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十三计 打草惊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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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目九小小的身子突然跳起来，喝道。
门外人跪下“汀湘派弟子无共奉掌门之命前来拜访。”
目九接过信，粗看一眼复又将信叠起，长叹一口气：“又是如此！又是如此！罢了，我知道了，我两日后回去。”
流觞问道：“派中又发生什么事了。”
“我终究做不到你爹那般豁达，虽然不问派中事十几年，想闲云野鹤一世，却最终还是逃不过。流觞，你爹常说，这世事自古无常，一人之力微薄，不若退隐，于是离了汀湘派，闲云野鹤，也把你教得如此淡泊风云。但是这天下百姓毕竟无辜，一朝战起，生灵涂炭。汀湘派身为留国第一正派，自是义不容辞。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亦是如此！”
“可是留国祸乱又起？”
“这留国的祸乱何曾平息过，两年前燕飞海及教中长老不告诉派中子弟，连夜齐聚北境将大周入侵大军的十名大将毙于掌下，避得一次战争，这留国就已是不平之境。”
“难道大周又大举入侵了？”
“不是，上次的威慑大周记忆忧新，知道留国虽败却强人辈出，民心积聚，坚不可摧，而现在，留国连民心都失了。北境发生起义，宇文逸及揭竿而起，发动十万大军占领了北三省。”
流觞皱眉，留国已经如此衰败了？难道真的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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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一夜得到急报，大周集聚了十万大军于边境欲入侵留国，边境几城的官吏全部逃亡，大周士兵如入无人之境。燕飞海召及七大长老连夜开会，最后商定八人立刻赶去边境。燕飞海及派中七大长老凭借高深的武艺于万人军中取敌军首级，大杀军队士气。因无将带领，军心溃散，大周士兵当夜撤去。这场战役打得悲壮，燕飞海身受重伤成成废人，七位长老七去其五。
而现今，汀湘派再一次遇到重大危机。这一次是宇文逸及的叛乱。若是大周进军，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燕飞海可以毫不犹豫地带领派中子弟上前线杀敌救国。汀湘派虽不问世事，当国家动荡发生战乱，就会毫不犹豫地跳出来，以江湖第一正派的名声号召天下英雄豪杰保卫国家。然而现在是国内的百姓自发爆发的起义，留国朝庭统治黑暗，摇摇欲坠，究竟是要保朝庭，还是保叛军？
汀湘派中，燕飞海，二位老长老，以及五位新长老，还有各长老的首徒，派中重要人士全部聚在议事厅里。大弟子顾子扬站在大厅中央言词激烈，滔滔不绝。议事厅中现又分为三派，以顾子扬为首的支持宇文逸及叛军，以七长老的保皇派，还有六长老的主和派。
顾子扬此刻义愤填膺，早已忘了长幼尊卑，斥责六长老道：“我汀湘派向来是武林第一大派，为天下武林人士的表率，如今国家动乱，百姓流亡，怎可袖手旁观，为天下人耻笑！”
六长老红了红脸不说话，身旁的七长老却站起来道：“留国紫姓皇朝统治三百年，根基牢固。那宇文逸及只是小小百姓，为了一己私欲挑起国家内战，引得百姓在战火中颠沛流离，我派不除去这叛国贼子，难道还要帮着他祸乱国家？这才为天下所耻笑！”
“根基牢固？两年前那场战役，七长老也是当事人之一，七位长老五位当场毙命，掌门身受重伤，何其悲壮。如若留国根基劳固，大周怎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进犯！七长老这两年在山上养伤，可知道现在边境之城是什么样的惨状，硕大的一个城只余黄沙漫天，残墙断壁，满地枯骨，都是被大周军队屠城后的惨状。不出十年，留国就会被大周灭亡，民族沦丧！与其如此，我们不如推翻现在的昏庸朝庭，重建一个严谨圣明的朝庭！”
