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72、先放个草稿

　　季云之女？听及此，绛幽心中咯噔一跳；他一把拿过玉佩，看着这枚玉佩，绛幽双手竟是微微颤抖。他仔仔细细地用指腹摩擦着玉佩，就仿佛这玉佩，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个人。

　　而那个人，曾亲手被他送去过敌营，回来之后，她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而等一个月后，为了稳定大局，他不得不与邻国和亲，他和亲的那个人，便是今日的淑妃。

　　成亲那天，她身着凤裳，眉目清冽地立于城楼之上，待他赶去去作她时，她只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是记充满绝望、憎恨与厌恶的眼神，他至今无法忘记，是他，是他亲手害死了她。

　　想到此，绛幽一脸惨白，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你是……季云容的侄女？”

　　“对。”季菀菀很是爽快地点了点头。看这皇帝老儿的反应，她姑姑在他心里，应该是有位置的。尽管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是道：“按理来说，我怎么着也应该叫你一声叔父，不过……”

　　“不过什么？”

　　叹了口气，季菀菀将胸前玉佩重新塞了回去，表情略不自然地道：“我爹和我娘……不让我这么叫你。”

　　是不该这么叫。是他让季家人失望了；这么多年来，季家与他断绝来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思及此，绛幽强笑道：“你爹他，可还安好？”

　　“托您的福。”尽管他爹不是后延人杀的，但后延与胡国一战，也间接逼死了她爹：“死了。”

　　“……什么？”绛幽后退一步，直退到书桌前，退的不能再退。半晌之后，他呐呐道：“死了？怎么会？他是……是怎么死的？”

　　“被莫须有的罪名害死的。”顿了顿，季菀菀不打算再跟他提这个。她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跟他聊天的：“我能不能求你件事请？”

　　强行压下心头惊骇，绛幽道：“你说。”

　　“我想求一段姻缘。”

　　这个时候，何一水岂会不知她想说甚，她敢当着皇上的面跟他抢顾春风？她想都别想！何一水忙道：“我与顾春风……已有夫妻之实，且如今天下人皆知我们二人的关系，而您又下旨要我们二人成亲，我们岂有不成之理？”

　　听到这话，绛幽默了一默，他沉吟对季菀菀道：“你欲求之人……”

　　“我不管，”季菀菀恼羞成怒，掐着腰道：“我就是要我大表哥跟我在一起，男人之间是没有真爱的。”

　　这个何一水，他到底懂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人力资源，有意思吗他？

　　“……你大表哥是谁？”

　　听绛幽这么问，季菀菀颇为自豪地道：“我大表哥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就因为如此，她从小到大都喜欢他，喜欢的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带回家，演习一遍春宫图上面的姿势。

　　所以……一边的苏雨烟听了半天，她暗道：这个大表哥，到底是谁？

　　绛幽通过她这只言片语，隐隐猜到她的意中人是谁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但凡于女子口中说出来，十有八九，说的都是顾春风，但……正如何一水所言，他们二人在一起，乃是全天下都知道了的。

　　更有甚者，还因此将他当作是一个开明的皇帝，从而自捐为他塑了不少雕像，若是此时他真拆散他们，那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因而，绛幽偏头一想：“若你真是云容的侄女，说起来，你确是有姻缘要结。”

　　妈卖批的，何一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攀个关系就可以随便拆散人了吗？他是皇帝就可以想让谁在一起，就让谁在一起了吗？不管怎么样，只要顾春风现在喜欢的人是他，那他就绝不会放手。

　　“皇上，若您真的拆散我们二人，那我们绝不苟活于世。”

　　摇了摇头。若是在往日，对于何一水的这句话，他多少是要打趣一番的，只是，今日的他，没有这个心情。他直接对一脸希翼的季菀菀道：“之前，在你还未出生之时，我与你爹指腹为婚过，你颈间的玉佩，凤谙也有一个。”

　　“哈？”

　　这下，在场三人皆都愣了。何一水又惊又喜，原来这个“弯弯”已经有婚约了，那他跟顾春风，那岂不就是天赐良缘，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在一起了吗？

　　何一水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喜欢过绛幽。从前别人都说他是媒婆界的大大，今日看来，果然他喵的名不虚传。

