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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二十一计 金蝉脱壳(下) ...

  •   小三又道:“做个交易,我把你安全送到你想去的地方,你给我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
      小三凑过来,双手环上青郁的腰,一使劲将她拉进怀里。青郁头撞上小三宽阔的胸膛,发现他已经不若以前那般瘦小纤细,骨骼生长开来,变得强壮结实,透过衣料可以感觉到他肌肉的脉动,身高也超过她一截,变得更有男子味。仅一年,他变化就这么大?

      小三将头低下,抬起青郁的脸,眸色变得深沉,声音暗沉却干脆道:“你。”说着便向青郁压下。

      青郁伸手隔在他与她唇之间,神色毫无变化,冷笑一声道:“在我面前演戏也演得逼真些,不要以为天下女子都是为情所困,会被感情打动的人。你想要什么直接说,不用绕圈子,转这些花花肠子。”

      小三在青郁手心上轻吻一口,抬头笑道:“呀,用情来迷惑你实在是太困难了。若是我身边女子也如你一般,就不会被我骗得那么惨了。呵呵。”

      青郁将小三推开:“现在我身陷困境,孤力无援,你若想怎样我绝没能力抵抗,只希望你记得一年前我与你在上古幻境里时的情形。”

      小三丢开她道:“当然记得,你还记得我最后问你一句什么话吗?”

      青郁身子一震。

      “如果以后我们相遇了,还会如今日般同生共死么?”
      “如果你我没有利益冲突,我不介意认你这个弟弟。”

      小三冷哼一声道:“看你反应是还记得了。从我出现救你到上船,你问问你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心里想着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又要怎样利用我才能达到你的目的。”

      青郁身子晃了晃,声音有些颓废地答道:“是。”

      小三脸更冷:“从初见面开始,你便是把我摆在敌人位置上,防着算计着,你还有脸问我记不记得在上古幻境里发生的事。”

      青郁疲惫道:“那你一定还记得我最后说的话。‘在阵中如此求生,在这世间求生却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这上古幻阵想表达的东西,只能在心底珍藏,这世道是再也无法实现了。’现在局势非常不好,我必须赶到紫麒身边去,希望你帮我。”

      小三眼神一凛道:“怎么,语气软下去了,想用情打动我?”

      青郁摇头:“我接受那个交易,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紫麒的性命重要,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小三薄唇抿抿,良久道:“我要的,以后告诉你。希望你倒时不要食言。”

      青郁苦笑一声,不再言语。食言?若是紫麒真的死了,以留国的混乱程度,她再也难找出一个可以担当君王大任的男人,她这几年努力的一切就都白废了。哪怕他问她要她的命,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等紫麒坐稳皇位,以他的为人及政治手段,雄心壮志,必可以将留国治理得紧紧有条,她在他身边,可以更好地辅佐他,不在,他也会选拔一批优秀大臣,出谋划策。

      想到这里,青郁心里一阵揪痛,自己的存在或许到紫麒登上皇位后就不重要,没有意义了,到时候什么公主称号,富国公金家四女都是凡尘泥屑,不值一提。

      第二日凌晨,青郁在梦中感觉自己被抱起来,身子腾空,不一会落在地下。船已经抵达对岸,从现在起他们踏着的就是祈北省的边界了。青郁用手推了推小三胸膛,小三手一松将她放下。

      她一身白色薄纱,被寒风吹得瑟瑟飘起,长发凌乱,纠缠在她脸上脖子上,脸色苍白,顶着风向前走了几小步,脚步轻浮得似乎稍大点的风就可以将她吹散。此时的青郁让人看了说不出的潦倒悲凉。不是柔弱,不是悲伤,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一丝丝绝望的气息。

      青郁用手将脸上凌乱的头发拨开,露出毫无血色的憔悴容颜,双眸却是一如既往的黑亮晶莹,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场景。小三看她如此模样,心中一动,似乎想上前安慰她,脚步迈开却又收回,将满脸的情绪压下去,淡淡道:“不要看了,战场就是这样。现在三方势力都在祈南省里交战,整个省血流成河,尸骨遍野,沃祈河边只不过是小战场,省北部更为凄凉。”

      青郁向前走了几步,绕开地下零碎的肢体残骸,一步步踏在浸淫着鲜血饱满欢畅的土地上,心中波澜起伏:“小三,你看,这就是我们留国,每一寸土地都吸满了人血,留国百姓的血。”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还没见过更惨烈的战争场面。历来王位交替,大国相争就是这样,战争血腥无处不在。”

      青郁闭上眼,身子微微地颤抖:“小三,你的国家,也是这样吗?”

