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逆旅》南清昭

7、杂耍团

　　“襄儿，你为何如此喜欢宫外”
　　因花朝节而临时支起的各种小摊并未有很规范的管理，偶尔有巡逻军过来维持下场面。大多时间却是散乱的自由买卖，虽有点杂乱，但也是热闹。这边可能还在卖女子的胭脂水粉，走两步可能就成了热气腾腾的馄饨摊位。水粉香同食物香混在一起，这种味道好不好闻，恐怕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我从前常到茶楼里品茶。看底下车马流动，人来人往，别有一番人情。”
　　“今日原自己偷溜出来也可，只是花朝节皇伯伯亲临祭祀，这集市怕是鱼龙混杂，才想拉上阿襄一起。”卫清襄嘴上答着华真的话，眼睛却不断在各种摊位上扫射，摊位太多，物品繁杂，她有点眼花缭乱。但这种人群间混杂着各种声音，既有吆喝声也有小孩子的笑声，也令她不自觉嘴角挂着笑。
　　“你也知危险。”华真斜睨她一眼，不再做理会。
　　“前面似乎很热闹，我们能过去看一下吗？”卫清襄转过身询问卫和晟。
　　前方有许多人围成一圈，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和鼓掌声，惹得她分外好奇。
　　卫和晟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立时就知道了是些猴戏之类的杂耍团，但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她们两个女儿家实是不便挤进去。想开口说改天请个戏班子进宫便是，又看见小妹期待的眼神，想着逢年过节，各国使节来朝时，也不是没有这种杂耍，想来小妹只是喜欢这种热闹氛围而已，毕竟宫中人观戏，纵然胸中激动之情有十分，展现出来的不过是满意的点点头，赞一声秒!哪似街市上掌声如雷动，喝彩声源源不断。
　　一时间有些为难，苏墨归见状，便说，“既然出来一趟，总该尽兴。我走前，华真同郡主随后，和晟你在后面多照料一二。如何？”
　　卫和晟笑，答好。
　　卫清襄同华真顿时喜笑颜开，紧跟在苏墨归身后。卫清襄看着眼前这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礼貌地对着人群道“麻烦让一下。”，一时间移不开眼，私心想着这条路长一点。
　　苏墨归不时回头看下她们有没有跟上，即使他脚步不快，也很快就到了人群最前面。
　　华真如释负重，理了理头上的发饰道，“可千万不能让母后知道。”又瞧了瞧旁边也一脸松口气的卫清襄，伸手帮她理了理她头上的点翠步摇。
　　“哪敢，若是姑母知道了，也该怪我纵容。”苏墨归笑道。余光不自觉的看向紧盯着杂耍老伯喷火的卫清襄。
　　她这个样子，苏墨归从未曾见到。他从前常往宫中去，但每次见到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娴静做派，是明亲王府嫡女该有的模样，高高在上，温婉端庄。因此，他竟忘了那人人称赞的襄阳郡主不过比自家小妹年长两岁。
　　场上的表演精湛。这个杂耍团应当是从西域而来，苏墨归站着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见后面的帐篷里有一异域美女。她头裹着红色的头巾，头巾之下隐约可以看见卷曲的棕色头发。她的手上拿着一块生肉，手指甲上涂着艳烈的红，正在逗弄笼中一条巨蟒。场上表演的老翁长相是个中原人，但穿着却有异于卫朝人。满头银发，脸上沟沟壑壑，咧起嘴笑起来时整张脸都几乎不见五官。但他的表演却是博得阵阵喝彩的。苏墨归不记得，信陵城何时多了这么一个惹眼的杂耍团。
　　负责收钱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只猴子。那只猴子瘦小，身形有些干瘪，拿着一个布袋子，在主人表演的时候向观众讨钱，边讨边鞠躬，惹得观众捧腹大笑，兴致更加高昂。
　　“那猴子要过来了，安书!”华真兴奋地回过头想要叫她的侍女打赏，回头却不见她，这才想起刚刚嘱咐了她们不用跟过来了。平常自己的银子都是安书在打理，此时自己身上可是一点银子都没有，顿时泄了气，一脸失望。
　　猴子快到卫清襄面前时，卫清襄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苏墨归身后站了一点，不小心就碰到他的衣袖，她一害羞，又顾作淡定，赔礼道，“抱歉。”心里却如小鹿乱撞般，暗骂自己失态。
　　苏墨归笑道，“无妨。”在猴子来到卫清襄面前时他立马就往布袋子里放了银子。那猴子人精似的低头看了下苏墨归放下去的一锭银子，而后连连鞠躬，再三鞠躬之后才一蹦一跳的向卫和晟同华真讨去，这一系列动作惹得原本有些害怕的卫清襄不禁也笑出声来，赞道，“好聪明的一只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