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10、这是泡椒哦

　　回池渊的路上，顾春风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何一水回味过来，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其实我暗恋你，暗恋很久了。”

　　暗恋？他以为他这么说，他就会信吗？男人是不可能喜欢男人的。

　　另外还有，“早知道”又是什么意思？默了一默，顾春风顿住脚步，他回过身，微微皱眉道：“我之前见过你，那个时候，你还不是现在这样。”

　　……何一水一时不知该怎么答了，他见过他，那应该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而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他，他怎么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是什么样的？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类似于这种问题，何一水也遇到过不少；所以他已经很有经验了，他打着哈哈道：“岁月是把杀猪刀，岁月不饶人，人总是会变的。”

　　那他这变化变得可真厉害，直接从女子变成了男子。顾春风不打算跟他计较这个，他在意的是：“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等的就是这句话，何一水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我想彻底跳槽到池渊，……您就好心收留下我呗。”

　　桃花宫宫主，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池渊阁里，从来不缺少人才，缺少的是……顾春风冷声道：“即使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也要跟着我吗？”

　　即使看到他的弱点，他也会毫无保留地对他心存好感吗？

　　“你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假正经、假高冷、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吗？

　　除了这些……虽然他至今都没有发现过他有什么优点，但他嘴上却道：“人吧，都是敏感多变的；但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我在意的是……你，怎样待我的你都行，是你就好。”

　　呕，何一水只觉自己要吐了。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他也真是够了。

　　顾春风眼底泛起波澜。怎样待他的他都行，是他就好。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这种话。

　　不过，他不信。

　　回到池渊阁后，出于习惯，顾春风支开何一水，去见了马邳。见到马邳，他一脸凝重问道：“怎么样？”

　　马邳也同样凝重地道：“不太好，请柬我都发出去了，就是供春壶……半路被人劫了。”

　　“改成西施壶。”春末用供春壶，图的主要是一字之意。若真论起泡普茶，还是受众面广的西施壶更为适合。

　　“可是宫主，”马邳纠结道：“如果我们真的用了西施壶，这么普通的东西，……皇上若是怪罪下来，说我们不用心该怎么办？”

　　“泡一杯好茶，用的是心。”顾春风皱眉道：“劫走供春壶的人，你都查到是谁了吗？”

　　马邳叹气道：“尚未查清。”

　　“我怀疑，偷器之人目的意在破坏茶会。明日茶会，不管结果如何，你必须时刻注意着。”

　　那必须得时刻注意着啊。马邳一脸紧张，但他紧张的不是这个，他紧张的是，万一明日主持茶会时，宫主突然紧张了该怎么办？他一紧张，就算他做再多的万全之备，也都是作无用功。

　　思及此，马邳看了看左右，神神秘秘地凑近顾春风，小声地道：“阁主，您老实告诉我，您这几天解压解的怎么样了？明天您能确保您不紧张吗？”

　　“这个……”顾春风轻咳了一声，他道：“我突然饿了。”

　　阁主饿了？听及此，马邳瞬间懂了，他会心一笑，连连道：“我这就去！”

　　每当即将经历重大事件之前，阁主说“他饿了”，就代表他不紧张。所以马邳才会这么高兴。他忙不迭地出了门，往后厨奔去。

　　再回来时，马邳神神秘秘地拎着一个食盒。锁上房门，确认安全之后，他提起食盒，嘿嘿笑道：“简单世俗的快乐。”

　　顾春风虽神情淡淡，但他坐在桌边，微向前倾的身子已经暴露出了他的期待之色。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本正经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马邳丝毫不在意他这副态度，他将食盒放在桌上，笑意盈盈地将之打开，刚一打开，一股辣条香味就从中溢出。马邳深吸了口气，一脸陶醉地道：“豆泡与辣椒的组合，轻轻一咬，红油四溢，那滋味……啧啧。”

　　“好了，别说废话了，你赶紧端出来。”

　　“哦，好好。”

　　“嘶，怎么这么辣？”

　　“这是泡椒哦。”

　　“……我喜欢。”

　　“叩叩”，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马邳和顾春风对视一眼，二人瞬间慌了。马邳飞速将食盒藏进桌子底下，顾春风则三步并作两步远离了桌子。

　　马邳擦了擦嘴，往门口走去，边走边道：“来了来了，谁啊？”说着，他打开门，只露出一条门缝。

　　站在门外的何一水见马邳一脸红潮，觉得不太对劲，他狐疑道：“阁主呢？”

　　马邳没好气道：“你找阁主干嘛？”