      小三身子微震一下,脸上顿时变得阴晴不定,冷笑道:“我的国家,你应该问你的父亲,金大掌柜。”

      青郁举起纤细手臂,空空荡荡的衣袖衬得手臂愈加瘦削。一片枯叶被风吹落在青郁手上,在她指尖上辗转几圈,轻轻弹起,被另一阵风送向河中。

      “小三,你的真名叫什么?”

      “水唳。”

      “水,不常见的姓氏。不过似乎有一个西域小国,它的国民统用了汉姓水,是不是?”

      水唳走到她身边,个子已经比她高出一大截。少年生长的速度是惊人,仅仅一年,还似一个软弱纤细少年的他已经显出男人的硬朗,再过几年,他会变得更为强壮高大,那时他不再是那个调皮邪气的少年,而是成熟阴贽气质非凡的男子。

      “你怎么突然这么啰嗦了,你不想快点上路去见你的老相好?”水唳的神色显出一丝慌乱,用不耐烦的语气掩饰过去。

      青郁突然笑了,温和清淡的笑容,让水唳一阵心乱:“我明白,你放心,我会给你你所想要的。”

      水唳只觉胸口气堵,有什么要冲口而出,却被死压进去,看着青郁迎着风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脸色阴沉变化几番追了上去。

      这一路,青郁看到的都是满地的尸体与房屋焚尽的残骸,偶尔遇到几个活人,都骨瘦如柴,皮肤枯黄,瞪着一双与脸部比例极为不谐调的大眼,如怪物一般盯着他们,一有动静立刻四脚着地惊慌万状地爬开。这些人已经被战火摧残成只剩生存本能的野兽了。

      一间间被烧毁的房屋,被践踏得体无完肤的田地,肢体兵器散落的腥红旷野,这是一座座死城,战后十年,它们都不能恢复到原来的富饶情景。祈北省死了,被一把无情战火烧死了。

      又过了几日,在一座空城中,青郁遇到了一队巡逻的士兵。水唳不动声色地将她拉进旁的一间空屋里。待士兵离开,青郁道:“是宇文军。这里驻扎着宇文军。”

      傍晚,水唳带着青郁来到驻扎在城西的军队。整个城成了空城,士兵涌进了空荡的民宅,将它充做军营,街道间来回穿梭着铁甲碰击发出闷沉声音的士兵。又一队手持长矛的士兵走过,两个身影一闪,进入旁边一间较为壮观的大宅。

      水唳带着青郁在大宅屋顶上跳跃,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天空夜色深沉,无星无月,漆黑夜幕将两人的身影完全影去。来到一间颇大的房子处,水唳一个翻身,带着青郁无声无息,稳稳当当地落在屋后的花园里。青郁刚抚上因身子翻腾浮沉而晕沉的头,便被水唳拉到窗口蹲下。

      窗内灯火通明,似有两人正在小声议论什么,声音虽小,但夜色宁静,恰好能让屋外两人听得清清楚楚。两人讨论半天,似乎起了争论,突然插进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青郁浑身一震,她听出他是谁了。

      两人在窗下听了许久,屋内一人出去后,另一人留下又说了些话,随后离去。屋内的烛光不一会熄灭,似乎屋内的人就寝了。水唳抱起青郁,无声无息地离开。

      两人回到在离军营不远处的一座大宅院子里的一间小屋。青郁无声地坐在椅子上,低头思考,眉头皱起。

      从声音可以听出那房里一人正是宇文军统帅宇文逸及,他与部下正在讨论怎么对付大周士兵的行军策略。那两个部下明显起了分歧,一个主张假意投诚与大周连盟,待平了朝庭军后再击退大周军队,一个却称这样无异于与虎谋皮,引狼入室,坚决不同意,主张与朝庭军连盟先排外再安内。

      从这点至少可以看出大周士兵入侵并不是与宇文逸及事先谋化好的,他对于这突发事件也非常头痛。宇文军是义军,打的旗号是除昏君,排外敌,无论与哪方结盟,都会违背当初起义誓言,失去民心。但综合两者来说,与朝庭结盟共抗外敌是最明智的做法,这是一个民族存亡关头的重要气节。但也不排除他私欲澎胀,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投了大周当个傀儡政权。

