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61、先放个草稿

　　刀起刀落之间，在场竟没有一人能拦得住顾春风。而在这时，琉玥站在一边，看准了机会，趁其不备，一个手刀上去，便就砍晕了他。

　　顾春风到底也没能跑出去，他再醒来时，自己已被五花大绑在了柱子上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四周静悄悄的，他双眼被蒙了黑布，什么都看不到。

　　下一刻，有人在他前面冷哼了句：“醒了？”

　　这道突兀的声音顾春风再熟悉不过了。他抬起头来，企图透过黑布去看前面的人：“我爹呢？你到底要拿他怎么样？”

　　“呵。”

　　随着琉玥一声“呵”，顾春风蒙在眼前的黑布被人摘了下来。一时适应不了周围的光，顾春风眯了眯眼，往前面看去，刚一往前看，他目光瞬间定住了。

　　只见他目光所及处，琉玥正拿着一把刀，一刀刀地往问舟身上割去。而问舟四肢上面的肉已经完全剔没有了。森森沁血的白骨看上去极为诡异，而问舟本人，分明还活着。

　　“爹！你在对他做什么？！放开他！”话音刚落，顾春将风极度挣扎，试图挣脱绳索，阻止琉玥将要刺上去的刀。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始终都挣脱不了绳索的禁锢。

　　再次将刀往问舟身上片去，一块儿肉就这么被她割了下来：“说你爱我。”

　　然而问舟被割了肉，他动也不动，只神情淡淡地看向某处。任琉玥将这句话问上千百遍，他也屁都没放一个。琉玥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哪怕是在他面前，她拿那个女人的尸身威胁他都没有用。

　　可是，琉玥不信，她继续用刀削着问舟的肉，每削下来一块儿，她都要道一句：“说你爱我。”可是这么多句问下来，眼见他就要死了，还没有回答她的话，琉玥折断了他一条胳膊：“说你爱我。”

　　“爹！爹！琉玥，你快放了我爹！”顾春风被绑在柱子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问舟的胳膊被卸下来，他双眼泛红，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爹！爹！”

　　不知喊了多久，顾春风嗓子都喊哑了，他大脑一片空白。悲恸至极，他竟只觉头晕目眩，就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楚了，但尽管如此，他脑中也只有一个念头：“放开他，爹啊……爹……”

　　他喊了一个晚上，问舟不知何时已经死了，到死之前，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给琉玥和顾春风。

　　而顾春风，他回忆着从前的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是哭是笑却都无济于事，这时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绝望过。他最终将会意定格在了六岁时的那一年，问舟从外面采蘑菇回来，他问他为什么要采那么多蘑菇，他突然笑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他笑的那么开心，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喜欢吃蘑菇。”

　　顾春风那时并不知问舟所指何人，他很是天真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她是谁呀？”

　　他忙改口道：“当然是给你做蘑菇汤了啊。”

　　可是蘑菇汤还没做完，就被琉玥将之打翻在了地。顾春风亲眼看着琉玥走后，他爹捡着蘑菇，往嘴里去塞的模样，一时之间，他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他展颜过，一次都没有。

　　问舟死了，琉玥到底没再下得去手，她垂下眸子，声音异常平静地道：“厚葬。”

　　说着，她站起身，迈步就要往牢门外走去。而顾春风见她要走，回过神道：“我讨厌你！”

　　他说这话时，已是泪流满面。

　　琉玥顿住步子，黯了黯眸子，她道：“等你坐上了我的位置，总有一天，你会懂我的。”

　　她对他寄望颇深，因她唯一的两个孩子之中，唯有他性格最像他。所以她希望，他能懂她。或者说，她觉得，他应该懂她所作所为，固然是她做的不对，他都应该理解她。思量间，琉玥走出牢门。

　　顾春风被绑在柱子上，被人松绑已是第二日的事了。第二日，天降小雨；果真如琉玥所言，问舟被厚葬了，入葬之前，她将那个女人的尸骨与问舟一并合葬。顾春风站在墓前，已经哭成了个泪人。身边的马邳为他撑着伞，没有敢说一句话。

　　待葬完问舟之后，顾春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顾梓忻，这厮倒颇有兴趣，自打那日破了身后，他竟觉这男女之事，实在妙极，故而光天化日之下，他特意叫了两名女子，与他共赴巫山云雨。

