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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二十三计 远交近攻(下) ...

  •   青郁出屋,大宅园中的士兵慌慌忙忙的乱窜,她随手拦住一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士兵立刻恭敬道:“回小姐,尹骑将军收复了三城,带领军队来这里与我军会合。”

      “哪个尹骑将军?”

      “就是皇上下令新任命的,接替神威将军统领三军的叶冷叶将军。”

      青郁微愣了一下,转身向前面议事大厅走去。

      走到门口,有一个士兵拦住她,喝道:“军事重地,闲人禁入。”青郁怔住,旁边立刻上来两个士兵将那人拖开,赔笑道:“金小姐,这人是刚从下面升上来的,不懂事,小姐莫怪。”

      青郁怔了怔道:“他说得对,我的确不该乱闯众将领议事的地方。”

      青郁转身,门却突然打开,一个将领大嚷道:“谁在外面喧哗!”一见是青郁,立刻恭敬道:“金小姐,你来了,请进来。”这人是紫麒手下的将领,自是认得青郁的。青郁摆摆手道:“只是路过,不打扰你们商量事情了。”刚转身,身子却被一人抱住,汗臭腥气扑鼻而来。

      紫麒笑道:“军事繁重,几夜未归,想我了?怎么不进来。”

      “你们商量事情,我一个女眷进去多有不便。”

      紫麒神色变了变,有疑惑也有释然,最后道:“那你先回去吧,晚点我回去找你。”

      “嗯。”青郁点点头,离去。

      现在是盛夏了,天气炎热,独自走在小路上的青郁却心静如水。

      一切都已经如她所想按步就班地进入最后紧要关头,紫麒的势力一天天壮大,在军中及朝庭里的威望也建立起来。战事结束后回朝必是他的天下。她能做的都做了,能放手的也都放手了。紫麒是雄心壮志的男人,也是心机深沉之人,任何强劲的不在他掌握中的势力都会忌惮怀疑,她手上的兵权必须交还他,让他安心,以前过多干涉军事政事,现在也不行了,乖乖呆在屋子里做他的女人是最令他放心的。

      这样的日子真是枯燥,不过,没有多久一切都会结束了。

      真的,不会太久了。

      青郁习惯性地去摸手腕,指尖却触到一片微凉皮肤,手腕上空空荡荡,她恍惚记起,那个有着紫光流动,万千晖光的镯子早已还给它原本的主人了。她还记得得那一夜,绝境中的她被一刀砍在肩上,躺在地下不能动弹,然后腕上紫光咆哮冲出瞬间爆发,照亮了整个树林,那一刻她包裹在紫光中心美得不似凡人,那一夜他出现了。

      “流觞,忘记你,很困难呢。”

      回到自己住的院落,青郁推门,便见一个粗布青衣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对着她立在园中,长发用普通的冠饰束在头顶,几缕自耳边垂下,干净清爽。他慢慢转过身,迥亮有神的黑眸直视着前方,亮如黑玉。像貌只算得上端正,却因这一双黑眸平添英俊之色。黑眸映出眼前的女子身影,一丝不异察觉的神色从脸上掠过,他走近几步道:“青郁小姐。”

      “叶将军有礼。”青郁礼貌地俯身行礼,貌恭实则拒人与千里之外,“全军都在等着将军带领大军会合,将军怎么在青郁园中,一身布衣平民打扮?”

      “我先与军队早了一日赶到……先来看看你。”

      “谢谢将军关心。”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黎王,让他被俘吃尽苦头。武容在我身边另外安插了一人,那人私自行事,差点坏了我们的事。是我一时不察,差点枉送黎王性命。我带领军队杀了那叛将,并折回连宽城夜袭将军府,杀了武容,夺了军权,并与宇文逸及和谈放出黎王,结盟共击大周。”

      “你做得很好。”青郁退后一步,“我……一直相信你。”

      叶冷声音在喉间梗了梗,一时之间竟接不下话。青郁却淡淡道:“以后叶将军将是留国的栋梁,还请将军尽心辅佐留国皇庭,守卫留国天下,保护留国百姓,这是青郁最大的心愿。”

      “我明白了。”叶冷点点头,“我叶冷在此对你立誓,我宁负天,宁负地,负尽天下人,不负你之期望,否则——。”

      青郁挡住他接下来的话,长叹一口气道:“你发如此重誓,让我再加一个心愿吧。”

      “金小姐讲。”

      “请珍重你自己,莫为旁人而活。”

      叶冷静默了半晌,沉声道:“是。”

      “事已说完,将军请回吧。”

