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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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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倞朝她晃了晃瓷瓶。
孙舒舒闭上眼,咽了一口唾沫:
“一个月前的重阳节,我去墓园看妈妈,说了我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事,我哭,我哀求,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我真的受不了了。”
“后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有个人的声音在我耳畔回响,她说,她能帮我,找回妈妈,帮我报复他们。”
“等等!”祁倞觉察到有些不对,又盯了一会儿瓷瓶,“这里边到底是谁?”
孙舒舒埋下头:
“我不知道。”
“那你就信她!”
祁倞已经被这丫头气的不行了,砰的一下踹开了凳子。
溪囊何伟几个待在外面,看到气鼓鼓的祁倞,都凑了过去:
“怎么了,招了没?”
“招你妹,也是糊涂虫一个!”
溪囊见他如此,不免提醒道:
“刚才听尹灵说,那个什么宋老师醒了。”
祁倞的面容瞬间缓和了下来,但还是先走到了拘魂身边,把瓷瓶递给他:
“这个,你带下去吧。”
转身大步朝宋清远那屋走去,拘魂留在原地,愣了愣,下一刻便消失了身影。
宋清远正老实的坐在沙发上,脸上的创可贴还带着,见祁倞走近,神色有些不自然:
“多谢您相救。”
“得了吧,咱俩还客气什么?”
宋清远干咳了两声,连忙把话题转开了:
“孙舒舒同学怎么样了?”
祁倞的意识回来,摸了下自己的鼻头:
“奥,坐着呢没事,对了,你怎么,和孙舒舒一起在警察的审讯室里?”
宋清远的眼睑垂了一垂,又平静的看向他:
“小警官撬不开孙舒舒的嘴,让我去给她做做思想工作。”
“哦,这么回事,难怪嘛,您是她的老师,又是思想家,不过,您这心理素质确实强大啊,见到那种场面,都只是脸上蹭破点皮儿,还这么淡定呀!”
祁倞眨眨眼,朝他挑了挑眉毛。
宋清远微眯了眼睛,清清嗓子:
“不然,祁先生认为,我应该是上蹿下跳,还是屁滚尿流?”
祁倞听到他还是这般称呼自己,眼神有些迟疑,干笑了两声:
“既然宋老师不需要被安抚情绪,那就,有请了。”
语毕,祁倞弯了下腰,手臂引向前方。
宋清远冲他笑笑,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两人还没行进几步,就见拘魂面露慌张的朝他们走来。
拘魂向来都是比较冷静的,很少见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紧张。
“祁倞,有变故。”
祁倞拍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看身后的宋清远,说了一句“失陪”,就扯着拘魂先进去了。
宋清远大喘了一口气,慢慢将自己融合在空气中,每一粒分子都能感知,他在无尽的探索,终点,是祁倞与拘魂的对语。
“怎么了,赶紧说!”
“那瓶里的东西,不是那个什么孙舒舒他妈。”
祁倞确是一脸“我都猜到了”的表情,回了一句:
“哦。”
“里面这个厉鬼,咱们处理不了。”
这倒让祁倞有些疑惑:
“怎么?下边儿不让管?”
“不是,景桑大人说了,要亲自处理。”
“啥玩意儿桑?”
祁倞倒是听说过这么个名号,但从来没打过什么交道,压根就不知道丫是干嘛的。
“不是,那怎么办啊?”
“待会大人会亲自上来,将罪魂押走”
祁倞不再说话,丢下拘魂走了出去,看到宋清远还待在原地,神色十分自然,偷听的毫无痕迹。
“哟,真不好意思,公事太多,看来这询问也问不了了。”
“祁先生还不打算放我回去吗。”
祁倞抿了抿嘴:
“您的学生还在,您就放心回去吗?”
“不放心,但没办法。”
祁倞知道怀疑归怀疑,人家确实也没干什么不是,想扣也扣不下,于是摆了摆手:
“何伟,送老师回家!”
“哦,知道了倞哥。”
何伟突然被叫到,本还有些意外,却还是条件反射的一口应下来,小跑到宋清远跟前:
“宋先生,走吧。”
宋清远低了低眼,道:
“有劳了。”
深夜街上已经没有车辆,宋清远身边飘着何伟,一人一鬼居然是要走回家。
宋清远不禁抬头看了看身侧缄默的男孩,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何伟?是吧”
何伟听到宋清远主动对自己说话,有些受宠若惊:
“是,是呀!”
“我好像记得你,你在镇中上过学是吗?”
“嗯,上完高一,后来因为家里实在负担不起,就辍学了。”
“哦,那你现在?”
