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谋妃传》雪海漫步

4、初入宫闱（4）

　　和小路子简单地整理后，怕耽搁太久，两个人便一同回了前院。彼时素梅已经醒转过来，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靠在长椅上嗑瓜子儿，见倾城和小路子两人动作慢腾腾，不由得“霍”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厉喝道：“铺个床也这么久！真是懒死鬼托生！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倾城闻言胸中一滞，想要还嘴，小路子已经接下了话茬，陪笑着道：“素梅姐姐饶命！倾城姐姐刚到这边，怕不懂规矩冲撞了小主们，奴才带她四处转转，好熟悉熟悉，将来也好为素梅姐姐分忧不是？”

　　这话说得极尽委婉软懦，素梅听了轻轻一笑：“行了！知道你这个猴崽子嘴乖！我说这个不过是给新来的立个规矩，也好让她知道这玉芙宫里是谁做主！”说着，眼睛似是无意地瞟过倾城的脸。

　　小路子忙点头：“那是自然！这玉芙宫中事事都该听素梅姐姐的！倾城姐姐虽是新来的，看到素梅姐姐这般意气风发，也早就懂得了这些！方才就跟奴才说，以后若是有好儿，一定孝敬给素梅姐姐！”

　　素梅眉开眼笑，盯着两人扫了一会儿，伸个懒腰，抱怨道：“玉竹的衣服洗没洗完哪？这个贱蹄子！一味地躲事偷懒！真是慢！”说完，扭着身子转去了厢房。

　　倾城瞧着她的背影，只觉心中怒气翻涌。同样是奴才，恭恭敬敬对待主子也就罢了。偏偏她却做出一副高贵的模样，要做奴才中的主子。可惜她刚入宫，立足未稳，不能替小路子出口气，只得眼瞧着素梅耀武扬威，将委屈尽数吞进肚子里。

　　待素梅走得远了，小路子这才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倾城看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皱眉道：“大家都是玉芙宫伺候小主的奴才，怎么她却敢这么颐指气使地作践你们？”

　　“官大一级压死人，掌事宫女是有权力责罚下属宫人的。因此我和玉竹只能忍耐。”小路子叹口气，见倾城一脸不平，忙安慰道，“倾城姐姐，别往心里去。素梅她是小主身边儿的贴身宫女，难免骄矜了些。只要顺着她来，她也不会太过分。”

　　日头一点一点西沉，正午的燥热褪去，秋日的凉意便渐渐涌了上来。倾城和小路子各自做完了手里的活计，歪在长廊的椅子上小憩。说来也怪，偌大的宫廷中，明明处处都挤满了人，却仍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只有秋日带着菊花香气的风偶尔拂过，吹起倾城浅绿色的宫装衣角。

　　素梅从后院回来后便直入了正殿里伺候，少时，窗棂下的倾城终于听到了一点动静，似乎是暖阁里衣服料子摩擦的声音，簌簌地如同叶落，然后便是几声轻微的咳嗽。

　　倾城的心一沉，只觉得满心满肺都是酸涩的味道。那样熟悉的声音，仍旧是憔悴苍白的音色，时隔月余，其中多了一分孤寂的味道。是了，远离家乡，孤身一人步入这举目无亲的宫廷，四处充斥着妒忌与猜疑，妃嫔们的算计，奴才们的作践，再坚强的人，也会如同没了根须的树，从此便只剩在黑暗中的逐渐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