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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被比自己小了百岁的徒弟放倒在床上这件事情,说来惭愧,雁渡寒第一反应是教育出错了。
      是啊,苦境常常流传一句话——十个儒门九个黑。

      尹潇深!好友!你坑到吾了啊!!!

      乐寻远亲雁渡寒后,便这样低着头看她,眼底浮起一抹从未见过的笑意,似真诚,似难测。
      他手指落在她的唇上,左右轻抚,遗憾叹道:“师尊总是这么冷静。”

      温热的呼吸擦过额角,发间丝丝发凉。
      房内烛火声噼啪一声爆响。

      不冷静还能怎样。
      因雁渡寒喜静,故她的院子离藏晦居正厅最远,居于山峰之下。说通俗点,若是无人路过,她怕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

      好歹在江湖成名已久,她才不会做那么失态的事情。

      ……被徒弟放倒本身就已经够失态了。

      按道理,她身行正道,患天常为人明理通达,乐寻远的母亲亦是爽朗性格,为何乐寻远会不同?她思考了一会,觉得还是教育过程中出了差错。但现在错已铸成,与其暴怒,不如寻找源头,将问题导正。

      “远儿,错未铸成,你尚有回头的机会。”雁渡寒沉默了一会,开口劝说:“患天常自小就疼你,只要你好好解释,他必会原谅你。”

      “哈,原谅。”乐寻远冷笑一声:“吾需要吗?”
      ……她严重怀疑有人在背后教坏了乐寻远!

      他沉下了眉眼:“当年若不是患天常夺走了父亲的药,父亲又怎会痛苦而终,所谓关怀,不过是对吾父的愧疚转移到吾身上罢了。”

      他们说的是同一个患天常?
      雁渡寒不禁起疑,虽和患天常相识不过二十载,但日夜的点滴相处是骗不了人的,他心思沉稳,为人磊落,根本不是乐寻远口中那种赧颜苟活之徒。

      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在。

      雁渡寒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合理的推断。乐寻远年纪尚小,又将这些事埋在心中,长此以往,情绪变得偏激,亦在情理之中。

      她安静的思考,乐寻远不打扰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勾落在床上的散发。

      “这不过是你单方面的看法,虽然我并不认为患天常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既然你有疑心,不如寻患天常一谈如何?”是说这孩子连伯父都不叫了!成何体统!

      “师尊相信患天常吗?”
      “非是相信,只是不愿冲动做决定。”

      “冲动做决定?”不知想到什么,他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心底不知名的烦躁陡然上涌,轻声道:“那日,吾私自潜近丹谷,见练仙者将丹药交给患天常,吾便安心回去陪伴父亲,以为他会回来救他,然而他却没回来。直到数日后,吾亲眼看到他如久病方愈的模样……这也是吾冲动吗?师尊,你告诉吾,吾为何不能恨他,他是吾的杀父仇人。”

      他这样带着委几分屈的声线落进雁渡寒的耳朵里,让她不自禁的软下声调来:“远儿,你一直是个好孩子,只是被仇恨引偏了路途。若事实真如你所说,你更应当正大光明的与之对峙,而非背后算计。”

      话音刚落,房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乐寻远眉眼骤冷,伸手撑在她脸侧。凝视了她半晌,才压着声音:“师尊是不相信吾。”

      雁渡寒张了张口,尚未出声,就被乐寻远打断。

      他看着雁渡寒柔顺的漆紫色长发散落在床上,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衬着她冷淡温和的眉眼,有一种别于平时的柔弱和美丽,好像能够轻易的掌握在手中。
      “师尊记得那年,在客栈遇到的异域人士吗?”

