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潞汣

2、Day2

　　今天去学校报个到，领个书，中午就放学。
　　“马上放学了你干嘛去？张三他们约球来吗？”
　　齐墨飞给花無一个纸条。
　　过了一会，齐墨拿到了……一支笔？好吧，笔帽上还夹着刚刚的纸条。
　　“我就不去了，一个暑假没见，马上请林溪吃个饭，顺便陪她逛逛。你稍微悠着点，上学期被抓到多少张纸条了。”
　　花無字一手连笔字写得龙飞凤舞却又不显得杂乱，细品还有些赏心悦目。
　　笔来。
　　齐墨：你和林溪现在是确定关系了？
　　笔去。
　　花無：没有。
　　笔又来。
　　齐墨：我知道你说没有就是没有，但真到那时候也别做太绝。林溪对你，你心里也有数。欸，你实话跟哥讲你打算跟她有那什么吗？放心哥们替你保密。
　　笔又去。
　　齐墨刚给花無的纸条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花無当然心里有数，林溪对他的特别是个人都有数，花無不想伤她的心。林溪没有正式提关于关系的事，花無也不会去触到那根黄线，这样相安无事，挺好的，就怕哪一方先打破了这个平衡。
　　放学后，花無跟齐墨打了个招呼就和林溪走了。
　　虽然已不是酷暑天，中午烈日炎炎还挺晒人的。花無和林溪合撑一把黑色的遮阳伞，路上人来人往，匆匆一瞥倒真像是一对在躁动的青春期里误入早恋歧途的小情侣。
　　花無有意识地把伞斜向林溪。
　　“马上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花無问道。
　　林溪想了一会：“先逛逛吧，我不是很饿随便吃点就好。”
　　“嗯。”花無应了一声。
　　两个人从什么时候交往开始亲密的，这大概要追溯到七年级上半学期。
　　林溪很讨人喜欢是真的，但容易受欺负也不假，她温柔，她好说话。柿子还挑软的捏呢，不欺负她这样的还指望能欺谁？
　　男生对林溪倒是都挺好的，毕竟她漂亮。女生可就不买账了，摸清楚林溪就一包子脾气，平时什么倒垃圾，买零食都让她去做。林溪照做了，还常被拿来消遣，调侃了两句要是她还回嘴，接下来就一群女生围着她什么难听骂什么。
　　于是，刚入学不过两个月，林溪就不负众望地被孤立了。
　　大概是一天中午吃完饭，花無和齐陌凑着老刘值班，去小店买违纪食品，碰到林溪一个人领着两大袋子薯片饮料从小店出来。
　　花無立马抛下队友迎上去：“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拎吧。”
　　为什么不问干嘛买这么多，用手肘子想都知道她不是买给自己的。
　　见此情节齐陌暗骂，见色忘义，不近不远的跟在他们俩后面。
　　接过林溪手里的重担走出一段距离，花無才想起齐陌：“你自己吃吧，我有美色，看饱了。唔……要不一起？正好搭把手？”
　　齐陌道偏头对花無悄声嘲讽：“我帮忙先拎点回去，给你制造环境好好聊聊？”
　　谁知道花無理所当然了，一脸孙子真乖的样子道：“太懂事了，去吧。”
　　齐陌的一个白眼差点反过去没回得来，还是走了。
　　电灯一走，花無又装起了大尾巴狼。对林溪开始嘘寒问暖，还提出女生不理你，那饭后干脆跟我一起走吧的邀请。
　　对于一个身处低谷的女孩，身边能出现这样一个人，温柔又体贴，还很帅气，管他是不是装出来的，能重新步入光明的绳索有几根呢？当然能抓一根是一根。
　　林溪确实是花無喜欢的类型，温婉可人，书卷气很浓，但不一定就是花無喜欢的那一个。
　　从那以后他们俩的关系就变得暧昧，绯闻传得乱七八糟的，花無倒是不在乎，但他怕对于林溪的声誉不好就主动找了老刘，义正言辞地从早恋的危害扯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语言流畅逻辑严谨，于是刘老师仅代表官方表示两人关系纯洁。
　　表面上没人讲了，背地里还是该讲讲，该骂骂，一点作用也没有，只能随他去，时间长了，没意思了，就过去了。
　　花無这大尾巴狼装得一套一套的，到现在还没在林溪面前破功。在购物中心里兜兜转转，给林溪买了几个小礼物，又体贴地记着林溪的“不饿，随便吃点”，领着她进了一家小餐厅，两个人点了一锅招牌鲜虾粥。
