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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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渡寒带着徒弟重出江湖，引起不少人注意，各道高手接连前来，或决战，或切磋，或相交，甚至还有慕名拜师的后辈。
对此雁渡寒只能摇摇手：不决战，不交友，不收徒。
慕名拜师的人里，有不少根骨奇佳，天分出众之人。无奈雁渡寒秉持原则，言明此生不会收第二个徒弟，但后退一步，可以考虑拜乐寻远为师。
慕名拜师的后辈：……谁知道你徒弟什么时候能出师啊！
即便这般，拜师失败的后辈也不敢起肖，例如动手伤害乐寻远，以报复雁渡寒孤高或者目中无人的态度。
要知道，她虽拥有一张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的脸。但当年，这位前辈——
为鹤舟先生之死，追杀血傀师三日三夜，毁坏山峰树林无数。某次血傀师欲借海逃离，雁渡寒一剑破海，使狂潮双分。若不是血傀师有圣魔元史在身，怕不是都死了几百次了……
自那日后，雁渡寒痛失爱人，心死成伤，决定不再涉入江湖，才有退隐之说。
这个集男人女人，正道反派，恩怨情仇，刀光剑影为一体的故事，说的是感人肺腑，听的是泪如雨下。还有人特地画了她与鹤舟生死难相见的插画，上书《从此天海各一方》。
雁渡寒：延陵不折柳吾记住你了！！
由于苦境大地常遭受各路反派虐待，百姓被迫四处流亡之余，只能听听故事寻找精神寄托，以导致他们八卦性极高，热爱关注武林正道之间的爱情故事。
像是《苦守阴川十八年》、《我与精神分裂不得不说的故事》、《天运在身，退隐之路不由分说》和《暗恋也有春天》。
对此她不好说什么，毕竟人生艰难，剥夺别人乐趣更显残忍。
谣言嘛，混苦境武林的谁没一点谣言呢？
是说早年三教顶峰方入世之时，三先天的段子被编写了九九八十一次，各有风骚，也不见著名拆迁办的佛剑大师用佛蝶疼爱教导大地众生。
所以放轻松，就像净琉璃菩萨说的一样：放轻松，凡事都放轻松。
雁渡寒深呼吸了好几口，把她和鹤舟先生的同人本放置一边。
早些年她退隐江湖，失了主角，这故事难免淹没尘流。如今她再入纷争，没想到本子也席卷而来，真是没完没了。
“师尊？”乐寻远似乎有些担忧，低低的问道：“这本子……”
她揉了揉额头，露出无奈的神色：“你从何处得到？”
乐寻远一直仔细观察着雁渡寒神色，见她没有恼怒，微垂下眼：“不知是谁塞入吾房间。”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苦境群众。
雁渡寒对谣言一向秉持清者自清的态度，未曾想过自己的徒儿也会看到这本书。
被后辈围观绯闻的感觉简直……
窘迫。
“并非如此……”她不知如何开口，软软的叹了一口气：“那是巧合，我撞见血傀师杀害鹤舟先生，出手追杀，是为除祸害，并非因鹤舟先生之故。”
至于退隐之说，是人为加工。在鹤舟先生死前她就已经退离江湖了，那次完全是路过。
她是退隐，不是在家里闭关发霉，偶尔出来走一走才有益身心健康。
“这书……”就算今日丢弃，他日也会从别处得到。思及此，雁渡寒头更痛了，将书递回给他：“罢了，下次看见，不理会就是。”
“是，师尊。”乐寻远收好本子，看雁渡寒扶着头轻揉，略微一顿，直起身子。
一双有别于她体温的手，取代了她，按在穴道上。
轻重有度，很好的舒缓了疼痛。
修长影子经由光线描绘，落在桌面上。雁渡寒松开手，忍不住笑起来。
“师尊想到什么？”乐寻远低下头问。
“想起你小时候。”雁渡寒的手落在古琴上，面上是沉浸在过往的温和：“你不小心弄翻患天常的书架，害怕被责备，跑到我房内……那时也是这般，藏在我身后。”
“吾记得，后来伯父寻了过来。”
“患天常发现书架翻倒，担心你受伤才过来。”她想起那个时候，患天常匆匆跑过来，向来整洁的衣物上沾着灰尘，看到她身后安然无恙的乐寻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他从不会责备你。”不管乐寻远闯了什么祸，患天常至最终，都会原谅他。
“一如师尊，无论何时都会保护吾。”
“保护吗？”雁渡寒垂下眼，感叹的说：“真快呀，仿佛一眨眼，你就和我一般高了。”
秋风一动，吹得窗外树枝翻涌，摩擦，涌起一片如浪涛般的声响。乐寻远垂落在身前的散发随之拂动，坠在她披散的发间。
他看着雁渡寒搭在琴弦上，白皙纤长的手指。指甲透出健康的粉色，轻缓移动时，总是带着某种粘稠暧昧的弧度。
