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与最近（港生与Julian）》三千30000

6、第 6 章

　　傻瓜，和，傻瓜。
　　港生心底苦笑，是不是天底下的傻瓜总是到了无法回头的境地，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有多痴？
　　港生的小说里，对两次与julian发生身体接触的事都只是轻描淡写。
　　虽然打的字只言片语，但其实，这两章简单的文字后是一支支点燃未吸任由其烧尽的香烟；是一罐罐打开未喝半滴的只摆在窗口的啤酒。
　　港生只是不断的感慨，那时的julian和自己都好傻……

　　京生见港生恢复健康，便开始介绍女孩子给他，希望早点让他过上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然而港生总是找各种借口拒绝。
　　问他原因。他总是沉默不语。
　　其实港生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对那些人那样排斥。他觉得他的心已经死了，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唯独在写小说时，那个人仿佛又在文字间鲜活起来，那时候，港生依稀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跳的乱而有力，跳的疼痛不已。
　　可是京生不依不饶，非陪着港生去见了一位女孩子。
　　港生呢，不想看大哥那么担心，便陆陆续续又见了女孩两次，虽然每次他们的聊天模式都更像你问我答，港生总是被动等待被提问的那一方。
　　不管怎么说，京生都觉得看到了希望，便与女孩家人合伙推波助澜，为两人创造见面机会。
　　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多，港生心里愈发感到绝望。他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会为了大哥妥协。
　　终于有一天，港生假装高兴的告诉大哥他可能快结婚了。
　　京生表现的很惊喜，其实他隐隐的察觉到港生的无可奈何。但是没关系，感情需要培养。接纳，往往就是感情发展的第一步。
　　港生在女孩子要求下，陪着对方去买订婚戒指。
　　他很久没到闹市区了，这里的很多地方都有julian的影子。当年，他还是司机时，曾载着julian出入许多商业场所。
　　看着出租车窗外的高楼。港生的脑子定格在julian的面容上，就像时间静止般，再感觉不到周围的人和声音。
　　车子最终停在百货商场楼下。女孩多次呼唤，港生才回过神下了车。
　　因为时间尚早，女孩见港生围着一条丝巾，便决定买一条新的送给他。
　　“那个，我很少戴，不要买了。”
　　“不行。我要买，你戴着我买的丝巾。就被我时刻牵挂着，是我的人。”女孩幸福的说笑，并未留意港生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
　　丝巾？原来丝巾有这层涵义。
　　原来……我真的是傻瓜……
　　男士丝巾专柜的销售员一眼就认出港生围着的丝巾是他们家工厂的限量款。
　　“是吗？你不会看错？”女孩疑惑的看了眼港生后追问销售员。
　　“肯定不会。这条的这个花色，是我们金牌设计师当时刚设计出来的。原本打算批量生产，但是有顾客给了工厂一大笔钱，要求只织造两条。所以这绝对是限量中的限量啦。”
　　女孩听了这番话，把港生拽到一旁，小声试探性的问他丝巾的由来。
　　可是此时的港生对周围的声音全然无感，他的脑中一遍遍回放着julian送自己丝巾的场景。
　　港生后来推掉了婚约，并且认认真真的和京生认了错。
　　在最后，他用不可反驳的语气对京生说:“大哥，我不会结婚的。这辈子都不会。”
　　julian在奈何桥上等待的时光里，思考了很多自己和港生的事。
　　最终，他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他爱那个人，前世来世，都爱，都贪恋，都不舍，都想无尽占有。与身份无关，与性别无关，与血缘无关。
　　第二，他不想再等他到来，一同轮回了。因为怕，怕再一次伤害那个人。那么温柔的人，那样温暖的心，被自己的爱害到伤痕累累。他不想见那个人再伤心，再癫狂，再自我放弃。
　　于是，julian走到孟婆身旁，端起孟婆汤，打算一饮而尽后迎接无趣的来世，带着对那个人的执念轮回。
　　可是孟婆却意外的阻止了他。
　　“我不想等了，把汤给我。”
　　“你要转世我不拦你。只是你等的人又要为情所伤了。”
　　为情所伤？呵，不可能的。那个人对我，只有亲情，只有责任，只有……怨恨！
　　“我不想等了。我……厌倦了。”
　　“哎，再破例给你看一次阳间的事吧。”
　　孟婆施展法术，julian的眼前出现港生的画面。
　　港生已年过六旬，正坐在窗口，眺望远方。脖子上戴着julian送的那条丝巾。
　　看着已显苍老的港生，julian第一次觉得眼睛有点湿润。自从发誓不再被外国佬欺负那天起，他就再没流过一滴泪。
　　可是现在，悲伤的感觉从胸口源源不断的淌出，眼泪就那么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
　　“还有这个，我想还是交给你吧。这是他在阳间写给你的信，焚烧后送达阴间。”
　　孟婆说完，把那封信连同一碗孟婆汤一起递给julian。
　　“要不要现在喝，你自己决定吧。”