　　他一张嘴，一股辣条味扑面而来。何一水从中闻出了猫腻，他怪道：“你吃辣条了？还是在阁主房间吃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马邳连连否认。但见何一水仍旧一脸狐疑，他只好改口道：“阁主他睡觉呢，我在哪吃也不可能吃到他房间去。你瞎猜个什么？边儿去边儿去。”

　　睡觉？大白天睡什么觉？

　　何一水不走，他挤身道：“不是，我有事儿。”

　　见他硬要冲进屋里，马邳奋力推他道：“反了你了？！”

　　这个马邳，真真是……他要跟顾春风说的事和供春壶有关，江湖将劫的供春壶藏在城北一处名为鹿鸣寺的破庙之中。他不是急需供春壶吗？

　　他来找他，一来他给他提供供春壶的下落，他也更能信任自己。二来，则是他想利用池渊挫一挫江湖的锐气。……这等一石二鸟之计，若是不做出来，着实是会让人便秘的啊。

　　“哎哎哎，你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马邳毫不客气地将他往外推。何一水一个闪身，从马邳身旁侧了进去。

　　不是他不跟他说，只是他觉得这件事，如果由他当面跟他说的话，会更好一些。

　　刚一进去，一股浓烈的辣条味就钻入鼻孔。何一水看了看屋内，见顾春风真的正躺在床上睡觉。他一脸震惊地回头看了眼马邳，……这货还真敢在顾春风房里吃辣条。

　　见顾春风睡着，何一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顾春风床前，只见顾春风面上泛着可疑的红晕，似乎很热的样子。他管他热不热，何一水扬声道：“阁主，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听到这句话，身后的马邳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捂着脸，偷偷往桌边移去，企图将气味来源悄无声息地带走。

　　顾春风装作悠悠转醒状，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见到何一水，他先是一惊，而后皱眉道：“你来做甚？没看到我在休息？”

　　被他这么一嗔，何一水心头有些不悦，但他还是佯装和气地道：“是这样，我有个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

　　有什么事，非要等到这个时候说？顾春风正和衣躺在被窝里，何一水就是有事，他也万万不能起床说话，否则恐怕就要穿帮了。

　　思及此，顾春风道：“有什么事，你跟马邳说吧，我需要休息。”

　　被提到名的马邳提食盒的动作一顿；见何一水正要回头看他，他一把将食盒藏在身后，呵呵推却道：“你还是跟阁主说吧。”

　　说着，他往门外挪去。

　　何一水又将头转了回来。来都来了，他也觉得，这话还是当面跟他说的好。但顾春风见他转头，却丝毫起身的意思都没有。何一水心里不由呵呵一声，面上却客气道：“我来，是想跟你说，关于供春壶下落的事。”

　　供春壶？顾春风轻轻抬眼，他道：“你知道在哪？”

　　“知道。”反正现在的他在顾春风眼里，也已经是一个没有威胁的人了；他干脆道：“供春壶被劫的事，是江湖瞒着我做的。今日我会中埋伏，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嗯。”

　　见顾春风抬眼过后，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没了别的反应。丝毫起身的意思都没有，这么重要的事……何一水不满道：“你就……就只是这个反应？”

　　不然呢？顾春风神情淡淡地背过身，冷声道：“你先出去吧，容我想想。”

　　明日就是茶会了，此刻再去找供春壶，已经迟了。

　　……默了一默，何一水有些无语地转过身，他不甘道：“行吧。”

　　刚走了两步，何一水想起明日就是茶会了，而顾春风还没跟他说过要他去；他忙转过身，道：“对了，”却正好看见顾春风撑着胳膊，支起半个身子，一副将坐未坐状。

　　顾春风一脸淡定，他翻了个身，重新躺回去，这一举动，似乎只是翻了个大幅度的身子，并没有要坐起来的样子。他冷声道：“什么事？”

　　整了整衣服，何一水企图让顾春风注意到自己形象气质佳的一面，他咳了一声，道：“……明日茶会，你考虑好带谁去了吗？”

　　一般茶艺师身边，都不可或缺地会用到一个多才多艺的乐师。这么重要的场面，不在皇上面前秀一下自己怎么能行？

　　……

　　敷衍走何一水后，顾春风掀开被子，阴沉着脸。

　　何一水走出门后，候在门外的马邳又拎着食盒走了进来，见顾春风心情不好，他不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那单子衿，又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没有，”顾春风摸着下巴，琢磨道：“猪园里的猪，似乎风华正茂。”

　　“……”知道顾春风这么说，肯定又是在憋着什么坏水，马邳咽了口气，附和道：“那可不，白白胖胖的，正是应该杀吃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