乐寻远的动作停止了片刻，才缓缓答道：“是啊，师尊。”
稍微弯下身子，白色发丝便纠缠入漆紫色散发中，再靠近一点……就能够轻易的拥住。
雁渡寒毫无察觉，专心想别的事情。
远儿今年已十六岁，是回藏晦居的时候了。
她抓住了乐寻远的手指，站在她身后的人手指一颤，猛地回过神。
雁渡寒笑道：“吓到你了？”
乐寻远窘迫的点点头：“吾方才走神了。”
“抱歉，我非故意。”她转过身子，手随之松开：“按照约定，今年应回去了，稍后我会致信患天常，你也回去做准备吧。”
乐寻远手指一紧，眼帘半阖，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神，片刻后才淡淡的应了一声。
“是，师尊。”
*
在众多人眼中，雁渡寒是一位宁静致远的先天，其人如山间白雾般不可捉摸。
可只要稍加了解的人，便不会这么说。例如她那位洒脱低调的好友，便常常劝说她放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为。
毕竟她每次拔刀相助，都会留下各种后果。
例如谣言满天飞。
例如多了一个徒弟。
乐寻远接触她后，深以为然。
师尊做事随性而为，常常不考虑后果。说的好听是顺应因缘，实际是太过正直，心无旁骛，凡事不在意。
导致乐寻远与她行走在外，时不时就要收拾她的烂摊子。
偏偏本人毫无察觉，下次遇到同样的事情，还是如此。
两人收拾东西回程路上，雁渡寒一扬琴，乐寻远就知道不好。
“琴关三止·逆锋断徵。”
无奈师尊向来行事果决，他往往连开口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师尊……”乐寻远看着雁渡寒三两下收拾完盗匪，无奈的跟着她前去，两人分开两道，帮镖师收拾散落一地的货物。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位洛平秋也在里边。
乐寻远不过一面之缘，两人点头致意，并不言语。
花了一些时间收拾好后，乐寻远打算去寻师尊。
“是吗……”雁渡寒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似乎在和谁说话：“……你身体如何？修仙者的药有效吗？”
周围的镖师还在继续收拾，专注盘点货物，判断是否有损失，没有注意到巨木下站立着的白发少年。
修仙者，那人就是两年前求见师尊的人？
一个清透的声音响了起来：“已有好转，两年前多谢前辈引见，晚辈感激不尽。”
果然便是那人。乐寻远半眯起眼眸，眼底略带某种危险情绪，眸色越发深邃，悄悄靠近。
雁渡寒半持着琴，对面站了一名穿着锦绣华袍的少年。
枝叶半掩，那人瑰丽容貌胜花，笑起来眉眼多情且风流，她说着从袖中取出陶瓷小盒，放到雁渡寒手上。
“尊……交。”
那边。
雁渡寒尴尬不已的想把手中陶瓷盒丢掉。尹潇深这个多事的家伙，听闻她有了心上人，竟然送了她一盒胭脂。
面前少年模样的后辈突然直起身子，往旁边看了一眼，琢磨片刻：“平秋应在寻我了，就此告辞，前辈请。”
“请。”
雁渡寒到底没丢掉那盒胭脂。
“师尊。”乐寻远十指握紧，从树后走了出来。
“远儿。”雁渡寒收起胭脂，动作从容，什么都没解释：“事已了，我们也离开吧。”
乐寻远看着她，不知为何，内心毫无缘由的升起愤怒。
在雁渡寒看不见的地方，手指扣住了木桩，太过紧绷的力道使他指尖刺痛。
即使知道师尊并不会将那个人当一回事，她眼中太过平静，几乎没有任何波动。
她走了几步，发现乐寻远没跟上来，略有些奇怪的回头：“远儿？”
乐寻远不作声色的松开手，手指多了几道被划破的伤口。
雁渡寒视线自然而然的移到他的指尖，眉间浅浅皱起：“怎受伤了？”
乐寻远没有说话。
她走上前来，小心捧起乐寻远的手掌。只是细碎的划伤，她和镖师借了水，小心为他清洗伤口，再用手帕包了起来。
“……这般大了，却还是这般粗心。”雁渡寒叹了一口气，拉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是吾又让师尊担心了。”乐寻远反手握住了雁渡寒的手，一点点收紧。
“还撒娇吗？”雁渡寒不过怔忪片刻，就回过神来，任由他拉着，面上笑的浅淡：“还记得你幼时与我上山时，我也这般拉着你。”
“吾记得，师尊陪吾看了一夜星光。”乐寻远顺着接了下去：“第二天还和吾一起罚抄。”
雁渡寒窘迫：“此事可不提……”
乐寻远抿唇笑了起来，少年的眉目带着青涩和欢喜，雁渡寒受他感染，一同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