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56、先放个草稿

　　第二日一早，顾春风骑着马，一路从阳关奔至皇宫。何一水如今尚在天牢之中，不知状况如何了。

　　刚一踏进皇宫，远远地，顾春风便见凤谙与绛珠在招手唤他；他快步走了过去，待站定时，他道：“何一水……”

　　“春哥，今日大哥凯旋而归，估计父皇心情很好。”凤谙拉着他，很是笃定道：“我们三人一并将那日的事再与父皇说上一遍，他八成会放了何一水。”

　　点了点头，顾春风快步走着，轻轻“嗯”了一声。

　　说着，三人并肩往殿门前面走去，这时刚下了早朝，迎面而来不少身穿朝服的官员。出于礼貌，凤谙跟绛珠不得不跟来人打招呼，因而迟了顾春风几步。

　　此时此刻，顾春风只想快点儿看见何一水，天牢那种地方，长年不见阳光，他在里面待了几日，一定很不好受。

　　绛幽从大殿之中走出，心情颇为愉悦。陈酒初次上阵，不费一兵一卒，但凭气场便将对手吓得投了降，这等战绩，虽不如绯色耀眼，但也已经很不错了。方才他刚在大殿上夸了他，待他回来之后，他怎么也得……

　　“皇上。”

　　刚思及此，绛幽便听身后有人叫他。他转过身半个身子，见来人是顾春风。一见到他，他这才想起前几日的事——有人冒充他陷害何一水。

　　这几日来，他为陈酒的事操了不少心，倒是把他给忘了：“顾春风？”

　　被绛幽这么一唤，顾春风连忙拱手，朝他行了一礼：“请皇上下令放了何一水。”

　　正在这时，凤谙跟绛珠也走了过来，他们二人也齐声道：“请皇上下令放了何一水。”

　　看这三人整齐一致的动作，绛幽默了一默。若是何一水被人陷害，那他就是被人当刀使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外人说他是非不分该怎么办：“朕为何要放了他？”

　　顾春风继续持拱手状，毕恭毕敬地道：“前几日有人故意假借皇上旨意，支开草民设计陷害何一水，他实在是……”

　　“可朕怎么觉得，那日的人，与你相貌十分相似？似乎就是你呢？”

　　听到这话，顾春风想起了梓忻，如若此时将梓忻暴露在皇上面前……可他毕竟是他的弟弟，纵然他再不喜欢他，也不能置他于死地：“天下不乏奇人异术，想来是他得罪了人，这才招此祸端。”

　　“是啊是啊，”这时凤谙也忙附和道：“当时春哥的确不在京城，我可以为他作证。”说着，他不忘拽了下绛珠的袖子，示意她为何一水说话。

　　“父皇，如若他真如您所想，是个负心之人，女儿断不至两次三番为他求情。那字据一事，不过是元宵猜灯谜事，我们几人玩‘大冒险’，所开的玩笑罢了。当时在场之人除了我，江城与我的丫鬟小翠都可证明，那张字据实乃……”

　　“好了。”绛幽示意几人莫要再说话，他摸了摸下巴，微皱眉道：“是不是朕不同意，你们便要一直跟着朕了？”

　　“父皇，你答应了？！”凤谙面色一喜。他们是不可能一直跟着皇上的，所以皇上言外之意，可不就是答应了他们吗？

　　原本绛幽拉不下脸放人，既然此刻凤谙已经说了，他只好半推半就地道：“先别高兴的太早，我可事先声明了啊，那日在大殿之上戏弄于朕的人，你们可得给朕找出来。”

　　“好嘞，谢父皇！”“谢父皇！”“谢皇上。”凤谙、绛珠、顾春风三人齐声道。

　　话音一落，顾春风第一个往天牢方向走去。

　　凤谙与绛珠跟在他后面，凤谙笑道：“春哥，又没有人赶你，你跑那么快干嘛啊？”

　　听凤谙打趣他，顾春风勾唇一笑，决定不再理会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何一水。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他了，他竟不知待会儿应该要跟他说些什么。

　　然而，等一行三人入了天牢时，那本该关着何一水的地牢，却空无一人。凤谙简直看傻了眼，他绕着天牢寻了一圈：“不会吧，我昨天还来这儿看他……”

　　“你几时看的他？”没有如愿见到何一水，顾春风脸色瞬间垮了下去。牢笼之中黑漆漆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没人看到顾春风面上沉痛的表情。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昨晚上吧。”

　　“你们来看，这里有血迹。”绛珠指着牢门上的锁链，惊呼道。

　　二人皆往牢门上的锁看去，细看之下，只见上面锁上确实粘了些血迹，这点血已经干涸，看起来，何一水已经被带走了一段时间了。思及此，顾春风沉声道：“看管他的人呢？”