      不知他为何忽然说起这个话题,她低声回答:“记得。”
      这样尴尬的事情想忘记都难,那不着调的异域来者暗算乐寻远也就算了,还乱下药,导致她差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乐寻远。

      “那时,吾撒了一个谎。”乐寻远不慌不忙的压下身子,盯住雁渡寒双眼道:“吾一直记得。记得师尊救了吾,记得师尊帮吾驱毒,也记得……吾在幻境中看到了师尊。在那时吾就明白了,吾已经不满足做师尊的弟子,吾想要更多,吾想要得到师尊。”

      “师尊是吾的师尊,便只能是吾一个人的师尊。”乐寻远靠在她肩膀上,额头的挂饰贴着皮肤,冷彻心扉。他一字一顿道:“师尊的所有,都是吾的。”

      雁渡寒一时难言。
      事情发展的太快太跳脱,突然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惯性的压下所有混乱的情绪,可对方的言语仍然不可避免的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是乐寻远的师尊啊,她一点点的看着他成长,已然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如今他却说他不满足于当她的弟子。

      太……荒谬了。

      这种混乱与无力交缠成一种诡异的寂静,雁渡寒不知是想要说服乐寻远,还是想要说服自己,声音冷静又暗藏心悸:“你只是一时的迷惑,将依赖当成了感情。”

      “那真正的感情是如何?”乐寻远抬起头去看她,眼底凝起一抹沉郁,渐渐幽深:“吾想对师尊做的事情,也只是依赖吗?”

      话落,他缓缓靠近,直到彼此呼吸可闻,披散的长发落在脸上有些凉。
      雁渡寒眼睁睁的看着,几乎是无法控制地,下意识地就想要避让,可身上残余的毒/药,使她纵然用尽全力,也只能弯曲一下手指。

      乐寻远扶着雁渡寒的脸颊,毫不犹豫的闭上眼,下一秒,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比起方才的一触即分,这次要深入许多。也许是得知了乐寻远的心思,她便无法单纯的将这个行为归纳成碰触,含在这一吻中的情感,清晰的令人心惊。

      他还很生涩,动作中明显表达出知晓要怎么做的意味,手指滑过腰侧,挤进了她的指缝之间,亲昵而灼热。

      尽管她清修百年,但在此时此刻,静若止水的心湖不免被这样的亲近扰乱,面对这样的冒犯,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喝斥还是劝说。

      乐寻远却是不知道她的思绪,几乎将半个身子都压了上来,好像想借此传达情绪般,专注且执拗的亲吻着,手指甚至不满足的插入发中,用力的压向自己。
      湿热的触感不断的在唇上辗转,雁渡寒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温度,情感也好,亲吻也罢,皆是避无可避。

      “师尊……”
      在这种时候还唤她师尊,雁渡寒内心不可避免的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近似羞愧。

      她闭上眼不言。

      “不喜欢这般吗?”乐寻远喃喃的道,眼帘慢慢垂下,落在她唇上,不由得眯了眯眼。
      经过吮吻的力道,唇间不复平日有的淡色,变得艳丽起来。他好像想起什么,扯开隔阂在两人之间的棉被。

      事已至此,雁渡寒不可能毫无反应,语气带着一丝恼怒:“乐寻远,你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吗?”

      “做师尊教导过吾的事情。”乐寻远松开交缠的手指,转而抚上了她的腰,细细摩擦。
      雁渡寒感觉到唇上若有似无的碰触,乐寻远贴着她,轻轻开口,热气随着话语夹在二人唇齿间,“师尊更喜欢这般吧,由你教导吾的。”

      ——什么?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低头重新吻了上来,唇间微微张开,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滑过雁渡寒唇缝,然后深入的纠缠起来,乐寻远的动作逐渐强势,近乎失控,唇齿间的力道激烈而沉重。
      雁渡寒心神大乱,藏在喉间的声音尚未发出,便被他的进犯搅成断续无意义的声响。

      毫无喘息之地。

      乐寻远明显不满足于此,手指搭在雁渡寒领口,稍稍用力的推开,嘴唇紧接着落在耳后,逐渐往下,温热的唇贴着皮肤上反复的舔舐吮吻,急促的喘息在雁渡寒的耳旁起伏着,随之而来的还有衣物的摩擦声。

      “乐寻远!”心情激荡,雁渡寒强提真元,伸手欲推开他。

      乐寻远抓住她的手,侧头在熟悉的位置咬下。

      “唔……”雁渡寒受痛,不由得皱紧眉头。

      师尊修为果真比他想象中的高深。乐寻远抬起头,舔掉嘴角染上的血渍,低声问:“师尊教过弟子的,弟子学的可好?”