“你又怎知那宇文逸及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夺得江山天下！”
顾子扬一转身跪地指天，字字铿锵道：“我顾子扬在此以生命向天地神灵担保宇文逸及品性！”
七长老怒道：“天下重担岂可以你一句誓言交托，窃国竖子，与之为谋，尔等同罪。我身为派中戒律长老，掌管刑罚，现在就判你——”
“七长老。”一直旁观厅中人激烈争论的燕飞海突然出声，将七长老接下来的话挡回肚子里。七长老怒瞪着双目，退回位置。
刚赶到的目九将议事厅中的一切听在耳里，脚步不紧不慢地跨进门槛。燕飞海一见来人立刻起来道：“师兄！”身旁除七长老和六长老称目九“师兄”，顾子扬及一干小辈，包括新的五位长老全部行礼道：“九师叔。”
目九不理会厅中众人的敬仰目光，只定定视着自己的师弟，亦是生死至交的燕飞海，一字一顿道：“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事！”
燕飞海浑身一震，场中弟子及七位长老一片迷惑。
二十年前，苍月国与留国和亲，签下条约互帮互助永不侵犯！留国兴平长公主远赴苍月，嫁于苍月国君淃烽，缔结秦晋之好。而兴平长公主就是目九的唯一女儿。目九奉上自己的女儿换得苍月的承诺，保得了留国朝庭，让苍月百万锃锃铁骑停在国界之外。
苍月国君淃烽是一个性情中人，爱江山更爱美人，为了目九的女儿目心荼，不惜以百万军队入侵为要胁逼她和亲。并出兵一万围了汀湘山，派中一片混乱，目心荼誓死不嫁。刚接替掌门之位的目九将目心荼捆绑，狠道：“若不是你惹了苍月国君，也不会至此，你自己犯下的错自己补救。如果他不是国君，我可以誓死保你，哪怕为我一己私欲，拼上全派子弟的性命！但是他是苍月国君，四国最强大的国家，国家的兴亡，汀湘派的兴亡皆在你手中。汀湘派可以亡，但留国不能亡！留国亡了，留国的百姓将何去何从！”
目心荼两眼流泪却字字狠道：“这就是你们男人，为了自己的事业，将女人出卖换取平安，你们良心何在！我招惹了他？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到他的第一次没有杀了他，而是救了他！你们一群忘恩负义的男人！我死也不会原谅你们！”
目心荼当年狠绝的话还在脑中回响，目九仿佛一瞬苍老百倍，不再是那个身材矮小，上蹦下跳的活力小老头。
“燕师弟，当年我逼送走了目心荼，心灰意冷，退位于你。这留国是我奉上女儿的幸福保下来的，我不会让它灭亡！”
众人哗然，顾子扬急道：“九师叔，现在情势与二十年前不同，那时政通人和，官吏清廉，而现在朝庭已是强弩之末！”
目九挥手止住顾子扬接下来的话。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要保的是留国，不是留国朝庭，更不是叛军，汀湘派教规，不参与朝庭纷争，权势争斗！身为天下第一大派，我派中两千子弟应把留国百姓的性命放在首位！”
熟知目九的燕飞海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接道：“师兄难道打算救济战争中的流民？”
“不错，战争无论谁赢谁负，总是百姓遭殃。我派不仅是武学宗派，更是医学宗派，我要全派以救治百姓为己任，在全国开设济民堂，只可救人，不可参军，加入任何一方势力！违者驱逐出派！”
众人哑人，愣在当场，燕飞海首先道：“好，就如师兄所说，派遣一千派中子弟下山到战区设堂行医。广发告示告知天下英雄集结草药。从现在起汀湘派以救治天下百姓为己任！”
***
紫瑞帝还在龙榻上醉生梦死，后宫众妃还在明争暗斗争宠吃醋，朝庭众官还在为权力勾心斗角。
一纸奏折呈上，皇帝震怒，群臣震惊，一夕之间北方七省已有三省叛乱！
立刻下旨将北三省逃回来的官员入狱，三省总督全部处死。令剩余四省总督立刻急结军队镇压，兵部奏议行军事宜。
第二日神威将军武容告病罢朝。兵部将奏章奉上，推选大将军李铉及一干人等带军赴北方镇压叛乱。
接下来的日子，军情日日从北方递来。皇帝看到奏折大怒，下令将李铉立刻处死，先后又派大将军曹寻，李锡，高谷进去领军。朝庭军节节败退，叛军一直打到沃祈河以南，祈北省沦丧，祈南省苦苦抵抗。