　　听他此言，一狱卒一脸苦色，他忙上前，对顾春风道：“这位大人，实在是对不住了。昨晚是我在看天牢，可是后来不知怎的，我就睡过去了。醒来后人就不见了，往日里，我是从来都没有这个毛病的，对不住对不住了。”

　　原本他想凡是进了天牢的人，几乎都没有出去的可能了，丢了个人也无甚大碍，谁成承想这一大早，那个丢了的人就被皇上下令放了。从天牢里丢人了的事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他绝对活不过明天。

　　“你怎么看人的，那么大人看个夜也能把人看丢了啊？懂不懂什么叫……”

　　“三哥，算了。”绛珠一把拉住了炸毛的凤谙。何一水失踪了的事，她也着急万分，可这种事情，岂能是着个急就能找到的？眼下还是先找人要紧：“要不我们找把这件事上报父……”

　　“噗通”一声，狱卒跪了下去，满眼泪花道：“公主，三皇子，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若是将人从天牢丢了的事说出去，我就是死一万次，皇上也不会放过我啊。”

　　前日牢中有个胡乱冒充人的犯人跑了，皇上直接下令砍了他的头，要是今日他又把人看丢了，只怕他的死相之惨，比那无头的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春风心中忐忑，他一把拽过那狱卒，冷声道：“事发当晚，你都听到和看到了什么？”

　　“我……”那狱卒被他猛地拽起，吓得舌头打结，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一句话，半晌，他缓了缓气，道：“小的……小的……昨晚睡着之前好像……闻见……闻见了股荷花香味儿。”

　　眼下正值六月，虽说荷花已经开了，但天牢毕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说是荷花了，就连朵花都没有，哪里来的荷花香味？故而，他怀疑，昨日晚上，十有八九是有人用什么东西迷晕了他。

　　“荷花香？”

　　“正……正是。”

　　听及此，顾春风大概知道是谁将人带走了，顾不上跟人解释，他一个闪身，便就运着轻功往天牢奔去。

　　“喂，春哥，你去哪？”

　　“……”回答凤谙的是片死一般的寂静。

　　待奔出皇宫，顾春风骑马往荷园行去。方才狱卒描绘的荷花香气，若他所料不错，那香气乃是梓忻故意留下的线索，为的是引他上钩。而冒充了次他之后，顾春风猜想他断然不会再留在榴火街。那荷花香气，他思来想去，梓忻大抵是想告诉他，他在荷园等他。

　　一路疾行至荷园，顾春风弃马，飞身入了荷园，见荷园荷叶亭亭如盖，一眼望不到头，而他置身其中，什么都看不见，他瞬间有些忐忑，他怕，怕因为他的一个疏忽，以至还未见到何一水，他就先行被人拿下了。

　　到时别说是救他了，只怕他还会眼睁睁地看着他……

　　“顾春风，还是你最了解我。”

　　就在这时，梓忻双手背后，只身一人于荷丛之间走了出来。他走来时，很是气定神闲，就好像他来此地见顾春风，就是在逛自家花园，偶尔与熟人碰面了一样。

　　“何一水呢？”顾春风走过去，一脸难看地道。

　　“急什么？”梓忻温声笑道：“顾春风，这个时候，你真该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脸上都是些什么表情？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好男风？事实上，你也不过……”

　　“他在哪儿？”

　　被他打断了话，梓忻很是嫌弃地皱了皱眉，他拍了拍手，下一刻，何一水很是尴尬地从身后走出，看见顾春风，他一脸纠结。

　　一看到他，顾春风鼻尖一酸，忙要上前，却被梓忻拦住了：“他中了我百花散的毒，不能跟人有直接触碰，一碰就得……”

　　“嘭！”

　　“死”字还未及口，梓忻只觉天翻地覆，脑袋嗡嗡作响，伴随着一阵眩晕之感，他成功地和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拥抱。被打了之后，梓忻不怒反笑：“爽快！”

　　说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打啊，有种你来，朝这儿打，”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梓忻咧嘴狂笑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死了，他是我的。我死了，死了也要拉着他陪葬！”

　　“把解药给我。”

　　想要解药？梓忻笑道：“好啊。”他边笑边拿出一粒青色药丸：“要我救他，你得先把这个吃下去。”

　　这枚药丸乃是卒尸丹，乃是用千年木乃伊的尸油炼制而成的，一旦被人吃下去，即使是大罗金仙转世，也都没有救回他的可能。他倒要看看，他对何一水喜欢，到底有多么深，是否已经喜欢到了为之赴汤蹈火的地步。

　　之前太子说他喜欢绛珠，他本就将信将疑。直到那日他捧画来寻他时，他才确定，顾春风绝对是个断袖。

　　而在此时，顾春风真的伸手接过了卒尸丹，看了看丹，又看了看何一水，他抬起手，缓缓将药往嘴边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