　　而一边的苏雨烟则是一脸复杂。来皇宫之前，她只当她是后延国的刁民，她在后延受了气，所以想找后延皇帝给她评理。结果理一评，她竟然是皇上的侄女。

　　云容的侄女，那也就是说，她是太子的妹妹？然而，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她是太子的妹妹不说，她竟还是……三王爷未过门的王妃？

　　季菀菀一脸复杂，现在的她总算知道他爹娘再三叮咛，不让她来后延见皇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不知是因为姑姑，还是因为……她跟皇帝的儿子有婚约？

　　尤其婚约对象，还是那个让人讨厌的害人精。思及此，季菀菀皱眉道：“我是不会同意的。我不管，我就要我大表哥。”

　　呵呵，何一水冷哼一声，她想要她大表哥，那她就好好想着吧。她大表哥只能是他的。这般想着，何一水因而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草民便先在此提前谢主隆恩，赐我与春风的一段良缘了。皇上之恩，草民没齿难忘，定当永记于心……”

　　“好了好了，”绛幽打断了何一水的话，他现在没有心情听别人跟他说这种话。起初云容便是因他而死，这么些年来，他的心早已支离破碎。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生在寻常百姓家，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身为帝王，他有太多太多的无奈，他……身上要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或许，人总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遗憾强加于别人身上吧。这么多年，他之所以会促成那么多姻缘，就是想要看有人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何一水跟顾春风是真心相爱，那他们就不该被迫分开。

　　因而，绛幽对季菀菀道：“朕已为顾春风与何一水赐婚，不日此消息便将天下人皆知，正如雨烟所言：皇命难违。但，你与凤谙的婚事……”绛幽顿了顿：“你自己做主，朕再不会强迫于你。”

　　所谓“再”字，乃是因为当年，他曾强迫云容入敌营……那三天三日，他不吃不喝，未曾眠过。而她回来之时……想到此，绛幽叹了口气。

　　“我……”

　　见季菀菀还要说话，何一水一把拉住了她。皇上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她再不知好歹，纵她跟皇上有亲戚关系，那也绝对会惹得皇上动怒。

　　于是乎，他拽着季菀菀：“既然如此，苏公主的事，这其中有些误会，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在这里先给您道个歉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改日再聚……”

　　“聚什么聚？”季菀菀一把甩开何一水，撅着嘴道：“皇上，你是不是对我们季家的人，都有偏见？”

　　“放肆！”

　　一听她这么说，绛幽脸色瞬间黑了下去：“朕对你们……”说到这里，绛幽竟不知应当怎么答了。当年的事，他对季家确实有愧。想到此，绛幽眼神微微闪躲：“朕待你们这些后背全都一视同仁，若你愿意，朕可以给你一个封号，还可以一座府邸……”

　　“既然这些你都能做到，”说着，季菀菀眨了眨眼，有些不相信地道：“那为什么，我想要一个人，就这么难呢？”

　　“因你所求爱所非你。”见她敬酒不吃吃罚酒，绛幽一挥袖，转过身道：“这件事情，朕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你父亲……”

　　说到此，他默了一默：“日后，若是你母亲有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季菀菀还要说话。这次连苏雨烟都看不下去了。他现在总算弄明白，当时她在听到她求旨为顾春风赐婚时，为何会是那个反应了。而，这人乃是太子的表妹，日后她便也是她的表妹，因而她道：“妹妹，皇上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就莫要再一逼再逼了。我看不如这样吧，等回去之后，你先问问你表哥的意见，若是他同意了，那这个婚，再让皇上来作定夺也不迟。”

　　“……你说真的？”尽管她不甚喜欢这个小矮子，但她人糙话不糙，在跟大表哥见了面后……貌似她还没问过大表哥喜不喜欢她。

　　点了点头，看来这人吃软不吃硬，苏雨烟道：“只要你表哥同意，那么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反正，只要顾春风没办法跟她争太子，她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喂……我……”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何一水真想反驳他们的话。可是现如今，还是暂时先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跟皇上叫板的人拉走的好：“我觉得苏公主说的很对，不如我们先回去？”

　　“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