半月后，战报，祈南省沦陷。紫瑞帝看完奏折一口血吐出，当殿昏倒。众臣慌乱，内侍官将皇帝抬回寝宫，太医称皇帝怒气攻心，心力衰竭，急令人煮了人参浓汤灌下，一个时辰后，皇帝悠悠转醒，长叹一口气，两泪纵横道：“天要亡我留国也！”说完又晕，自此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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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黎王府里，一位年轻男子与美貌女子坐在花园中。女子坐于一个木秋千上轻轻荡着，手上拿着一个小碗，碗里装着颗颗晶莹的葡萄，粒粒饱满光泽。女子朱唇轻张，一粒葡萄滚入嘴中，随后葡萄皮与籽被随意吐出，落在园中名贵的花草上。
“葡萄好吃吗？看你这闲懒模样，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外面的局势。”
青郁斜视了紫麒一眼：“你这个留国黎王都不急，我急什么。”
“黎王不急因为他是留国有名的浪荡公子，但是黎王妃怎么能不急？黎王妃是皇帝亲赞的‘明辨事理，温良贤惠’，怎可不规劝夫君？”紫麒笑得眼睛都弯了。
“黎王妃？那也等明年五月我们完婚之后。有这闲功夫还不若去查查炀王紫洛再搞什么名堂。神威将军是真病还是假病，怎么其它时候神气活现的，叛乱一起，他就病了，还病得不能上朝，不能议事，不能领军。”
“他这病病得是不轻，不过估计当北七省全部沦陷后，他这病也差不多好了。”
“哼，这个老东西，威胁皇帝。真当这天下没人可以领军打仗，非得他一把老骨头。”
“你别说，要打胜仗只有他来打。”
“哦？”青郁认真起来，“你查到什么了？”
“我只是截获神威将军给他北方部下写的一封信而已。”
“我猜猜看，不会写着‘勿抗’吧，他还真是是大方，把七省就这么送给叛军了。”
“聪明，你猜什么都准！武容这是等着叛军势大，父皇无力抵抗，不得不请他领军，到时候他提出的要求父皇不得不答应。”
“哼，能有什么要求，不过就是立他的侄子紫洛为皇太子。都这种时候了，他还不死心。留国就是败在你们这批奸臣和野心皇子手中。”
紫麒苦笑：“别一棍子全部打死，我可是良好国民。”
“吃喝嫖赌，你哪样不沾，还意思说自己是良好国民。”
紫麒一把将青郁从秋千上抱下来，将她抱在怀里，两人眼睛对睛睛，鼻子对鼻子。
“牙尖嘴利！”
“过奖。”青郁毫不畏惧地瞪回去。
“哈哈……”紫麒将青郁放下，“听说你父亲出资四处收集药材与汀湘派一起开设了什么济民堂，大掌柜真是大手笔啊。”
“如此得天下人心的机会，父亲怎么可能白白放弃。连一个商人都知道人心的重要，偏偏朝庭把人心当狗屎随意践踏。现在的叛军首领叫什么宇文逸及的，就是打着‘除昏君，驱大周，誓自强’的口号，民心所向，所到之处，百姓垂泪欢迎，看看，这就是你们紫姓朝庭造的孽。”
紫麒无奈地耸耸肩，“我就一吃喝嫖赌俱全的不良王爷，帮不上什么忙。”
青郁冷冷笑一声：“你手上那两万兵练得怎么样？”
紫麒愣住，随即大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一万士兵虽是我训练出的精将能兵，但数目实在太少，成不了气候。必竟我只是个挂名王爷，连封地父皇都没舍得封，想偷偷练兵难啊，没钱没权的……”
“别在我面前哭穷，这几年皇上赏赐的，父亲给的，你名下产业挣的钱还少吗？我想那一万兵可以一以挡五，对付五万军队，不成问题。”
紫麒眼光冷了下去，定定地盯着怀里的女子，随即笑了，笑容寒气逼人：“真正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你还知道什么？”
青郁从紫麒怀里跳出来：“你还希望我知道什么？我们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不希望互相有什么隐瞒。你偷偷练兵，想瞒着我和金家，没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十三计 打草惊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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