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定律》三炎二雨

5、萌芽

　　周五下午，刚放映完德国电影《窃听风暴》，老师要求大家写观后感，易子墨正打腹稿，钱进短信传来：“数学作业，江湖救急”，易子墨做好了被瞪眼的心理准备，用笔戳了戳苏小西的右肩，出乎意料，这一次苏小西不像平日被打扰而横眉冷对，而是安静照办；没过两分钟，苏小西回头问他，声音哽咽：“你有纸巾吗？”隔了好半晌，易子墨才僵硬的伸出手递给她一包纸巾，他呆呆看着苏小西的后背，心里翻江倒海，瞧见西施在哭，这是什么体验，刚才的电影虽然有不少感人桥段，也不至于哭红了眼吧。易子墨往前凑了凑，见前方桌上一堆皱皱巴巴的卫生纸团，内心划过一丝异样，似乎什么地方触动了一下，稍纵即逝，还没等他细细体会，一切已经恢复如常，找不到任何痕迹，时间像静止了一样。直到钱进再度传来短信说晚上一起回家玩游戏，他才回过神来。晚上入睡前，红肿着双眼，脸上泪痕依稀可见的苏小西一直萦绕心头，挥散不去，“我见犹怜”这个词毫无征兆蹦出脑海，易子墨就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跳。时间流逝，后来的易子墨才明白当年那个周五的下午，除了哭红双眼的苏小西，他还遇见了第一次心疼苏小西的自己，那一刻的异样和触动都是心动的讯号。
　　苏小西在走廊上和何谙眉飞色舞，夕阳照射在她俩身上，温煦而柔和，易子墨眼睛望着窗外，再一次出了神，苏小西柔顺的头发齐肩披散着，皮肤很白，俗话说女生一白遮百丑，更何况苏小西五官清秀，大眼睛，安静时像是探究一切好奇，谈笑间眼珠流转，充满了顽皮。平心而论，苏小西的确是凭实力入围了开学时男生非正式讨论会议的五强。易子墨想到曹雪芹对林黛玉的描述：“似蹙非蹙卷烟眉，似喜非喜含情目”。钱进一屁股坐在苏小西座位上，“你小子在想什么呢？晚上一起开黑（好友一起玩游戏），记得准时登录啊，这次要赢把大的”，易子墨像是被人拆穿一般，尴尬收回视线，把背往后一靠，悠悠说道：“你靠谱点就不会输”，钱进一听，如数家珍般把近几次游戏复盘了一遍，埋怨因为自己被队友坑而导致惨败。
　　苏小西走进教室，看到钱进又霸占了她的座位，班上52人，男生只有14个，但苏小西前后左右却全都是男生，苏小西可不认为自己占据了天时地利，在她看来，不过是男生成绩比女生差，高一一流成绩的男生都去学了理科。一群男生正谈的风生水起，考虑到作业还没有做完，苏小西不得不再一次硬着头皮去赶苍蝇，还没等她走到座位摆出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围着的男生已经陆续散开了，只剩钱进一人抗议，“还没上课，墨子你怎么赶人呢；喔，原来是西施，哦不小西同学回来了”，苏小西皮笑肉不笑的说，“哎呀，钱进，你考虑后退不，这样你俩就可以前后桌了”，谁知钱进并没有生气，而是立马哈哈大笑，指着她但又不说任何话，看着苏小西好奇的神情，钱进告诉她，易子墨是主动申请坐后排的，按成绩的话，他应该差不多在女神的位置。这震撼来的太大，苏小西脱口而出，“这么厉害，那就不是黑土了？”
　　大概是苏小西的白云黑土造句太经典，王达辉、钱进还有易子墨齐刷刷看着她，钱进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主，一如既往发挥了他求真探索的精神，苏小西眼看无法蒙混过关，只能大义凛然，将手机挡在面前，“墨，形声字，从土黑声。”等看到百度百科词条上的内容，钱进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笑声，王达辉也笑得不可开交，苏小西放下手机，触不及防对上了易子墨的眼睛，嗯，可以迸出火来。苏小西一方面懊悔自己大嘴巴，一方面又不想理亏示弱，鼓起勇气直直回瞪着易子墨。
　　历史老师走进教室，钱进一副生不逢时的表情，哀号老师来的不是时候，避免了一场人人期待的历史大战的爆发。钱进爱好广泛，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是很正经，但是个历史爱好者，知道各种野史八卦，常常能在历史老师说完后还进行一番补充点评，是以历史老师对他格外另眼相待。虽然看好戏的心理旺盛，但面对喜爱的历史课，钱进还是悻悻然跑回座位了。历史老师在苏小西心里无比高大起来，虽然她并不忌怕易子墨，但毕竟自己瞎取外号，总是理亏于人，一整节课苏小西忐忑不安，只等下课铃一响，苏小西抢在历史老师前面冲出了教室。
　　经过一节课的沉淀，易子墨已经不生气了，他本就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是苏小西对他从来不像对别人那样轻快活泼，他们之间除却之前的几次小插曲及平时课堂上传递作业笔记之外，再无过多交流；后来在天桥上只要看见有人乞讨，他会刻意驻足，但却再也没碰到过苏小西。钱进起哄的时候，易子墨乐见其成，黑土？他并不觉得自己被诋毁了，如果能借此看到苏小西的糗态，如果他们有更进一步的交流，那都是他心之所向。在和苏小西对视的时候，她的小调皮尽收眼底，看着她瞳孔中的自己，易子墨表面镇定，心底却希望对视能够久一点，他停留在苏小西瞳孔的时间再长一点。而今，苏小西不愿意在教室多待片刻，她的厌烦那么明显，易子墨开始郁闷，钱进来叫他回家时，还直呼“西施怎么先溜了，我还等着看墨子大战西施如何收场，好歹你们两个都是历史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