　　餐厅很小，装饰的倒是精致，里面还播着一支旋律舒缓的歌，吃饭也带着情调。
　　花無不是很喜欢这，那单曲循环的歌总让他联想到梦里女人的清唱，但是看得出来这里的环境让林溪感到舒服，便把心里的不愉快压了下去。
　　粥是现熬的，要一会时间，花無给林溪倒了杯茶，示意她小心烫，问道：“今天说的话剧有灵感了吗？”
　　林溪接过茶：“我大概内容都想好了，晚上回去把初稿写完，明天陪我去找一下一班文娱确认角色就好了。”
　　“好。”顿了顿，花無一挑眉，“讲的什么，我和你的爱情故事吗？”
　　一抹红晕爬上了林溪的双颊：“当然不是了，我不是主角……”
　　说到后半句，林溪显然有些失落。谁都希望演主角，特别是在自己编排的故事里，和喜欢的人，一起到故事谢幕。
　　花無察觉了林溪的无奈，也知道她的难处，笑道：“欸，如果我是编剧，你就是公主，我是你的骑士。我可以披荆斩棘，为你开辟一道安全的前路。在冰凉的无尽黑暗中，哪怕是自焚，我也会带给你一片光明，一丝温暖，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如果可以我愿你踏着我的尸骨奔向你的幸福，如果……”
　　随口说，回头忘的撩骚花無信手一抓就是大把，说起来都不带脸红的，
　　林溪笑了，笑里却带着悲意，她没有听花無讲完，因为听完第一句话，她就想打断花無，问他“为什么你不能是我的王子？”，听到后面又不止一次地想问“为什么我的幸福不能是你？”不过，终究是没问出来。
　　初二，他们还太过于稚嫩，林溪不想因为幼稚的无理取闹而结束和花無的一切，再等等。
　　心细如丝的女孩，细腻婉转的女孩，这也是花無所喜欢的，林溪拼尽一切去往他所喜欢的上靠，却不知这样畸形的情感终究会毁了她。
　　花無看出来了，但没有说破，向她一笑。
　　现在的你我都处于那个朦胧青涩的时候，只是我经历的比你多，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去萌动，不过我不想伤害你。就这样岁月静好，留些懵懂的遐想。
　　鲜虾粥熬好了，放在两人之间，那飘渺的热气像隔在他们面前的薄纱，花無看清了，林溪没有。
　　“趁热吃吧。”花無盛了一碗递过去。
　　“谢谢。”
　　两个人沉默不语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这顿饭结束。
　　有些尴尬。
　　好歹一个暑假没见了，见面就闹不愉快还见个毛线啊。花無闷闷地想着
　　缓和下气氛吧花無道：“林溪，我们玩一个游戏，我模仿，你来猜是那个动画片里的人物。”
　　林溪还在发呆，花無温柔的声音冲得她还没回过神，下意识道：“好。”
　　花無清了清嗓子，表情难得的一本正经，让人觉得他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不能听漏了。
　　于是，花無非常认真的模仿道：“哇呀呀呀。”
　　“啊？”林溪是真的懵，她已经准备好猜是哪个人物了，谁知花無劈头盖脸一阵瞎叫。
　　花無询问：“没听清？”
　　不等林溪回答又自顾自的说：“没事，再来一遍，听好了——‘哇呀呀呀’。”
　　林溪笑了：“噗，什么东西啊，你这个算作弊啊。”
　　花無依旧很认真：“没作弊，你好好体会一下，要不我再来一遍？”
　　林溪道：“哈哈哈不用了，我知道猜不到的。”
　　又是沉默，不过这次只有几秒。
　　“你看过《葫芦娃》吗？”花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问。
　　林溪疑惑道：“看过，怎么了？”
　　花無看了她一眼：“唔……里面的蝎子大王不就是‘哇呀呀呀’吗？你好好体会一下。”
　　“哇呀呀呀。”林溪按他说的体会了一下，“好像确实是的，哈哈哈……”
　　看到林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花無抿了下唇，微笑道：“我先送你回家吧。”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