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R》林瑜

2、第 2 章

　　七中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以前来只是为了处理几个男孩聚众斗殴，或是一班人约好去砸共享单车。这所没什么存在感的学校给他们的感觉大约就是闲事挺多。
　　学校暂时关停，除了几个校工搬着脚手架走来走去，半个人影也没有。一队人在里头搜寻半天，才勉强看见已经打扫干净的现场用粉笔勾出人形轮廓。陆絮翻出手机，相册里无一例外都是警方拍的高清图片，不打码，挺有视觉冲击力。
　　沈瑾凑过来看。
　　“我去。”他说了半句话，捂胸口作恶心状，捶胸顿足。
　　“滚蛋，臭小子没事瞎看什么。”
　　陆絮作了对比，那粉笔确实挺敬业地把那女孩死的惨状给画了个大概。
　　“哪个变态画的，太惨了。”
　　陈因风突然插了一句，把笑敛敛。
　　“所有冤死的人都惨。有的人生前窝囊了一辈子，死后也没办法扬眉吐气万古流芳。”
　　林淮走快几步，她这会儿没戴眼镜，的确是精神不少。
　　“因为他们惨，所以我们作为活在世上没有失掉良心的人，理应去寻根溯源。”
　　“脑子坏了？”
　　陆絮老父亲似的拍拍她脑门，有点担心地补上一句。
　　“去你的，咒我。”

　　一辆奥迪a8很亮眼地停在他们面前，看起来像是新买的——下来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谢顶。
　　杨晓瑜可能是属于林淮口中的“死后也没办法扬眉吐气万古流芳”的人，那人显然是担任年级主任或者校长诸如此类工作的，并且专程过来谈这件事——但是甚至没有一丝悲痛的神色。
　　他走路晃得厉害，满面红光。
　　“副校长，酒驾是要罚款的。”
　　沈瑾透过那头打理得很桀骜的三七分看他，似笑非笑。
　　那男人脸上终于是有那么点儿歉疚或者惶恐的表情了，他定定神，稳住脑袋里作乱的酒精分子。
　　“那对不起，警察同志——”
　　他一边说一边假情假意往外掏荷包，摸了半天才扭扭捏捏地夹出来。
　　“别，开个玩笑，那是交警管的。”
　　陆絮犹豫要不要抓他的手，几秒钟思考后还是打算揪他的袖子。
　　他出了一口气，裹紧衣服。
　　“杨晓瑜是我们这的高一二班学生，成绩一直都是中等偏上，也就差不多考个二本。平常没闹过什么事，只是交的朋友有点儿歪风邪气。”
　　副校长操一口当地方言，发音奇特。
　　“我记得比较清楚的是一个叫王灿的和另一个叫李思纯的。她们两个住读，平常不守规矩，因为逃学还受过处分。那件事后续工作我不太清楚，高中学习抓得紧，我带高三数学，也忙不过来。”
　　陈因风刚过实习期，论资排辈比不过谁，就随身带着个小本子，有什么线索就给记下来。包括那口神鬼不懂的方言也被他颇为敬业地翻译成普通话。
　　“学校旁边那条蒲柳路，上面全是网吧酒吧KTV。现在的商家为了赚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学生。”
　　“杨晓瑜是外地农村人，开始排斥她也很正常。她心理有点脆弱，几次交转学申请，她妈妈都没同意。两个月之后就没再出事，估计是融入集体了。”
　　他只叨叨几句无关紧要的东西，又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看起来还对酒驾罚款的事儿耿耿于怀。
　　“既然有把柄为什么不举报？”
　　“没线索……他们精明得很……”他说得磕磕巴巴，完全没了之前口舌伶俐的模样，又低头看那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百达翡丽腕表。
　　“警察同志……我要去开会了……要是有什么事要问找我就是。”
　　还没等人回答他就急急上了车，当然没解释“开会”是在办公室还是在高档餐厅。

　　时间是十月二十日晚上十点，距案发已经过了两天。
　　S市第一人民医院。
　　摔成那样没人救得回来，去医院只是个形式，顺便缝个全尸。
　　停尸房在地下两层，和外头的“秋老虎”比起来简直是个天然空调室——如果忽略里头十几具无人认领只露出脚的尸体。法医验尸报告他们也不是没看，全身粉碎性骨折，有够惨的。
　　化妆师尽力把那张狰狞的脸给伪装得安详了，只是骨头缝不起来，勉强给摆了个姿势。人死了两三天，血色是早没了，似乎还长了好些黄斑。
　　“看见没，你们要是想不开别跳楼，死得不体面，拼都拼不起来。”
　　陆絮把手伸到尸体鼻翼，还没靠近就缩回来。
　　“死了，别指望诈尸。”
　　沈瑾抱臂，靠在房间门框上，苍白脸色，场景挺诡异。
　　“走。”
　　天是完全黑了，今晚没星星，灯火通明。一伙人慢慢朝派出所那边儿走，一边还调侃，不知道时间多紧。两条街八百多米的路，生生走了半个小时。
　　好巧不巧，S市公交到十一点就没了。
　　陆絮收拾完东西，把后门钥匙说相声似的摇得哗哗响，等着陈因风夹着本书走出去。
　　他在外面提前扫了辆单车，见陈因风没动，就很没素质地把两米八的长腿跨上车后，吊儿郎当地问他。
　　“会骑自行车？”
　　陈因风估计是打娘胎里没学过怎么为面子撒谎，老实摇头。
　　“我送你？”
　　他没说话，隔着眼镜很不真切地看他。
　　“当你默认了，坐上来。”
　　陆絮还真没想到这眼镜会真的一点不客气跨上来。他没反应过来，在车上打了个趔趄。
　　“操。”他骂了一句，用腿撑住单车。
　　“我好像没带钥匙。”
　　陆絮一口水没喷出来，呛得咳嗽好几声，几乎要跳下来把他给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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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随缘填。最近没什么时间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