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不说话》自然基

5、第 5 章

　　先生次日没来上课，小言灵也不知道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家里的，反正第二天过来代课的是画皮阿爹。
　　小画皮带着他的阿爹过来上课，画皮阿爹因为长了一张俊俏的脸蛋，刚进课室，就被小妖们团团包围，一个个的都跟没见过好看的人一样。
　　还真别说，除了言灵和画皮以外，其他妖的人形就跟随便长的一样。
　　画皮阿爹走的地方多，什么地方的风土人情都能讲一讲，而且讲得比先生讲得还有趣，引得学院里的小妖们都想要跟画皮阿爹背上小包袱，跟他一起去旅行。
　　自打画皮阿爹来上过课之后，小画皮就变成了班上最受欢迎的了，课间休息的时候，老是有妖来找小画皮打听他阿爹。
　　那只狐狸还说长大之后要嫁给小画皮阿爹。
　　小画皮惆怅地想：那岂不是我的同窗变成了我的娘亲？
　　小言灵听到白骨精说过两日要去找小画皮玩，那小脾气就上来了。
　　赶走了二狗子又来了一群妖。
　　“小画皮过两天要去拜访亲戚朋友！”小言灵说得又快又急，就像是炫耀自己和小画皮才是最好的朋友一样，别人都不知道小画皮的行踪，就他知道。
　　“没关系，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采果子！”旁边的小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
　　小画皮还没说话，小言灵又给人拒绝了。
　　“不行，我们约好了要去踢蹴鞠！”小言灵打断。
　　小画皮眨了眨眼睛，什么时候约好的？
　　小言灵在底下抓住小画皮白白嫩嫩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心，不准小画皮说实话。
　　小画皮没打算说谎，也不拆穿小言灵，就光看着小言灵一个个把过来约他玩的妖都赶跑。
　　好不容易众妖才打消了念头。
　　小言灵松了一口气。
　　“我们真的要去踢蹴鞠吗？”小画皮小声地问，生怕被其他妖听见了。
　　小言灵捏住小画皮的脸，“踢什么蹴鞠，等你回来我给你看个更好玩的！”
　　他跟着先生学了个戏法，先生说那是什么幻术，不是戏法，不过管它呢，好玩就成。
　　跟小言灵在一起，总能有很多好玩又新奇的东西，小画皮很期待。
　　看着小画皮亮晶晶的眼睛，小言灵心里也很满足，跟其他妖分享也没什么意思，就跟小画皮分享最有意思了！

　　为了这次出行，小画皮早早地就开始收拾行李了，说是收拾行李，其实并没有收拾什么，反正画皮阿爹这样厉害，什么东西都难不倒他，就算什么也不带，大不了到那边再买好了，他们有的是银子。
　　画皮阿爹看到小画皮将平日里那些“客人”给他玩的宝石珠子什么的都收集到了一个匣子里，便问：“你要带这些东西上路吗？”
　　小画皮摇摇头，“这些是送给小言灵的。”
　　画皮阿爹知道小言灵，这小子得天独厚，在六水的教导下，几乎什么都会一点，而且人又聪明，长得也标致可爱，不知道长大之后得祸害多少姑娘。
　　让自家儿子跟那小子一起玩，画皮阿爹也是挺放心的，毕竟自家儿子这么单纯善良，多和机灵的人玩，说不定也能变得机灵些，至少不会被别人骗。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这些东西？”画皮阿爹撩起衣摆，坐在椅子上看小画皮跑来跑去收拾。
　　小画皮将最后一颗珠子放入匣子里，心满意足地盖上，这才回答阿爹：“上次小言灵和我一起出去玩，我看到他似乎对凡人孩子手里的弹珠很感兴趣，或许他是喜欢珠子的。”
　　画皮阿爹不缺金银珠宝，面对小画皮把一匣子的宝石珠子转赠他人，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但让他感兴趣的是儿子的态度。
　　“上次在平镇的时候，不是碰到了一个小孩，和你也玩得不错吗？而且他也和小言灵一样聪明、长得也可爱，怎么不见你送他小珠子呢？”
　　这说的是他们上次搬家居住的地方，像小画皮这样的成长速度，根本不能在一个地方多待，迟早会被别人发现。
　　这里就不同了，有六水的保护，不管什么人、什么妖，六水都能护住。
　　小画皮已经有些想不起那个孩子的面孔了。
　　“不一样的。”小画皮认真地纠正阿爹，“小言灵和他是不一样的。”
　　画皮阿爹见小画皮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交到了很好的朋友，也放下心来，而且还有些乐见其成。
　　“哪里不一样？”画皮阿爹跟先生一样，就喜欢逗小孩。
　　小画皮不需要思考，掰着手指头数道：“小言灵懂很多东西，先生提的问题，他几乎都能回答上来。”
　　画皮阿爹：那小子看起来只有十岁，但实际上都不知道几岁了。
　　“小言灵经常来找我玩，即便和我闹别扭，也会跟我道歉。”
　　画皮阿爹：知进退，挺好的。
　　“先生总说小言灵很调皮，其实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会帮婆婆搬东西，会逗乐正在哭的小孩，还会把我们钓上来的鱼分给吃不上饭的人家。”
　　画皮阿爹：这孩子善良！
　　“当然啦，他对我也很好！他是除了阿爹以外，第一个看到我原型却一点也不嫌弃我，还总是来找我玩的人！”小画皮捧着小匣子，一想到小伙伴就开心。
　　画皮阿爹没有纠正小画皮言语里的错误，小言灵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一只灵。
　　不过，儿子高兴就成！
　　画皮阿爹对小言灵的好感蹭蹭蹭地上涨。

