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余》忘余年

19、北风沾衣，逝者如斯

　　黄河边上怒浪滔滔，潮风湿雾碧空迢迢。
　　余年触景生情，顿时荡胸层云，不禁吟咏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将进酒，杯莫停！”
　　“好诗！好诗！”叔宝拍手大赞，“真想不到啊余年！别看你平时闷葫芦似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如此诗才！”
　　薛辩还是小孩子，但也颇有灵性，站在一边摇头晃脑的补充说道：
　　“余年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矣！”
　　余年听罢，哈哈大笑，伸手轻拍薛辩脑袋，笑骂道：“小屁孩儿，这么大点儿就学大人说话啊你！”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薛辩挥着小手反驳。
　　就这样三人站在黄河边上，一人吟诗，一人吹风（叔宝仙姿使然），一孩儿成精。
　　“这就是‘龙门’？”余年问道。
　　薛辩为了一表地主的身份，这时有站出来学着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
　　“传说此地在上古时代还是一座万仞高的大山，名曰：龙门山。河中鲤鱼，游到这里能越过这万仞高山者，则一遇风云变化龙。后来，大禹治水经过此处，见龙门山阻塞河道，便施展大神通，凿山断门，开辟出这一里宽余的龙门。每年暮春之时，天下江河湖海之中所有的黄鲤鱼都会游到这里，来闯这龙门，逆流而上过龙门者，便能化龙。”
　　“这大禹倒是造福了不少鲤鱼，逆流而上想来要比跃过万仞山门槛儿低得多！”余年听后不由揶揄起这种不着四六的神话故事，“所以，我们来这就是为了听这小屁孩讲一通神话故事，上一堂户外实践课？”
　　“什么是户外实践课？”薛辩挠头问道。
　　余年看着叔宝不说话。
　　“额，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传说吗？大禹在黄河某处开辟了一个渡口，为了让帝尧去登那姑射山。”叔宝看着黄河波涛沉思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就是那处渡口？”
　　“不然呢？难道大禹会闲的东开一个渡口，西开一个渡口？”叔宝说道。
　　“你不说这些都是神神鬼儿鬼儿的东西，不可信么？”余年抓住重点似的问道。
　　“所以嘛！所以咱今天才来这里实地看一看！”叔宝歪着头一摊手。
　　“来了，也看了，你可得出什么结论？”余年问。
　　“嗯，我倒是看出了一些名堂？”叔宝回答。
　　“什么名堂？”余年、薛兴齐问。
　　“需要有人来跃这龙门！”叔宝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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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了，能跃这龙门的人就只有你了，只有你能施展那个什么‘济秋汾水境’。”
　　听着余年理所应当的语气，叔宝像关爱白痴一样看着余年缓缓说道：“不好意思，我已是世间龙凤，自然不能过这龙门。虽说我可以施展玄奥无比的‘济秋汾水境’，但最多是从此岸抵达彼岸而已，却跃不进这龙门所在。”
　　余年无语，总觉得这事太不靠谱也太危险。然而小小年纪的薛辩却跃跃欲试，想要试一试跃这龙门。
　　“小孩子不能喝酒！”余年严厉的对薛辩说道。
　　“不喝酒跟跃龙门又有什么关系？”薛辩疑惑的挠着头。
　　“欸，说不定让小白去，还真能有些意外收获不说！”叔宝兴奋的提议。
　　“不行！”余年很坚决。
　　“小白……额，老白已经是个大人了，有些事该自己做主了，是吧，老白！”叔宝极其无耻的称赞小薛辩老成持重，博学多闻起来。
　　余年不齿与这两个人为伍。
　　终于，在叔宝的循序善诱，威逼利诱，楚楚可怜诱之下，余年同意了和薛辩一同跃龙门。
　　龙门山下，黄河之滨，只见叔宝独立于高涯之上，白衣飘飘，长发随风飞舞，明眸神清，凝视宇内。忽然叔宝右手剑指一挥，一条墨龙奔腾而出。随着墨龙气势恢宏的在浑浊的黄河水上翻腾飞舞，一股浓烈的酒气浩然贯河！济秋汾水境幻化而出。
　　余年看的出神，闻着酒香沉醉。叔宝见余年没有动静，忙站在高涯之上保持着仙姿不停地努嘴给余年递眼色。
　　余年回神，看了一眼开努成鸭子嘴的叔宝，拉起晃晃悠悠的薛辩向黄河走去。
　　只见余年踏步离岸，逐浪而行，向黄河中心走去。这便是进了叔宝的济秋汾水境。
　　来到境界当中，余年看着脚下怒涛奔流，急浪劲涌，两岸高耸入云，顿时一股天地豪情升腾而出。余年忽的张开双臂，仰天长啸，似要乘风直上几万里。叔宝站在高涯上紧张的看着河中情形，看着余年做出这种十分奇怪的举动，不禁心头一缩。然而余年长啸完毕后，却再无任何变化。
　　“这就完事了？”叔宝在高涯上探头探脑的望来望去。
　　“这就完事了？”余年赶紧又张开双臂大喊一声。
　　黄河之上，仍旧无任何反应。
　　接着，余年又完完整整的有感情的朗诵了一遍《将进酒》，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涛声依旧，黄河依旧。
　　“你看，我就说吧，人怎么可能跃龙门，人又不是鱼，只有鱼才能跃龙门！”这时已经迷迷糊糊坐在一旁的薛辩舌头直打结，含糊不清的说道。
　　“子非鱼，焉知我不是鲤鱼？”余年仿佛有所思。
　　说罢，余年眼神微微有些迷离，像是被境中酒气醉了，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仿佛隐约间有一座高山，又像是一座巨门矗立在眼前！
　　余年一指伸出，白光渐起，一尾白色鲤鱼翩然而出……
　　叔宝看着这一幕，也惊呆了，终于又见到了那尾白色鲤鱼！忽然，叔宝回过神来，朝余年大喊：
　　“快！带上薛辩！这是你给他的机缘！”
　　说罢，余年与薛辩消失不见！
　　黄河高涯，叔宝独立。北风沾衣，逝者如斯。
　　叔宝望着空空如也的高空，碧蓝如洗，像是刚才余年入境跃龙门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像是从来没有人来到过。叔宝自言自语道：“余年啊余年，你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