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60、先放个草稿

　　到了夜晚，夜深人静时，听外面渐渐没了声音，顾春风从床上坐起；他推开书架，三步并作两步，往密室之中走去。

　　下了密室，顾春风就见问舟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似乎在他走了之后，他都不曾动过一次。一脸复杂地走了过去，见桌上食物依旧原封不动，顾春风呐呐道：“爹……”

　　“我不想走。”

　　问舟将头埋在坛子边，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听他这么说，顾春风顿住脚步，他如何不知自家爹在想什么。皱了皱眉，顾春风纠结道：“如今……她尸骨未寒，您还是先将她带出去，等您日后伤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说是这么说，实则顾春风这次送他出去，根本就没有再让他回来的打算。毕竟两边都是至亲，琉玥再怎么说，都是他亲娘。他不想看到两人反目相对。

　　“不，你送我回去。”说着，问舟踉跄着站了起来。杀妻夺爱之仇不过如此，若他再忍，还能算是一个男人吗？

　　“等葬完她，我亲自带你去见……琉玥。”眼下还是先想办法将他送走的好。

　　看了眼身后坛子内的人，问舟面带犹豫。若是他真去见了琉玥，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生前不能跟她在一起，她死后……他怎能还要弃他于不顾？

　　这般想着，问舟道：“好。”

　　暗暗松了口气，顾春风带着问舟往密室一角走去，走到一处灯前，他转动了下灯盏，下一刻，身后一处石壁应声而开。

　　这条通道不知是何人所造，早在他住琅苑之前便就有了。不过他曾试探过琉玥，她并不知道琅苑下面有个密室。而密室另一边的出口，则在琵琶山下，那里已经出了流香阁的地域；是以，想要在流香阁的追捕之下逃走，还是很有希望的。

　　这么想着，顾春风抱起坛子，往通道之中走去。问舟跛着足，略带吃力地跟在他的后面。他受伤颇重，能够撑到如今算靠心里憋着一股气儿；而这股气儿，不知还能撑多久。

　　这条通道的地崎岖不平，且又黑的不见一物，顾春风怕洞外有人，故而不敢贸然点火，便对问舟道：“爹，您拽着我的袖子，莫要被脚下的石头绊着了。”

　　问舟闻言，真的拽住了他的袖子。这一拽，不由让顾春风想起了他儿时初见问舟之时，那时琉玥众多男宠齐聚一堂，唯独他容貌倾城，但却冷着一张脸，显得与众很是格格不入。看他那副模样，不知怎地，他走上前，就拽住他的袖子，喊了一声爹。

　　自那以后，这一声爹，他便一直喊道现在。从小到大，很多时候，都是他这个爹在保护他；现在，轮到他来保护他了，他一定……会让他好好的。

　　一句无话，二人小心翼翼地在通道之中走着，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顾春风这才见到外面有光，看见有光，顾春风喜不自胜道：“前面便是出口了。”

　　看着前面的光，问舟面上波澜不惊。他的生命之中已经没有光了，于他而言，前面所谓的“光”，不过是又一死亡大门的开启而已。这个世上，谁都能好过，唯独……他不能。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问舟思及此时，二人刚一走至出口，就被一群人拦住了。霎时之间，灯火通明，琉玥从后方走了出来，她一手举着火把，居高临下地走了过来，冷声道：“带回去。”

　　“是！”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突然在这里看到这么多人，顾春风有点儿始料不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出口竟然暴露了，他们就连他今晚要将问舟送出去的事都知道。很显然，他是被人出卖了。

　　顾春风往人堆里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顾梓忻，他正站在琉玥身后，面带浅笑地看着他。一看见他，顾春风瞬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通道的事，顾梓忻也知道。

　　见人就要去抓问舟，顾春风迈了一步，伸手拦住将要上前的人：“谁都不能动他。”

　　“无妨。”问舟推下了顾春风护在他面前的胳膊，看着琉玥居高临下的身姿，他冷声道：“带我走可以，但前提得是，先等我……将她入土为安。”

　　听及此，琉玥偏头去看顾春风手里抱着的坛子，仅是看了一眼，她突然笑了：“这样……”

　　“嘭！”

　　话还未说完，琉玥瞬间变了脸色；一脚踢碎坛子，她怒喝道：“入土为安，好啊，那我今日就让她入土为安！来人呐！把那个贱人给我剁碎了当花肥！”

　　说话间，一群人依言冲了上去。顾春风紧紧抱着那个“人”；由于坛子烂了，坛中液体洒了出来，仅是片刻之间，他身上便就染了大片鲜血。

　　千钧一发之际，问舟推了顾春风一把：“快带她走！”

