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车破贺兰》墨离

8、第八章

　　李珂心神恍惚地走着，也不知路在何方，只觉得身前身后俱是无尽的黑暗。心中狠狠地嘲笑着自己：“李珂啊李珂，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不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女孩？还真是莫明其妙，穿越时空就当自己是救世主了？你以为穿越时空就得人见人爱？你喜欢的人就会喜欢你？做梦吧你！……”这样胡思乱想着，愣是把自己心中的伤口拔开，甚至恨不得撒下一把盐，狠狠地践踏一番，好叫自己死心。
　　梦游般地走了半日，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忽然一个人撞上了她，平日里身手敏捷的她竟狼狈地摔倒了地上。撞到她的人见是个神志不清的少年，不欲多事，正欲离开。
　　李珂却一把提住那人的衣领，扯到面前，瞪着眼睛问道：“跑那么快作甚？赶着去投胎吗？爷送你一程如何？”
　　那人见李珂双眼通红，凶神恶煞般不可理喻，连忙道：“好汉饶命！前面有强盗剪径，因此走得快些，不想冲撞了你。”
　　“强盗？”李珂冷哼着，一把把那人甩开，冷笑道：“我还当他李大人治下有多太平呢！”说着，拔腿就像前方跑去。其实平日的她也不见得如此鲁莽，只是此时的她，恨不得杀了自己，哪会想那么多！
　　一气跑到乱草冈上，远远见到眼前这个强盗。只见他面如黑漆，身躯长大。头戴一顶镔铁盔，身上穿着一副镔铁锁子连环甲，内衬一件皂罗袍，紧束着勒甲绦。骑着一匹乌骓马，手提两条四楞镔铁锏。拦住着一伙人，约有十五六个，一齐跪在地下，讨饶道：“小的们没有什么东西，望大王爷饶命罢！”
　　那汉子大叫道：“快拿出来，饶你们狗命！不拿出来，叫你们一个个都死！”
　　李珂顺手拔起一旁一棵树，冷笑着冲过去，大声喝道：“他们没有，我给你如何？”随即提起那些人，吼道：“还不快滚！”
　　那些人巴不得一声，连忙连滚带爬地走了。那汉子待追时，却被李珂操着树，挡在了路上。那人见李珂不过一少年，生得眉目俊秀，如书生般，于是笑道：“你也该送些与我！”
　　李珂见这浑人看不起她，怒极反笑：“我倒是想送，只可惜我弟兄不答应！”
　　那人道：“你弟兄是谁？却在那里？”
　　李珂握着拳头在面前晃了晃，说道：“这便是我弟兄，你若是打得过它，我便送，若是打不过，我只好扭送你去见官了！”
　　“好小子！原来消遣爷来了。”那汉子叫道，见到李珂手中只有棵树，并无什兵刃，于是说道：“你只一双精拳头，我是铁锏，赢了你算不得好汉。也罢，我也是拳头对你罢！” 一面说，一面把双锏挂在鞍鞒上，跳下马来，举起拳头，望李珂劈面打来。
　　李珂冷笑着一闪，反跃到那汉子身后。那汉撤转身，又是一拳，望心口打来。李珂往左边一闪，就势飞起右腿，往那汉子肋下踢去。那汉子中了李珂一脚，却是不闪不躲，提起拳头便往李珂太阳穴上打去，李珂忙侧身，那拳却堪堪打在她的脸上，嘴角一疼，竟是裂开了。李珂顿时怒发冲冠，什么感情问题也抛诸脑后，大叫道：“臭小子，我打不死你！”
　　两人你来我往，也不知大战了几个回合，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李珂摊在地上，看那汉子盔甲被打得七零八落，头发也乱七八糟，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竟看不出原来相貌了，活像庙里的夜叉，料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心情竟然畅快起来，郁结之气像是找到了一个缺口，散了开去。李珂虽然意识到自己是爱岳飞，但她素来阔达，也不是看不开的人，虽然还是空落落的心疼，但是神智却已恢复清明，哈哈大笑起来。
　　那汉子倒在地上，连爬起来都觉得全身疼痛，见李珂突然大笑，笑中又仿佛带着无尽的酸楚，大叫着骂道：“你这疯子！打起架来就不要命了！”
　　李珂笑道：“遇见我，也活该你倒霉！”
　　那汉子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以后的岁月里，他却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过了一会才说道：“看你小子文文弱弱的，拳头倒硬！我牛皋还不成被人打倒过！你叫什么？在哪里住？”
　　李珂笑道：“你也不差！我叫李珂，目下在王家庄麒麟村住。”
　　牛皋道：“你既住在麒麟村，可晓得有个周侗师父吗？”
　　李珂道：“便是家师。”
　　牛皋上下打量了李珂一番，怪笑道：“你原是他的徒弟，我若是也跟他习武，你必不是我的对手。”
　　李珂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还想打？”
　　牛皋呵呵一笑，道：“怎么不打，今日让你占了上风，日后总得讨回来的。你可能给我引见周老师傅？”
　　“不行！”李珂嘟着嘴，说道：“难不成还让你日后好找我报仇？”
　　牛皋忙道：“好兄弟，不瞒你说，我也是陕西人，祖上也是军汉出身。只因我父亲没时，嘱咐我母亲说：‘若要儿子成名，须要去投周侗师父。’故此我母子两个离乡到此，寻访周师父。有人传说在内黄县麒麟村内，故此一路寻来。经过这里，却撞着伙毛贼在此剪径，被我把强盗头打杀了，夺了他这副盔甲鞍马，把几个小喽罗却都赶散了。因想我就寻见了周师父，将什么东西来过活？为此顺便在这里抢些东西，一来可以糊口，二来好拿些来做个进见之礼。不想会着你这个好汉。好人！你可同我去见见我母亲，再引我去见见周侗师父罢！”
　　李珂见牛皋服了软，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起身吧，我引你去便是！如今天色已晚，倒不忙见你母亲。”
　　牛皋大喜，一骨碌地跳起。两人相互看着，都像是乞丐窝里爬出来的一般，不由得又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