      “金小姐也珍重。”

      叶冷头也不转地走出去,青郁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心揪了一下。当初那个将她从拥挤的人群中抱出来,身上有着清爽令人安心气味的男子,终是要和他错过了。她与他之间,也只礼尽于那两声:“青郁小姐”与“叶将军”之间。

      终是无缘。

      是夜,整个军营传着震天响地的欢呼声,尹骑将军带领着十五万大军赶到了,众将领连夜在议事厅中商量大事,个个斗志昂扬,义气风发。

      坐在窗边看烛花摇曳,窗外圆月如盘,直到天明,紫麒没有出现。

      第二日全军拔营,向大周士兵驻扎地前进,誓要一击将大周军打回北方,退回边界穭灵山脉后。全军军容整齐,士气高涨,天刚明,大军已经二分之一离去。有一个小兵站在门外向青郁禀告道:“黎王,尹骑将军与宇文大将军已经连夜随先行部队出发,大军全军进军。黎王交待前线危险,请青郁小姐呆在这里等他凯旋。”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

      小兵离开,青郁坐在椅子上,失却温度的手指抚在粗糙的雕花窗台上,维持了一夜的姿势,全身冰凉,毫无感觉。一件衣服从后面向她裹住,随后腰身被紧紧抱住。

      青郁扯了扯僵硬的表情,露出一个微笑:“这么早来看我了,弟弟?”

      身后人不答,却将她的腰环得更紧,随后一个吻落在她秀发上。青郁微惊了下,却突然感觉自己腾空,刚欲挣扎,身子一僵,不能动弹,她被点住穴位。

      头被宽大的衣服盖住,被压进那人胸膛,热而宽厚的胸膛,却不是水唳的体型,鼻间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熟悉而温暖,青郁心里一动,轻轻叫出来:“流觞?”

      紧靠的胸膛微震,那人却不回答,抱着她直接飞上屋顶。在屋顶树树上跳跃奔跑。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面前劫人,放下她。”水唳大喝一声,跳上屋顶,手腕银丝直取流觞,青郁惊呼道:“住手。”流觞毫不在意,腕间轻转,拉住银丝尾,用劲一拉,水唳止不住去势向他飞去。水唳大惊,翻手成掌向他击去,流觞身子一转,轻巧地让开,一手抓上他后背,向扔小孩一般轻松地抛了出去。

      水唳在空中几起几落,迅速趴扶在一棵树上,止住坠势,又立刻向流觞追去。流觞不欲与他纠缠,只把他不断抛开,仿佛对待无理取闹的顽童一般。如此几番,水唳大怒,感到自尊受到严重污辱,伸手掏出三粒淬了毒的金豆子向流觞扔去,金豆子靠近突然炸开成一团黄色烟雾,无数细小的碎屑四面八方地散开,一部分直冲流觞而去。流觞一转身,将青郁护在身前,一手伸向背后,虚空画一大圈,,正中一掌排出,那团黄雾连着毒屑仿佛撞上一堵墙纷纷掉落。

      水唳气极败坏道:“你这个死老男人,想干什么?强抢民女吗?”

      流觞身子几转,抱住着青郁落地,将那件宽大的月白色长袍从头到脚将青郁包好,转头,冷冷看了水唳一眼,语气没有丝毫情绪在里面,却让人听了寒瑟。

      “你不是我对手,让开。”

      水唳一跺脚,对着青郁叫道:“你哑巴了还是被点了穴了,被人劫走也不知道叫一声,这么想被这个老男人带走。”

      青郁愣愣地看着抱着他的男子,俊美如天神的容颜,体贴的动作,一时不明白他如此所做的意思。那一夜他突然自后抱住他,随后消失无踪,她亦不明白。当看到他将那件月白色长袍披在她身上时,她缩在腰间的手指抖了抖。

      水唳急得大叫:“你有没有事,你倒是吭一声,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你来……有事吗?”青郁抬头,与流觞对视,眼中已经没有以前的痴恋忧伤。

      “带你走。”

      “去哪里?”

