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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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瞬间失神。三年时间，他追随医疗队走过东南亚大部分地方，充斥着混乱和拥挤，他见到诸多疑难杂症，甚至在路边搭着帐篷完成开胸手术。忙忙碌碌下，时间过得飞快，重回都市后，沈昀才发觉他竟已走了三年，逃避了三年。
“在追忆往昔吗，沈大夫？三年时间杳无音讯，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差点以为你被印尼海啸卷走了，差点要报失踪人口。”岑飞冷不丁地说了句话。
沈昀捏了捏眉心，艰难地说出一个蹩脚理由：“我的通讯地址一直在变，抱歉。”
“呵。姚文龙一直跟他老爸保持联系，你以为我不知道？别告诉我，你跟他没有被分在一个医疗队。你就是装死不肯理我。你还不承认！？”岑飞语调陡然升高，他激动地捏住方向盘。眼看着车速又提高了40迈。
“岑飞！”沈昀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他开口说道，“我承认，是我不敢给你答复，所以你现在打算把我的命搭上玩赛车吗？”
“我可舍不得让你去死。”岑飞冷冷地说道，他急速转弯，接着又放缓了油门，车速终于恢复到100以下。
“为什么？！”岑飞停下车，他们面前正是春江路99号，沁园华府。
“你问我为什么啊……”沈昀望着路牌，喃喃道，“就是因为春江路的这块地啊。”
车内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时天空上缓缓滑过几个红点，大约是准备降落的飞机。
沈昀见岑飞表情和缓，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就在飞机上吗？”
“怎么会不记得。”岑飞抖了抖眉毛，“这不正是我俩孽缘的开始吗？”
*
三年前。
“尊敬的旅客，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欢迎您乘坐WDHC23163航班。我们的班即将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一趟从南城飞往N城的飞机即将起航。
空姐走到头等舱一位年轻乘客的身边，面带职业微笑问道：“先生，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
年轻人醉心于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头都没抬。
空姐尴尬地等待了片刻，他邻座的男人笑眯眯地说道：“给他一杯美式，不要加糖。”
“先生，您呢？”空姐又问道。
男人又说道：“一杯美式，麻烦加糖。谢谢啊。”
“不客气。”空姐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去了。
“实习的呀。”言笑晏晏的男人转头后立刻换了副面孔，抱怨道：“我说小飞，你能不能暂时休息一会，下了飞机再说？”
“我赶时间。”岑飞不悦地合上电脑，吸了吸鼻子。
“你手下的人压力大嘛。不做到最好，怎么敢交给你？”陆卓凡好脾气地帮他把电脑收起来，“你鼻涕都要滴下来了，赶紧休息一会。瞧你那黑眼圈。”
岑飞瞪了他一眼，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带着浓厚的鼻音说道，“陆卓凡，计划书要是在评审时通过不了，你也有份。”
“喂，好歹我也是你表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瞪着我。”陆卓凡为难道，“知道你眼睛大。”
岑飞有一双桃花眼，眉眼深邃，只是目光冰冷，不易接触。
“又不是亲表哥。”岑飞冷冷地说了句话。
陆卓凡立刻识趣地闭了嘴，过了会，他不太服气地嘀咕道：“除了我，谁受得了你这臭脾气。一句话把人噎死。”
岑飞猛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鼻头，不舒服的说道：“你说什么？”
陆卓凡递给他纸巾，心虚的说道：“没什么……”
一阵失重的不适感消失后。飞机已经平稳地飞行在云层之上。
“您好，这是你们的咖啡。”实习空姐端来两杯一模一样的咖啡，“左边这杯是无糖的，另一杯是加了糖的。这里是额外的糖包。请慢用。”
“谢谢啊。”陆卓凡虽然亲和力十足，却不会让人感觉油腻。他与生俱来的开朗和他身边那位阴郁的年轻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岑飞啊，”陆卓凡转头，岑飞正在闭目养神。他低声说道，“我去趟洗手间。你别空腹喝咖啡。”
“嗯……”岑飞迷糊的嗯了一声，眼皮动也没动。过了会，岑飞睁开眼睛，发现陆卓凡还没回来。心里腹诽，这人不会是拉肚子吧。
他瞥了一眼窗外的蓝天白云。他这会头疼的厉害，随手拿起桌板上的咖啡杯。咖啡已经有些泛凉。岑飞正口渴得紧，直接喝了一大口。
“……艹”岑飞甩下咖啡杯，差点吐出来。
是甜的！！！而且，非常甜！！！！
喉咙迅速开始发痒，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岑飞手忙脚乱地开始翻前面座椅靠背袋子里的矿泉水，他拧瓶盖的时候，手背上隐约有了红点。
这些可恶的疹子就像瘟疫一样迅速地席卷岑飞的全身。好像他刚刚喝下去的不是一杯加了糖的美式咖啡，而是一杯鸩酒。
“叮铃叮铃——”