　　小言灵天还没亮就醒了，坐在先生的窗台，仰头看着将亮未亮的天空。
　　先生一向警觉，猝不及防被这么一个黑影弄醒，还以为自己的结界破了，结果一看是这臭小子。
　　“你今天起这么早做什么？”先生揉了揉眼睛，起床打水洗脸。
　　小言灵说：“今天是小画皮启程的日子。”
　　先生想，小言灵跟小画皮关系这么好，怪不得今天如此反常。
　　“那你怎么不去送送他？”先生穿好衣服，出门打水。
　　小言灵看着先生弯腰的动作，叹息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不想看到他离开吧。”
　　先生闻言，笑道：“小画皮又不是不回来了。”
　　小言灵皱着眉头，很肯定地说：“他当然会回来，他答应过我的。”
　　就在他们两人聊着天的时候，小言灵突然像看到了什么，跳下窗台，往院子口走了几步。
　　那个小影子越来越近，直到他捧着小匣子，站在小言灵的面前。
　　“你不是今天就要走吗？我说了我不会去送你的。”小言灵问他。
　　小画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没想到你起得这么早。”
　　他本来想把小匣子放到小言灵的窗前的。
　　小言灵看到了小画皮手里的匣子，“这是什么？”
　　小画皮拿出小匣子，递到他的面前，“我问了阿爹，他说我们只去一个月，很快就回来。里面放了三十颗珠子，你一天数一颗，数到最后一颗，我就回来啦！”
　　小言灵接过匣子，心脏那处跳得很快，但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你说不想看到我的背影，那我倒退着回家，这样你就不会看到我的背影了！”小画皮说着，就要往后退。
　　小言灵赶紧用空出的那只手拉住小画皮，以免他再退一步就撞到树上了。
　　“笨蛋！”小言灵一着急，就忍不住骂人。
　　小画皮笑嘻嘻地挠了挠头，还跟小言灵说谢谢。
　　真是笨蛋。小言灵松开了小画皮的手，然后抱着匣子转过身。
　　“好了，我现在看不见你了，你好好走路，好好回家。”小言灵背对着小画皮。
　　小画皮垂下眼帘，嘟囔了一句什么。
　　“那我走啦。”
　　“走吧走吧！”
　　过了不知道多久，先生已经洗漱完了，看到小言灵还站在原地，就喊了他一声：“人已经走啦。”
　　小言灵转过身，往后看，真的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笨蛋，说走就真的走了。
　　***
　　最近上课，小言灵都很乖，也没再使用自己的能力让先生提前下课了，甚至都不会打瞌睡了。
　　怪哉。
　　先生捧着书，走到了小言灵的旁边，发现他桌上那张纸上写满了数字。
　　下课之后，小妖们都回家了，先生这才问小言灵，他上课写的那张纸是什么。
　　“一到三十，一天划掉一个数字，等最后一天，他就回来了。”小言灵说。
　　先生想起小画皮送他的那个匣子，问他为什么不数珠子。
　　小言灵将那张写满了数字的纸收好，“如果小画皮在路上耽搁了一会，超过了三十天，到时候我再数珠子。”
　　先生微微一愣，好像听出了小言灵的言下之意。
　　因为他们约好了三十天的期限，万一到时候还没回来，想念小画皮的时候，还可以数珠子。念在小画皮送他珠子的份上，小言灵就原谅他回来晚了。
　　小言灵收好那张纸之后，仰头问先生：“这就是离别吗？”
　　先生点点头，“世上无不散之筵席。”
　　小言灵皱着眉头。
　　先生在小言灵面前蹲下，问他：“很难受吗？比用言灵的能力还难受吗？”
　　小言灵点头，“嗯。”
　　先生刚想安慰小言灵，说小画皮很快就会回来。
　　“但还好，没有想到死亡的时候难受。”小言灵拍拍自己的小脸蛋，希望自己可以打起精神，“离别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情，但是只要想到他会回来，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要他会回来，心里就会暖暖的，很高兴！”
　　先生摸了摸小言灵的头。
　　他原本还很担心小言灵，如果自己不在了他怎么办？
　　这么想着，就问出了口。
　　小言灵又皱起了眉头，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的，小言灵。”先生叹息道。
　　小言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了眼眶，这是他这么大之后，第一次在先生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很悲伤。
　　“我不要你走，我也不要小画皮走，我想要大家好好在一起。”小言灵难过得不行。
　　先生看着他这样孩子气，其实心里也很难受，但是没有办法，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小言灵，你要长大啊。”先生说。
　　小言灵摇头，“如果长大就要离别，我不要长大。”
　　说着说着，从地上忽然升起了一点点荧光，逐渐爬上了小言灵的脚踝。
　　先生一惊，捂住了言灵的嘴，严肃地看着他：“你要是这么任性，我现在就走！”
　　荧光在先生的这句话中逐渐退散。
　　小言灵拧着好看的眉毛，盯着先生。
　　先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慢慢来。
　　“小言灵，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教你控制能力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小言灵点头，“不准用能力复活任何人。”
　　先生伸出尾指，示意要跟他勾手指。
　　小言灵没有丝毫犹豫，跟先生勾了勾手指头。
　　“不准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动用能力，像刚刚那样，就不行。”
　　小言灵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先生盖了大拇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