      她什么时候——

      似乎意识到了她内心疑问,乐寻远低声笑了起来。
      “在吾十七岁时。”

      十七岁……
      仿佛被敲开了记忆的大门,雁渡寒一下子想起十年前,她和尹潇深在房顶上的对饮,以及第二天守在她床侧的乐寻远。
      [无论发生了何事,吾都不想失去师尊。]
      那时候他颈侧……确实有一道伤口。

      看雁渡寒逐渐发白的面色,乐寻远心情很好的在她唇上留下一吻:“师尊好好休息,远儿先不打扰师尊了。”

      “远儿……你……”雁渡寒眼神复杂,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皱着眉头,低声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对吗?”
      患天常到底是他的伯父,血肉亲情不是那般轻易就能割舍的。

      乐寻远没有回答她,帮她把衣领整理好,盖上棉被。

      “远儿!”
      “待事情结束后,吾送师尊一件红衣吧。”他打断了雁渡寒的声音,别有意味的开口:“师尊穿起来,必定很好看。”

      说完,他放下床帐,起身离去。

      雁渡寒:……
      这个大逆不道的弟子在说什么呢!回来!

      偏偏身上的毒/药限制了她的行动,封尽功体。如乐寻远所说,这慢性药他下了许久,早已入侵肺腑,只待一个药引便可引发。

      以远儿的行动来判断,患天常今日必归,她没时间纠结这些小情绪了。

      *

      藏晦居,中庭。

      乐寻远来回渡步,这时的患天常应在回来路上了,那药虽能阻止雁渡寒插手,但为防夜长梦多,他需及早出手才是。

      “师尊不知是否安好。”现在在房内估计要气炸了吧。

      “这般嘀咕有用吗?又在偷懒了,还不赶紧将功夫学好,你的师尊才不用去涉险。真是,不受教训!”

      乐寻远回头,毕恭毕敬地施礼:“师伯。”

      识元异刚处理完门内事务,从里侧行来,见乐寻远站在门口,喝斥道:“掌门师弟对你的信任、期望,你看不出来吗?你若真想让他安居在此,便该尽早修得上层,让他能放心安排你去办事,如今在外奔波的也不会是他。”

      乐寻远微垂着头,一副听教的模样:“是弟子之过。”

      识元异皱起眉头,左右没看到他另一位师尊的身影,继续问:“雁渡寒如何?”

      “师尊身体不适,已然休息下了。”

      识元异瞪了他一眼,口气急躁道:“那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快点修习功夫,雁渡寒和掌门师弟都在等你修上,你却磨磨蹭蹭的不像样。前些日子雁渡寒说要为你制一把武器,你这般模样,何时才能学她的武功?”

      师尊为他准备了武器吗?乐寻远头垂的更低,貌似恭敬,将唇角笑意藏起:“吾即刻就去。”

      话未说完,藏晦居内门人走进,对两人施礼道:“掌门回来了!”

      随着门人话落,患天常、萧鸣凤两人缓步走进。

      患天常问:“藏晦居一切无事?”
      乐寻远矜持回答,毫无异样:“是,并无异处。”

      夜色深沉,月藏云间。
      随着四人照面,阴谋将起。

      *

      烛火熄,月下凉。
      床帐内的雁渡寒持续运功,费了许久的时间,连额头都布满汗珠,仍旧无法摆脱现下情形。

      直到她听见远处隐隐传来打斗的声响,气息更急。这药顺着经脉侵蚀,锁天柱,至神阙,由气海而发,蔓延全身,稍有不注意,即会自损经脉。可偏偏它不似死物,而更似一种活物,在体内四处游走,难以驱逐。

      现在想想,是花泉吧……或者更久之前,他便在计算着今日,连她一起算计了下去。
      恨吗?他藏在心里,对患天常的怨恨有多少,才连信任她都做不到,是觉得她不会帮助自己的弟子吗?远儿就这么想杀患天常?

      雁渡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想起许久以前,乐寻远寻她,说要给患天常准备生辰礼物,花费了许久时间,才雕出金羽雀鸟,那雀鸟如今仍在患天常房内,好好的保存着。

      “唔……”她必须要快点驱毒。

      *

      藏晦居,房内。
      与鉴苍玄一战,患天常内伤其中,真气损耗,病势复发。又因乐寻远狼子野心,将伤药换成毒/药,霎时,命危一线。

      “伯父,”像是完全没看到患天常面色苍白的模样,乐寻远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居高临下的看着患天常,问:“痛苦吗?”