岑飞按响了头顶的呼叫铃。
“先生，请问有什么——”实习空姐话没说完，就被岑飞的脸吓到了。方才还是冷若冰霜的年轻人此刻已经满脸通红，脸上仿佛要滴出血来。
“我朋友在卫生间，请你叫他过来。”岑飞艰难的说道。
“您哪里不舒服？”小姑娘关切的问道。
“快叫他过来，少废话！”岑飞吼道，他没有心情回答这愚蠢的问题，他需要陆卓凡帮他拿药。
实习空姐被吼了一嗓子，有些慌乱。她脸色难看地往卫生间方向走，直接和陆卓凡撞个正着，岑飞这一嗓子早就把陆卓凡吼出来了。
陆卓凡一看岑飞的脸色，立刻紧张道：“小飞，你过敏了？”
“快拿药……”岑飞解开衬衫领子。机舱的温度过高，封闭的空间下，岑飞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状况。
陆卓凡赶紧去翻随身的手提包，“氯雷他定，氯雷他定……”陆卓凡怎么都没翻到那白色的小药瓶。
“靠！”陆卓凡把包里的东西全翻了出来，就是没找到那瓶抗敏药。
“先生！”空姐吃惊地叫了一声，岑飞闭着眼睛，张嘴大口呼吸，表情痛苦不已，是哮喘！
“小飞！”陆卓凡也彻底慌了，就算是过敏症犯了，也不至于发作得这么严重呀！他扭头喊道：“有没有氯雷他定，有没有医生？！”
实习空姐愣了愣神，正要回答，这时有人掀开头等舱的帘子，走进来说道，“请问是不是有病人？我是个医生。”
出现的年轻男子模样斯文清秀，肤色极白，看起来像个读书人。他抬起座椅把手，让陆卓凡帮忙，将岑飞放平在两个座位之间。
“病患有红疹，出现呼吸不畅，他有什么过敏史？”
“糖。他不能吃甜的。”陆卓凡满头冷汗地说道，“可能喝错了咖啡。他昨天晚上感冒，吃过感冒药。”
男人冷静地说道：“感冒加剧了过敏反应，所以引发过敏性哮喘。就像两颗炸弹同时在他的支气管里相碰爆炸了。”
岑飞闭着眼睛，大口呼吸着，看起来十分痛苦，像一条脱了水的鱼。
“我带了药。”男人外套口袋里装着瓶扩张剂，正要放在岑飞的口中。陆卓凡谨慎地按住他的手问道，“您是哪家医院的大夫？”
“我叫沈昀。是N市第一医院神经外科的医生。你不必担心。这是最基础的治疗，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他需吸入支气管扩张剂。”
陆卓凡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沈昀的镇定自若让陆卓凡卸下防备，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
“还有别的过敏史吗？”
“应该没了。”
“他叫什么？”
“岑飞。”
沈昀愣一下，旋即立刻说道，“岑飞，听见我说话吗？”他拍了拍岑飞的脸庞，“你现在咬住这个。”他将扩张剂的一端放入岑飞口中，轻缓地说道，“现在开始吸气，慢慢来……”
沈昀的声音非常好听。清澈且明亮，语调慢条斯理，让人很安心。
眼看着岑飞的脸色好转，陆卓凡和空姐都松了口气。
沈昀问道：“他的随身药呢？”
“就是没找到。”陆卓凡为难地说道。
“稍等一下。”沈昀折回自己的经济舱，翻找了一阵后，找出一瓶抗敏药，“这本来是我带给别人的。先给你们用吧。”
“谢谢。”陆卓凡将岑飞扶好，接过那药瓶，又问，“沈大夫，要不您坐他旁边吧，我怕他中途又出什么问题。”
“好吧。”
陆卓凡赶紧把沈昀的随身行李提了过来，好话说了一箩筐。眼前的这位爷可是他祖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栽了。
岑飞服用药物后，症状很快得到缓解。他不舒服地抓了抓发痒的胳膊，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陌生人。
“你是……？”
沈昀正在为他搭脉搏，举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岑飞眨了眨眼睛，这回倒是很乖巧地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方才就是条案板上的死鱼，白眼直翻，隐约知道身边的是救命恩人。然而他现在筋疲力尽，只得虚弱的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沈昀温和地说道。
岑飞很没有安全感地抓住沈昀的手腕，又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飞机飞入了N市国际机场。机长已经提前联络了地面，担架和医护人员已经在舱门口等待。
“岑先生，你可以松开我了。”沈昀不得不扒开岑飞的手，说道：“你下了飞机后再做个全面检查。以后抗敏药一定要随身携带，入口的东西要更加谨慎。”
岑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抓着人家的手抓了一路。
被松开手的时候，岑飞感觉好像从人家手腕上顺走了什么东西，但他没有在意，任凭医护人员将他抱上担架。
陆卓凡又跟在后面再三言谢，死活塞名片，又问沈昀要联系方式。
沈昀拿着名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说道：“峥嵘集团……？”
陆卓凡说道，“沈大夫，您是哪个科室，外科是么？您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要送一面锦旗给您送过去！”
“不必客气。”沈昀收好名片，婉拒了陆卓凡的好意，“你赶快跟着病患走吧。以后小心点。”
“成。以后再联系啊。”陆卓凡又狠狠拉着沈昀握手，这才转身跟上岑飞的担架。
沈昀甩了甩被捏的通红的手，神色阴沉地走下了飞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