      “随便,离开这里。”

      “我什么要跟你走。”

      “因为我要带你走。”

      “没想到你也是跋扈蛮横的人。”

      流觞抿了抿唇:“一些事情,我没兴趣,所以不为。我本就是蛮横不讲理的人,我不遵循这世间任何教条,冷漠而无情,但若是我动了心的,不择手段也会争到手。”

      “你告诉我你动心了吗?”青郁笑容展开,却是嘲讽的意味,“你不喜欢我,所以不要我,喜欢我,难道我就要如你所愿回到你身边吗?你把你自己看得太高,也把我想得太低。错过了就是错过,我不会跟你走。”

      “我知道,你的性格……跟她很像。所以这次,我不是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而是我要带你走。”

      青郁冷笑一声:“真是蛮不讲理。”

      “我的理就是我自己,你必须跟我走。”流觞收紧手臂,青郁身子一轻,又腾空而起。在一旁见两人对话的水唳立刻追过来,流觞轻轻舞了衣角,一道飓风向水唳袭去,水唳硬生生的转了方向,避开,流觞却已经带着青郁飞远。水唳眼中闪过一丝狠光,手腕间的银丝上一滴鲜血滑落,他跳起身,追向那逝去的身影。

      流觞将青郁放下,伸手解开她穴道,她身子一软就倒下,被他扶着坐下:“刚解开穴道都这样,过一会就好。长时间穴位受制不好,我不会再点你穴,你放心。”流觞取下腰间水壶递给青郁,青郁偏头,流觞用手制着她的下巴将她脸扳回,指尖稍一用力,青郁唇被迫张开,水慢慢流了进去。

      青郁连续一天没吃喝,双唇早已干裂,外面又是盛夏炎热,这水虽是被强灌下,却是甘甜爽润非常。被连灌几大口,流觞松开手,青郁立刻向后缩了几步。流觞眼神暗了暗:“怕了吗?不知道我会这样子?以前对你无念无欲所以温柔平淡,任何一个人都有私心,都有会邪恶欲念,如果有了想拥有的东西,私心便会澎胀,那怕不择手段,绝不会轻易放手。”

      “为什么?”

      流觞坐下,将青郁拉进怀里,温柔地整理着披在她身上的月白色长袍,细致而小心。

      “这件袍子你那夜为我披上……是你亲手做的吧。”

      青郁抖了抖,缩回脑袋。流觞笑道:“其实我真没见过这么差的针脚,即使你娘玩劣成性,整日与山间乱窜,却精通女红绣花,她虽也不喜欢这些,但天姿聪明,做什么都好,学什么都快。”

      青郁微微怔忡道:“小时候,娘说过不喜欢做衣服,但每年新年的衣服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直到八岁那年她去世。”

      流觞愣了下,苦笑:“看到你这样,早已明白她已经死去,却不敢问你,希望有一丝侥幸,现在知道了……也好。”

      “带我走,是因为我娘?”

      流觞叹气:“不是。知道你是她女儿,我很高兴,但也仅仅于此。你对我的情,让我无法忽视,我也一直以为是因为你母亲而对你有好感,不忍离去,然而一天,我发现并不是这样。”流觞抬头看了看天,眼神显得很遥远:“我发现我对你的关心中不只是可怜与爱护,还有别的情愫,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生根发芽,逐渐长大……也许就是一次次与你或是遇然或是必然的相遇吧……我一直不明白,或者说是不想理明白,现在想来,未免太矫情可笑。”

      青郁将双手环上双膝:“我对你的爱一直绝望而无奈,从一开始我知道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我这辈子不会也不能爱上任何人,我终将与权力为伍,爱这种东西对女人来说是致命的,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遇到你,迷恋你本就是一个错误,我已经放开了,你也不用执迷。”

      “曾经我很恨你的父亲,恨他夺走你母亲,利用手上的权势逼迫她离开故国投入他的怀抱。而现在,我很佩服他的勇气,宁愿让她恨他,也要强留她在身边,这种狂烈的爱我以前无法可想,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不想放手,无论如何不会放手,哪怕被恨,被骂卑鄙,只要能睁眼看到心爱的人在身边,一辈子都不后悔。”

      “我父亲?”

      “离开你的这一阵子,我去查了一件事。”

      青郁微怔,感觉到流觞似乎要告诉她什么重要的事。

      “我查了闻天震将军的生平,并去了漠梁城翻看当年的县志等资料。你今年二十岁,而二十年前,苍月国与留国和亲,签下条约互帮互助永不侵犯!留国兴平长公主远赴苍月,嫁于苍月国君淃烽,缔结秦晋之好。兴平长公原姓目,叫心荼,是我爹同门师兄目九的女儿,名义上算我的师姐。两年后她失踪了,而一年后,闻天震迎取了一房小妾,而那名小妾身后跟着一个两岁女童。你身上戴着目心荼的玉佩,由此不难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青郁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流觞感慨一声将青郁抱住:“所以,你已经做得很好,付出很多,够了,等战事过了,就做回你自己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二十三计 远交近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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