　　然而房中趣事还未行至一半，门就被“嘭”的一声，踹来了。顾春风大刺刺地走进顾梓忻房中，他提着剑，几乎是看也不看地，就将顾梓忻一把从床上拽了下来。

　　那两名女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吓，纷纷吓的花容失色，往外跑去。顾春风冷讽道：“你倒真跟琉玥一样。”

　　“你之后不也是这个样子吗？甚至，还要跟男人做这种龌龊的事。”说着，顾梓忻毫不示弱地站了起来，昔日温顺之色消失无踪。顾春风越是难堪，越是不好受，他便越是快乐。

　　就在这时，顾春风拔剑，毫不犹豫地捅在了顾梓忻腹间。他冷声道：“这一剑，是你欠他的。”

　　卒不及防地被刺了一剑，顾梓忻一脸惨白，可他今日来时，他就已经料到他会这么做了。方才找的两个女娇娥，不过是他故意气他罢了。为的便是让他捅他一刀。

　　“我欠他？”顾梓忻强忍着腹间疼痛，嗤笑道：“分明便是他欠我，你欠我，你们所有人都欠我的。凭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深怕自己稍有不慎，便惹你们不悦，可是无论我怎么做，你们都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

　　父爱母爱他没有，就连他这张脸，因为“冒犯”了大公子，所以每出门时，他就得戴着面具。他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人面前，受万人瞩目。而他，他明明比他更努力，可是到头来，他却什么都没有。

　　“不是所有人都欠你的。”顾春风拔剑，往外走去。面对自己的亲弟弟，他到底还是下不去手：“我不是琉玥，不会变成她那样，更不会喜欢男人，阁主的位置，你若想要，拿去便是。”

　　“另外还有，你不配姓“顾”，改了吧。”

　　“什么？顾春风，你回来，你跟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然而奈何顾梓忻没穿衣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外面走去。

　　第二日，琉玥剃度出家，她临行前，欲将阁主之位交于顾春风。然而顾春风本人却失踪了，与他一道失踪的，还有马邳。

　　得知此事之后，琉玥流下两行清泪。他果然是最像他的人，就连离开的方式，也都是一样的。一样决绝而刺痛她的心。

　　故事讲至此处，马邳亦抹下两行清泪，他对何一水道：“之后的事，便是顾梓忻去了顾字，更名为梓忻，我跟阁主来到后延的事了，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点了点头，何一水一脸复杂，原来顾春风情绪波动一大，就会变成那个样子，是在那时候留下来的“后遗症”。他叹了口气，用万分沉重的口吻道：“我都知道了，你且放心吧，日后，我定会好好待他。”

　　说话间，门外忽然传来了阵脚步声，二人纷纷向门口看去，只听十里轩中有人道：“阁主，桃花宫江城来见。”

　　何一水忙道：“快请他进来。”

　　紧接着，房门便就被推开了，江城一脸急色，往屋内走了过来：“宫主，您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桃花宫那边儿怎么样？”

　　江城道：“生意比之前好了。”顿了顿，他仔细端详着何一水，略带心疼且不自然地道：“您……您瘦了。”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何一水问身边的马邳：“有吗？”他这几日在牢房之中，的确没怎么吃过东西。

　　然而刚将目光看向马邳，只见这厮正一脸警惕地看着江城，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江城看何一水的眼神……不太正常。

　　见马邳直勾勾地盯着江城，丝毫要回他话的意思都没有，何一水尬笑了两声，转过头来，突然一顿，他猛然道：“啊，对了。”

　　“以后桃花宫，就并入池渊阁吧。”既然他都跟他确定关系了，那……他的就是他的了。将之合并后，肯定会有更大的提升空间。

　　“什么？”江城心中稍稍有些失落，失落的同时，又有些开心。他知道，宫主会这么说，十有八九，是他跟顾春风真的在一起了：“好，我这就准备合并事宜。”

　　旁边的马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呐呐道：“合并？阁主还没醒呢，这么大的事情，您不打算告诉他一声吗？”

　　“不用，”从今天起，他何一水，要用实力证明，他有多么喜欢他。他要用“爱”的力量，去暖化他心中的寒冰。他要让他知道，他这辈子做梦都不会喜欢上的男人，到底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咳咳，说到“好”这个字，何一水不由有些膨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