      患天常没想到乐寻远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强忍下疼痛问道:“你……为何?”

      “父亲那时也是痛苦。”
      想起患重玄的身亡,患天常不禁痛心:“小弟……”

      “你说你擒了练仙者,会帮他制药,父亲便日夜盼着你会为他送来丹药。无论怎样折磨,无论他数次想要放弃求生,最终还是忍痛撑过,因为你说会治好他,而他不想让你伤心失望。”乐寻远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语调冰冷,质问道:“可你真有想救他吗?”

      “吾当然想救他,吾……”

      乐寻远打断他:“你说谎!”

      “我见到了。那日,我见到练仙者将丹药给你了,我才先离开去陪父亲,想你会即刻回来救他,结果你却数时未归,我遍处找不到你,父亲……”他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道:“终究走了。”

      “远儿……”

      “直到数日你才归来,像久病方治,容光焕发的归来。你在他床前哭,好似你真的重视他,好似你真的尽力,却束手无策,好像你真的愿意割舍一切来挽回他。如果不是我知道蹊跷,都要被你骗了。”

      “远儿,你真的误会,咳咳……”患天常胸口起伏片刻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涌上的咳嗽给打断了声音。

      乐寻远愤怒的瞪向患天常,一声冷笑:“有什么误会?父亲的死是误会吗?你敢说你不是自己服了丹药,你敢说你有着急要回来救他?”

      “吾确实……咳咳,服了丹,但、但远儿……”患天常的脸色苍白如纸,断断续续的开口,想要解释。

      乐寻远再度打断:“其实你若不愿救父亲,远儿也能明白,但你又为何给他不可求的期望,为何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我就要每天在一旁看他痛苦,看他日益憔悴?”

      患天常欲答,可体内药效肆虐,他一张口,只感到血气上涌,侧头吐出一口鲜血。

      “痛苦吗?”乐寻远似是笑了一下,又问道。

      患天常的咳嗽逐渐加重,紫白色相间的衣裳更显得他面色虚弱,咳得似乎连肺都要呛出来。

      乐寻远并不想听他回答,自顾自的继续道:“父亲那时,可是比现在的伯父要痛苦万分!”

      “远儿……”他禁不住又咳起来。
      患天常一如过去的叫着他的名字,可这点情感却无法打动乐寻远的内心。

      “我只想让你明白,父亲那时是忍着何种磨难,但伯父多年的照顾,远儿也是感怀,远儿不会让伯父再多受苦痛,这就让伯父好走。”

      话落,乐寻远手中掌劲勃然怒发,向着患天常当头罩了下来。

      *

      时间越久,雁渡寒忽心生不安,好似有什么即将要发生一样。

      直到她听见远处一声爆响,再也忍耐不住,凝气用真力激冲经脉。霎时,体内有如千刀万剐,痛不欲生。

      身体恢复控制,雁渡寒迫不及待的下床,脚下一个踉跄,好在及时扶住床柱,才勉强的站住了脚步。她目光一转,伸手凝气,椅上衣物无风自动,周缠于身。

      任由强冲经脉的行为导致的灼烧感在身体里面肆虐,抬手擦掉唇边朱红。损了泰半功力,重伤本是难免,不这么做,她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来不及做更多,她跌跌撞撞的推开房门,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藏晦居,会客庭。

      练仙者趁势掌控藏晦居门生,在庭内静待主事者前来。
      脚步声起。
      识元异看向门口,来者却出乎意料。

      他胸前气息起伏,怒的身躯微微发抖:“乐寻远!竟是你背叛!”

      “是。”乐寻远面色平静,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你!”识元异当真未想到他如此平静,好像只是吃饭喝水一般平静,内心怒气陡然爆发:“你竟然还能这般恬不知耻的承认,你对得起师弟对你的信任,对得起雁渡寒对你的教导,对得起师门的栽培吗?!牛马鸡犬尚知养育之恩,你真是禽兽不如。”

      一旁围观的练仙者,居木雁挑了一下眉尾,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挑拨离间,阴阳怪气的反问:“你就任他谩骂,不是心软了吧。”

      乐寻远抬起眼睛,似是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也没几句话能说了,让他骂吧。”

      识元异怒意更深:“你!你简直是无药可救,简直无药可救!”