　　julian看着信纸上的内容，视线越来越模糊。
　　“julian，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事后，还是想这样称呼你。虽然我们有血亲关系，但从遇见你的第一天起，你在我的世界里就叫julian，并且与这个身份的你相处了那么久。对我而言，这个名字才是你的全部。
　　你曾问过我，接近你是不是因为卧底想抓你？当时没有回答，是因为那时候我自己也困惑了。刚开始接近你，的确是卧底任务的需要。可是在和你的相处中，我看到了你平日不视他人的另一面，你孤独，脆弱，又真心待我。时间推移。我已经不清楚接近你到底为何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接近你是因为卧底，但后期留在你身边已经和卧底无关。我不会抓你，因为我不能面对那个结局。
　　julian，曾经有段时间，我真的很恨你。你逼死夏青，又对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那时候，我恨不得和你同归于尽。可是，我竟然渐渐原谅了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你，真的恨不起来。
　　julian，在印刷厂，我有太多可以劝说你收手的理由，可是却选了最蠢的一个。现在我想告诉你，我不想你出事，不是因为你是我弟弟，而是因为……你是julian。
　　我写了有关我们故事的小说，销量非常好。我希望有更多的人了解你，尽管每个人对你的解读，甚至对我们的解读都不同。但是没关系，他们知道你我的故事就够了。
　　julian，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有机会重新遇见你，然后彼此微笑着自我介绍，重新开始新的故事。
　　我已经老了，记性也越来越差，每天我都会戴着你送的丝巾，这样，万一哪天我的记性真的差到连你也遗忘，至少还有这条丝巾陪着我，可能偶尔就还会想起你。
　　julian，要是再见面，希望……你还是julian，而我……依然是阿贵！”
　　信读完，孟婆汤洒了一地。

　　不知过了多久，奈何桥远处蹒跚走来一人。julian一眼便看出那是港生，是他的阿贵，脖子上依然戴着那条丝巾。
　　港生走上桥时，样貌已恢复至年轻状态，他走到julian面前，惊讶又欣喜的看着面前的人。
　　彼此沉默的注视，似要把这些年错事的目光悉数补回。
　　许久，julian微笑着开口:“阿贵。”
　　“julian。”
　　孟婆走过来，给两人盛了孟婆汤。
　　“一起喝下去，一同转世去吧。来世还为男儿？”孟婆问。
　　“当然，只是不要再做兄弟。”港生说着端起汤要喝，却被julian拦住。
　　“阿贵，你……你……还有个问题没回答！”julian死死抓着港生端汤的手。
　　“我中意你啊。傻瓜！”

　　两个人一起饮下孟婆汤。原来这汤药带着一丝甜味……

　　闹市区，一个警察一面大喊“小偷，别跑”，一面快跑着追赶一个偷了路人背包被发现后夺路而逃的小偷。
　　眼看着小偷越跑越远，突然路口处，小偷倒地。
　　警察跑上前，见一名男子用脚踩着小偷一只手。
　　“哎呦呦，快别踩了。别踩了。”
　　男子挪开脚，警察拎起小偷，戴上手铐。
　　“谢谢你。”
　　“小事，不过您跑的貌似慢了点。阿贵！”
　　“你，你说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外号叫阿贵？”
　　“真叫阿贵啊？我随便说了个电视剧里常见的外号罢了。哎，阿sir，腿脚慢也就罢了，脑子反应也慢可怎么出警啊。”
　　“你……你这人……”阿贵看着面前男子金丝眼镜够闪亮的眼睛，忽然恍惚了一下。
　　“阿sir，我不叫这人，我叫julian，j_u-l_i_a-n，julian。还有……别动……”
　　julian说着，伸手把阿贵的警帽调整正。然后浅笑着说:“不用谢了。”
　　“你……”
　　“阿sir，有机会再聊，我赶着去讲课。感兴趣可以让你免费听哦，对提高智商有帮助！”
　　说着，julian递给阿贵一张名片，转身背对着呆在原地的人挥了挥手。

　　一切事，命运自有安排。
　　再见，再一段故事。
　　这一次，你还会中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