“我,我在一周前溺水,是倞哥把我救回来的。”
“宋老师,您别看倞哥平时脾气大,他其实对我们很好的,特别关心我们。”
“是吗?可我觉得,他就像个旧中国的纨绔子弟。”
祁倞回到住处,在屋里大大打了个喷嚏。
“唉,怎么又感冒了!”
他起身到处翻了翻,一个药片都没有,只好吸了口气,准备硬挺过去。
谁知道刚把被窝暖热乎,电话就开始振动,祁倞满脸不悦:
“喂?”
“倞哥,景桑大人马上到,叫您赶紧来!”
祁倞第一次知道鬼可以打电话的时候,几乎目瞪口呆,但因为自己这几十年的经历实在太过奇幻,也渐渐适应了。
他低头咒骂一声,裹好衣服出门。
等到了琉璃堂,压根儿连那个景什么桑的影儿都见不着,还没人理他,这一心火没处撒,开始给何伟搭话:
“对了小伟,你送宋清远回家的时候,有什么异样没有?”
“呃,没,没有吧。”
“他没问你的身份?”
“问,问了,我没跟他说我死了。”
“那也不对,”祁倞摸了摸耳垂,“人和鬼的感觉不一样,他不可能没有防备。”
“那怎么办?”
“啊,没事,你不用想这些,好好听你这些前辈的话,把今天这事儿糊弄过去再说……啊嚏!”
“倞哥没事吧?”
“没没没,”祁倞扯过一段纸来,胡乱擤了一把,“应该还能活几天。”
啊嚏!
“我这带病与会……”
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觉得一阵异样,不知哪里飞来了一只鬼车,盘旋在屋中,大家一片惊愕,溪囊倏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不敢吱声。
见鬼车鸟越飞越低,最后掉在了地上,化为人形,朝还未回过神来的各位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
“阴阳司景桑。”
“拜见景桑大人。”
“不必……”
何伟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倒是没有失了礼数。
“人都全了吗?”
“禀司正,都在这里了。”
祁倞不经意一转头,却碰上了景桑凶狠的眼神,祁倞不免心中一颤,他的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将他整个烧成灰。
“这位就是现任掌事?”
这话再对上刚才的眼神,真是瘆得慌,祁倞感觉到自己似乎起了些鸡皮疙瘩,但还是强装镇定:
“禀大人,是。”
景桑几乎只用眼白对着他,并未接话,而是朝众人说:
“呈上来吧。”
祁倞攥着瓷瓶的手徒然收紧,向他走去,阴阳司好似天生被凛气包围越靠近,压迫的人喘不上气。
景桑一把顺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什么态度!丫是老几啊!我认识你吗!
祁倞感觉自己脑子要炸了。
“行了,这件事到此,各位辛苦,我先告辞。”
祁倞现在的想法就是一个——你丫赶紧滚走,真憋屈老子。
众鬼很有眼力见儿,齐声道:
“恭送司正大人!”
景桑消失在一团聚散的迷雾中。
瞬间,整个琉璃堂的空气好似都舒爽了起来。
“我,我怎么觉得大人好像和倞哥有点过节啊?”
何伟“童言无忌”,把大家包括连祁倞都疑惑的问题捅破了。
“唉,你不懂,这就是一种,”溪囊在一旁解释着,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一种那啥吧。”
“?”何伟挠挠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他们是一级的吗?”
“不算是吧。”
“阴阳司是下面最大的官吗?”
“噗,”溪囊按了按何伟的肩膀,“阴阳司是辅助城隍爷督察阴阳两界的总管。阳世之人,一切的善恶、功过,皆由阴阳司管辖,有权遣派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缉拿鬼灵前往冥殿,照过逆镜台之后,分发到各地狱受刑或经难后等待投胎。”
“奥,那咱倞哥是?”
“琉璃堂存在与人间也有上万年了,堂主是对其通灵能力的认可,价值不同,没有可比性。”
“啊,原来是这样。”
“你才死,不知道这些事。”溪囊此番说着。
可让外人听起来就十分别扭,感觉下边就要加一句“多死几次就好了”,但何伟这孩子比较纯,就会傻乎乎的笑,想是什么都不放心上,可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讲,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成熟的心智从不向外人表露,或许只有自己知道他在牵挂什么。
祁倞不耐烦的吼一句:
“好了,好了,散了吧,都各忙各的吧。”
鬼车景桑在光束中飞旋,缓缓下落,降到门前,守门的是一个老者,长须美髯,鹤发童颜。
景桑随即幻化人形,冲老人道:
“办事归来。”
方沉久颔首,袖子一拂,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人辛苦。”
景桑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踏了进去。瞬间,又张开羽翼,直向中间的一座建筑飞去。
剩下的方沉久凝视着他远去的身影,不可觉察的蹙了蹙眉,又将入口封死。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情敌”见面,分外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