      “痛快了?”乐寻远并不在乎识元异被他激怒,回身面对练仙者:“那他便交你们吧,我实在无心处理。”

      “哈哈哈。”居木雁低笑几声,嘲讽道:“但他对我们又有何用,制丹吗?也只剩这个作用了。”话落,他上前与制住识元异的倾君罍一道,推着他离开。

      事情完结,乐寻远心思混乱。复仇之后的感觉,并不如同想象般的轻松,而是沉重,在此刻无比的想见雁渡寒起来,只是她此时,也许并不想见他。

      鉴苍玄便是这时候来到,两人商谈片刻,忽闻门外一阵巨响。方才步出的倾君罍与居木雁两人撞破木门,左右横飞而入,双双摔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乐寻远心有所感,陡然抬头。

      月下寒凉,微风徐吹,来者一身紫白衣袍,水袖纷飞,手中木琴暗红近黑。许是身体不适,面色极为苍白。

      她身后还站着识元异,想来是他带雁渡寒来此。

      “师尊……”
      乐寻远刚唤了一声,鉴苍玄开口打断:“你便是雁渡寒。”

      “正是吾。”雁渡寒在来的途中,听识元异说萧鸣凤身亡,患天常不知所踪,是乐寻远叛变藏晦居时,痛恨起自己当时的犹豫。

      要不是她察觉的太晚,如今怎会是这般情景。

      但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她对乐寻远存有数十年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可颠覆。倘若在此的是患天常,他必也不愿意自己对乐寻远下杀手,压低声音道:“远儿,回头,吾会原谅你。”

      乐寻远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平静。
      倒是鉴苍玄按耐不住情绪,患天常已死,留雁渡寒,迟早会成阻碍,大喝道:“哈,原谅吗?你可知你这位弟子早与吾等合作,今日才来说教,未必太晚。”

      “放肆!”雁渡寒一扬手“哐啷”将古琴贯在地上,坚硬的青石砖顿时碎裂飞溅,向着周身三尺外裂开一道蜘蛛网般的剑痕:“吾在此,藏晦居岂有你们立足之地!”

      这劲道若是斩在人身上,已足以震碎人五脏六腑。

      识元异被震退几步,隐隐讶异。
      雁渡寒能成名江湖,绝非泛泛之辈,修为之高,深不可测。只是她早不涉江湖,平日里极少有全力动手的机会,是以识元异才不明她的深浅。

      “夸口!”鉴苍玄冷笑连连:“明照烬虚。”
      话声落,掌掀火涛,焚燃瞬至。

      识元异连忙提醒:“小心!”
      “雕虫小技。”雁渡寒一声断喝,后退半步。食指勾起琴弦,连极招都未用,只听一声‘铮’声。一道锐光如电疾旋,招式相撞,竟如金铁交击,铿然一响。

      鉴苍玄应声而退,口中鲜血涌出。不过一招相击,感护身气劲即如她脚下青砖石,一条条相互蔓延,裂出纹路。

      雁渡寒等的便是此刻,食指再勾琴弦,一身紫白色的外袍受源源不绝的内力激荡,狂乱纷飞,连地面也跟着她的动作微微震动起来。
      势破天地,未发的琴声使万籁俱静,雁渡寒眼神冷冽,使出琴武最后一式:“琴关三止·神绝天华!”

      弦重冲八荒,云雷彻霄汉,宏大气劲摧破周围大地,如翻江倾浪,丝毫不容喘息。

      鉴苍玄还有用,不能在此刻身亡。

      “玄化·气转天覆。”

      乐寻远突然插手,雁渡寒面色一变,行动之间,强转攻势。即便如此,强劲招数仍然是毁了一半藏晦居,所经之处,万物皆催。

      鉴苍玄脱离死关,背心冷汗几乎浸透了衣裳。这般功深,竟在藏晦居内数十年不闻,未免太过可怕。

      招数回敛,残余内劲反弹于身,新伤引动体内旧创余毒,使本就伤痕累累的经脉重受刺激,雁渡寒偏过头,“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雁渡寒!”眼见她身受重伤,识元异心道不好,趁着敌人未动之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离开。”

      话落,立刻化光而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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