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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不作我会死 ...

  •   二人到莫家茶庄时,绯色报了一下名字,立马就有人将他们带去见了家主。

      莫家庄主莫逆坐在偏阁,顾春风和凤谙也在。待得知绯色进来时,他几乎是跑过去迎的。见到绯色,莫逆伸出一只手,就想拉绯色进门,但想了想,似乎又不合礼数,他只得连连道:“绯将军,您请,您请坐。”

      今日莫家茶庄托了顾阁主的福,先是三王爷驾到,再是绯将军上门,再有……莫逆将目光移到何一水脸上,顿了一顿,他见这人长的很是好看,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便猜测道:“您可是……顾阁主的夫人?”

      “哈?”何一水眨了眨眼,他啥时候成他夫人了?他不就是昨日心血来潮,跟他表了个白?虽然他也同意了,但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该他做夫人……

      “一个下人罢了。”这时,绯色走进门内,往顾春风身边走去,边走边又不着痕迹夸了他一句:“不过他人还行,应该……是个值得做朋友的人。”

      虽然此话甚是虚伪,但当着顾春风的面,她多少还是要给他留面子的。不然……她怎么给顾春风留下好印象,怎么跟他制造独处的机会?

      然而从何一水进来的那一瞬间,顾春风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他一眼;马邳告诉他的事,他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

      “二姐?”凤谙面色略不自在地看了眼绯色,每次她一来,在场所有焦点都会聚集在她身上,而他完全没有发挥的机会。

      “你来做甚?”见他跟顾春风坐的那么近,尤其是他一只手还好死不死地搭在他腿上。绯色一脸威胁地走了过去。

      顺着自家亲姐的目光,凤谙不由往自己的手看去,好像的确是放错地方了。他悻悻收回手,很有自知之明地干笑道:“我突然想起来,何夫人找我好像有要事谈。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说着,凤谙飞速站起身,一溜烟就要拉何一水往门外跑去。刚刚当着绯色的面提了下“何夫人”,如若此时不跑,被她逮住可就惨了。

      方才之所以提“何夫人”三字,实在是他太看不惯二姐的作风了。春哥喜欢的人,明显是珠珠。就算……春哥喜欢的人不是珠珠,二姐如此大胆地抢人,也终究是不对。他不提醒她一下怎么能行?

      果不其然,听到“何夫人”这三个字,绯色周身气场都变了。不止是她,顾春风和何一水之间的气氛也微妙地变了。

      何夫人何夫人,用得着你们一遍遍地提醒?

      凤谙拉着何一水,冲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出去。何一水满头黑线,看了眼顾春风,见他面上无甚反应,便对凤谙道:“王爷,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眼睛看坏了?要我给你吹吹吗?”

      顾春风从皇茶苑结束开始,就没怎么搭理过他了。此刻听到这熟悉到欠揍的声音,他微微启唇:“大抵是看到了你。”

      绯色见二人要说话,正要发飙,凤谙一看势头不对,顾不上跟人解释他眨眼干嘛,就迅速拽何一水道:“何夫人,我们出去吹!”

      二人飞奔出去了后,凤谙放开何一水,他一改皮样,来回在走廊上踱着步子,急道:“我姐怎么来了?……你带她来的?”

      “怎么了?”见他这副模样,何一水觉得他话里有话。这二人莫不是在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他独问他姐为何来却不问他,莫非……是在做男人之间,女人不能知道的事?

      思及此,何一水咳了一声,看了眼屋内,他正色道:“你们来干嘛了?”

      “我……”凤谙面色略不自然,他见春哥黯然神伤,故而设计将他带了出来,好让他与珠珠见个面,以便当面将心中郁结之事说出来。然而珠珠还没等来,却等来了这俩猪队友。

      “你甭管我们干嘛来的了。”凤谙烦不胜烦,眼下他姐来了,他可千万不能让珠珠跟她碰面,不然她姐这厮,为了能让顾春风跟何一水“决裂”,肯定会死命地把珠珠推给何一水。

      到时要真是这样,之于春哥岂不是雪上加霜,伤上加伤吗?凤谙来回踱着步子,他着急地敲着脑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见他状态不对,像是真有烦心事,何一水一把拉住他,皱眉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被他这么一拽,凤谙正要训斥,但看何一水一脸认真,他灵机一动,妙计顿生:“槐花荫处,有人找你。”

      说着,凤谙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何一水警惕地看着他:“我在莫府人生地不熟,怎会有人来找我?莫不是你……”

      “骗你以后我叫你爷爷!”

      见凤谙如此信誓旦旦,不像是在说谎,也不似在开玩笑,何一水狐疑了下,这个时候,到底会有谁来找他?莫非江城有事要禀:“在哪?”

      问了槐花荫的地址,何一水将信将疑地往西南处走去。

      盯着何一水远去的背影,凤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下他就不用担心珠珠是否会和二姐见面了。

      现下,他要做的,就是去大门口等着珠珠,待她一来就带她去见何一水。这样一来,只要不让春哥看到,几人皆大欢喜,而他也谁都不会得罪了……

      莫家侧厅内,顾春风正襟危坐在蒲团上,坐在他身侧的人从凤谙变成了绯色,二人对面则坐着莫家主莫逆。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莫逆心中忐忑,企图找话题:“这茶名为信阳毛尖,乃毛尖中最出色的茶,是我特地托远方表弟送来的,顾阁主感觉如何?”