      以青郁对宇文逸及的了解:他是一个有经天纬世之材,心志高远,不甘屈于人后,自尊心极强,高傲自负,却又张弛有度的顶天男子。他不会服于任何一个人,让他当大周的傀儡担一个欺世卖国的骂名,他绝计不肯。

      那他现在犹豫是跟朝庭军合作要怎么个合作法,跟谁合作,两方军队怎么调配,击退大周军后两方如何相处,及各种随之而来的问题。

      门突然打开,水唳推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兵模样的人进来,约摸才十三四岁,宽大的衣甲穿在身上显得滑稽不堪,却又令人心酸。一个国家居然逼到一个年幼孩子拿起刀枪,多么的可悲。

      水唳一脚将那小兵踢翻在地道:“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小兵立刻跪在地下,抖抖擞擞道:“宇文大……大将军一共带……带了一万兵驻扎在这里……别的……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水唳闻言提腿就来踢,青郁道:“慢着。”俯身将脏兮兮满脸泪痕的小兵扶起,毫不避讳地用袖口擦净他满是泥土的脸,温和道:“不用怕,好好说,我问你答,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的就算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小兵进门时是被踢趴在地下,并没看清屋里人,这时见到是一个美若天仙温柔女子时立刻傻在当场,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连害怕也忘了。水唳在他身后冷笑一声,他身子一震,立刻低下头来,显然对水唳恐惧不已,怕是被捉来时被他折磨得很惨。

      “宇文军现在还有多少士兵?”

      小士兵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宇文军主力部队驻扎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你们的宇文大将军为什么会带着一万大军驻扎在这里?大周军队呢?”

      “我……我……我不知道。”小士兵一连答了三个不知道,胆怯的抬头,发现青郁并没有生气,还是温柔微笑地看着他,心里微微放松,不再像先前那么紧张了。

      “那我问你跟在你们大将军身旁的两个中年男人,一个大胡子满面凶像,一个老成恭顺,他们是什么人?”

      小士兵想了想道:“大胡子是严将军,另外一个是大将君的谋士庄先生。他们是将军的左右臂膀。”

      青郁点点头道:“除了这里驻扎了一支军队,附近还有军队吗?”

      “我不清楚,我只是给马喂粮的小兵,那些大事我没听过。不过无意前几日听到几个将领在马厩边讨论说还有五万大军,不日就会来此与宇文大将军会合。”

      “半月前,是不是朝庭军自你军后方偷袭,逼得你们败退?”

      “是,那几仗败得很惨,不过最后有一支兵偷袭被我们全歼,抓了带兵的人,似乎是一个很大的官,朝庭军立刻按兵不动了,结果没几日大周兵就打进来了,我军和朝庭军都措手不及被打得节节败退。”

      青郁心一冷:“那个被你们抓到的将领现在是死是活?”

      小兵摇摇头道:“不知道,大将军封锁了消息,谁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现在已经被秘密关押起来了。”

      青郁低首沉思,水唳见她问话完毕,腕上银丝爆长,袭向小兵后心。青郁眼睛被银光一恍,大惊,立刻将跪在她面前的小兵踢倒。银丝一击不中,仿佛活物一般退回,游上水唳手腕,缠绕几圈静止。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地下小兵明白发什么事情跪在地下大哭求饶之时,水唳只是像抚摸自己心爱的宠物一般,手指沿着手腕上的银丝游走。

      青郁沉声道:“你干什么?”

      水唳轻笑出声:“杀人灭口,还用问么?”

      青郁看了看地下恐惧得满面苍白,惊恐如被猎人追捕的小鹿般的小兵。他不过才是个孩子,比静儿大不了几岁,却生活在这样一个动荡混乱的国家,小小年纪就不得不拿起沉重的武器,随军行走,整日过着三餐不饱,居无定所的生活,时时刻刻都要面临生命的危险。

      这就是留国的赠与它子民的生活,可耻的生活。

      “不过是个孩子,放了他吧。”

      “灭口与他是不是孩子有什么关系?万一他透露你我的行踪怎么办?”

      “我们的行踪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青郁将视线抬向地下的小兵道,“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回军营后,告诉你家将军,就说故人请他过府一叙。”

      小兵点点头,立刻爬起来,没头没脑地冲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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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二十一计 金蝉脱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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