我们俩只能活一个，那我宁愿，和你一起了断，一起下地狱，焚烧灵魂，终不改毁，我只是……爱你……”
常无间埋首在纪果颈间，趁纪果没注意，用两条莹莹的绳子绑住了纪果的手背在身后。
纪果一脸惊异，挣扎着：“放开我！常无间！你！”
常无间温柔地亲吻纪果的嘴唇，将他压在沙发上，低低地说：“我拿我的魂魄束缚住你，等会儿会自动融入你体内，我……”
忽然不说了。
常无间咬了一下指尖，渗出血来，用另一只手把纪果的上衣脱掉。
瘦，真的很瘦。
常无间用血在他身上开始画符，纪果头别到一边，无声，只感觉到触碰自己的手划过之处是那么滚烫，像是烙印，终身难忘。
常无间，你以为我想独活吗？
常无间边画咒边念念有词，二人周遭有稀碎的荧光渐渐出现，常无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纪果则是感觉到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力量在互相抵抗，有一种撕扯，分离崩析的感觉。
等到常无间念完最后一个字，纪果仰了仰头，说了两个字：“斩魂。”
常无间吐出一口血，感到难以置信：“你……斩了……我……”你怎么会？
然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空魂离开，新魂被斩，纪果也活不下去了。
纪果趁着还有仅存的意识，抱住了常无间，呢喃着什么。
二人遂化成荧光，消散在风中。
“我陪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冰冷又温暖的触碰―kis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