      “茶是好茶。”顾春风淡淡地道了一句。不知是因为绛珠还是何一水,他心情不大好,面上不悲不喜:“此毛尖乃明前全芽茶。采区在海拔一千米的高山迎风坡处。”

      “顾阁主所料不错。”不愧是茶艺界老大,光是小啜一口,就能猜出茶的采期与产地,莫逆忍不住对他竖起了拇指,他对顾春风更是佩服了。

      一边绯色转着杯子,听顾春风这么一说,她也试着喝了杯茶,喝完之后,却不由皱了皱眉,这茶寡淡无味,全然没有酒味来的热烈干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但鉴于顾春风说好,她也只得跟着点了点头,道:“还行,就是淡了点儿。”

      听绯色说茶味淡,莫逆面色一僵,茶之至高境界莫过于淡而如若无味;怎么到她口中,就成“淡了点儿”了?

      但转念一想,绯色乃是将军,将军在外,干的都是体力活,平时吃饭,口味自然也就偏重,莫逆不由附会笑道:“茶味的确是淡了点儿,不比酒味醇香浓厚……”

      “不如,我们喝酒?”绯色突然道。方才这老头儿提起酒时,正苦于顾春风太过高冷不好下手的她妙计一现。

      她在战场除了常胜将军的名号外,可还有不醉将军的称号。如果以酒把他灌醉,管他是不是高冷,几杯撂倒之后,那接下来的事,不就都好说了吗?

      “这……”本来正品着茶,突然喝酒……莫逆看了一眼顾春风,意图征求他的意见。

      见二人看他,顾春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看向门外,却没有如愿见到那抹欠揍的身影;半晌,他轻声道:“随便。”

      他会来这本就随便无比,凤谙说他要带他来见一人,没想到……看了眼身边的绯色,顾春风忍不住想:如果马邳在就好了。

      “既然如此,”莫逆顺着顾春风的话,起身笑道:“老朽突然想起,家中窖内还有几坛藏了三十年的桃花酿,……今日能得两位并驾寒舍,老朽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如此……便就‘随便拿出’,‘随便’请两位品饮一番了。”

      绯色单手撑着头,勾唇一笑:“那就有劳莫庄主了。”

      “不劳烦不劳烦!”说着,莫逆快步走了出去。

      一时之间,房内只剩两人,顾春风沉默无声,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绯色试图找话题道:“方才何一水来,我见你并未理睬他,你们可是……在置气?”

      顾春风微微一愣,他跟他置气?是有一点。他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竟然会骗他……但他嘴上却道:“那倒不曾。”

      绯色摸了摸下巴,继续找话题:“那你们是……谁先喜欢上谁的?”

      “……”

      这个问题,至今还没有答案。因为他总觉得,何一水对他的喜欢,不像是爱情,至多,就是有目的的喜欢而已。

      见他不答,绯色回味了下自己的话,发觉自己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过了,便企图重新换个话题:“你喜欢他什么?”

      “……”

      一连两个问题都不回复,似乎不大好,如果这个时候,马邳在就好了。顾春风偏头想了想,企图细思何一水优点之处,然而想了半天,他默了一默,道:“他无甚令我满意之处。”

      “嗯?”绯色眨了眨眼,一脸希翼。

      “但我……就是喜欢他。”当然,这句话并非他本愿。

      听到这句无从反驳的话,绯色原本带着希翼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如果何一水身上有他喜欢的优点,说不定她可以学,学到让他喜欢她为止。

      但是,他喜欢何一水,竟是没有原因的吗?这让她从何下手?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原因呢?

      “方才,我救了……”绯色正要像他邀功,说她救了何一水的事,然而,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酒来了。”

      莫逆遣两人端着几坛桃花酿,自己则端着几只黑瓷杯,缓步向茶桌前端去。经过顾春风身边时,他接过奉酒盘,将杯子一一摆放至桌面。

      身后的人复将酒坛放在桌心,上完酒后,一人接过顾春风手中空盘,这才退了下去。

      莫逆回到原位,一撩衣摆,盘腿坐了下去。待坐好后,他伸出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两位今日可是我莫府的贵客,莫要跟我客气,只管敞开了喝。”

      绯色也不扭捏,她一手抚袖,率先拿起坛酒,挑开封后,她给二人各斟满杯。绯色心中郁闷,索性拿坛子敬二人道:“好,一起喝。”

      见绯色如此豪爽,莫逆二话不说,拈杯回敬她道:“久闻将军酒量惊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语罢,二人举杯将目光投向未有动作的顾春风。见二人看他,他虽自知不胜酒力,但也举起杯,轻声道:“我先干为敬。”

      顾春风一手掩杯,抬头饮了杯酒,酒味入口,滑而爽口,确是上品佳酿。

      见他喝下酒,绯色举坛,直接就瓶而饮。

      无条件地喜欢一个人,言外之意,是指即使他犯了错,他亦能够无条件地包容他吗?他竟深情至此。绯色愈是思及此,就愈是不快,只恨自己……非是顾春风心仪之人。

      莫逆最后一个饮了酒,饮罢过后,他重开一坛酒,给二人满上,笑道:“这桃花酿,虽说不是什么好酒,但贵就贵在,其寓意好。”

      “是寓意好。”绯色附和道。

      这些年来,她走南闯北,喝过不少种类的酒,听过不少名称的酒,每一种酒都有一个故事,这些故事或悲或喜,唯独让她难忘的,便是这桃花酿的寓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思卿兮,卿顾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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