　　闻言，顾春风一脸惨白，转身便就要走，岂料刚走两步，琉玥就提剑拦住了他。她一把将剑指向旁边的问舟，冷声道：“今日你若敢带她走一步，我便砍他一只手，走两步，我便砍他两只脚。”

　　见顾春风犹豫，问舟喝道：“愣着干什么，走——”

　　一句话没说完，顾梓忻一脸捅在了问舟腹上。走？天罗地网已经布下，走哪去？

　　“爹！”见问舟倒下，顾春风不管不顾，抱着那“人”就跑了回去，他怎么能，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爹下得去手？！

　　这个时候，琉玥先顾春风一步奔了过去。“啪”的一声，梓忻被琉玥一巴掌拍倒在地：“谁让你动他的？！”这个人，要死也只能死在他手上。

　　正在这时，问舟拔了被插在他腹间的剑，就要往琉玥颈间划去：“莫要管我，带她走，走啊！”

　　琉玥背对着他，她一伸手，便就单手夹住了问舟递来的剑。这一剑虽乱无章法，但琉玥明显能感觉到，他这一剑的剑意，是带了杀气的。

　　他要，杀她？他要为了那个女人杀她？

　　而在这时，顾春风一番挣扎之下，他止住脚步，到底还是转过身，往人群之外奔了去。他爹拼死也要让他送走的人，他不能不送。

　　见他要跑，顾梓忻第一个追了上去：“拿下他！”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走了大半。琉玥夹着问舟刺来的剑，一把将他带了过来，她猛地转身，将他锢在怀中。她将手覆上他腹间手上之处，满脸担忧地问道：“疼吗？”

　　被她这么锢在怀中，问舟一时动弹不得，被她抚摸着小腹，他不由一阵恶心，不由嫌恶地道：“你少跟我来这……”

　　“噗”，话未说完，琉玥伸指将手探进了他腹间的伤口之中，本就湿了一大片的小腹血流的更是快了；摸着这温热的血，琉玥勾唇笑道：“很疼对么？可是我这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她道：“更疼。”

　　喜欢了他十八年，她本以为，这十八年来，他会对她态度有所改变；可是这十八年来来，他从未曾给过她半分好脸色。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他有妻室，但她到底是爱着他的，爱他爱到甚至知道他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她也愿意一直等下去，就连孩子，她都只愿要她跟他的。

　　然而这十八年，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到头来，她十八年的陪伴，却连那个人的一句“跟我回家”都及不上，试想天下那么多人，有几个不为她所倾倒的？她到底哪点不如她？

　　不如吗？那好啊，既然她不能做到让他喜欢，那她就让他恨她好了。

　　被琉玥扣着自己小腹间的伤口，问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他面上的惨白之色却暴露了此时此刻，他的疼痛程度。尽管如此，问舟还是笑道：“知道你不好受，我便好受了。”

　　听及此，琉玥面色一沉，一把放开了他：“把他给我带回去，关起来。”

　　语罢，她纵身一跃，往一边树上飞去，他好受？那她就真让他好好享受享受。飞身越过树丛，琉玥便顾春风逃跑的方向奔去，仅是几个瞬息之间，她便追上了顾春风。

　　“我说过了，人留下。”

　　顾春风止住脚步，身后顾梓忻立刻就围了上来：“大哥，我劝你好自为之。”

　　“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方才他亲手捅问舟的画面重新浮现在眼前，一想到此，顾春风便觉眼前的顾梓忻无比陌生。琉玥动手打问舟可以，但顾梓忻不能，那可是他爹啊。

　　见他如此不识好歹，顾欣怡隐隐有暴怒的迹象，但碍于琉玥就在眼前，他便象征性地冲顾春风抱了抱拳：“既然如此，那便得罪大哥了。”

　　说着，他偏过头，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人上前。下一刻，顾梓忻身后十余人拎刀走上前来，也冲顾春风抱了一拳，因敬他是流香阁大公子、未来将继承流香阁的人，这些人也都齐声道：“得罪了。”

　　话音刚落，这些人半点儿都不含糊，提刀就往顾春风面门砍去。顾春风一个闪身，堪堪躲过来人一击，他顺势将其中一人绊倒在地，而后一掌将怀中的“人”挪至了一边堪堪躲过另一人的刀风，顾春风一个手刀砍去，直砍的一人手腕无力，松下了刀。

　　有了武器后，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事情，就都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