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卫氏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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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三姑娘来了。”珍儿小心翼翼地凑到自家姑娘耳边道。
“哼，她是来看我笑话的。不见。”
珍儿为难道，“三姑娘说是大夫人知道姑娘扭了脚，特地送了药过来。”
“好吧，”卫蓉撇撇嘴，“那让她进来吧。”
“二姐，你好点了吗？”卫莹的贴身丫鬟撩起帘子，卫莹上了马车，慢悠悠地坐下，头上的钗环发出清脆的声音。
卫蓉不经意地瞥了眼她的发髻，上面是一套珍珠小头面，用珍珠串成梅花形状的钗，大小各三只，耳边坠着的是做成葫芦形状的珍珠耳坠，看起来俏皮得可爱。其他也罢，发髻边那支金镶玉蝉的发簪最显眼，上面垂有旒苏，是极为细小的珍珠串成，行走晃动间，清脆入耳，显得脸都明亮了几分。
卫蓉火气蹭蹭就往上涨，这套头面，她求了母亲好久，结果母亲转头就送给了卫莹，真是越想越气。
“二姐，你怎么这样盯着我瞧？”卫莹脸上笑嘻嘻，拿过丫鬟手里的盒子，“这是母亲让我送来的，还是上次去宁王府探望大姐，大姐送给母亲的，据说是宫内的，外面想寻都寻不到。”
卫蓉眼睛都不眨，“我这伤怎么来的，你清楚的很。”
“大姐，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卫莹眨眨眼，“难不成你在林子里发什么了什么？我听四弟说，你就是扭了脚而已。”
“我，我当然是扭了脚。”卫蓉一窒，没好气道，“但也是因为你骗我说林子里有孔雀我才扭得脚。”
“行了，”卫莹很大方道，“那妹妹给你赔不是了。”
她眨了眨眼，“二姐，你知道吗？你才回来，后面就有个车队来拜访了。”
“拜访就拜访，关我什么事。”
卫莹一笑，看起来妩媚动人，“来头不小呢，是惠和郡主，安伯侯夫人。”
“哦？”卫蓉理了理思绪，“那不就是宁王府......”
“是呢，说起来还沾着亲呢，”卫莹拂了拂碎发，“大姐是宁王府的长孙媳妇，郡主是宁王小女，大姐要称郡主一声姑母呢。”
“听说郡主是带着世子一块回乡祭祖的，”卫莹悠悠道，“对了，忘记你不喜欢那个世子了，在长安城他的名声可不太好。”
“你说什么？”卫蓉声音突然拔高。
卫莹吓了一跳，“怎么了？”
“咳咳，没什么。”
“二姐，你受伤了，怕是不能去见郡主了，”卫莹安慰道，“母亲说，让你好好休息。”
“你，”卫蓉懊恼，怪不得今天打扮得这么出众，原来是到她这里显摆来了。
“那妹妹就告辞了。”
卫莹下了马车，一边的丫鬟珠儿忙扶着自家姑娘，“姑娘，你眼巴巴地跑来告诉二姑娘这些做什么，她还能去见郡主不成。”
“我就是要她去见郡主啊，”卫莹一笑，“刚刚你看清楚了，从林子里骑白马出来的是世子吧？”
“恩，从前在宁王府，珠儿见过，风姿出众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卫莹瞥了珠儿一眼，直看得珠儿低下头，才漫不经心道，“那就成了，我猜林子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卫蓉才匆匆叫二伯母给她留下的老妈子去打听的。如果她坚持脚扭了还要去见郡主，那是她自找的。我当然要把这个消息好好告诉她。”
她想起姐姐有喜那会，自己住在宁王府陪伴姐姐，为了找丢了的帕子迷了路，正看到那人坐在假山石上吹笛子，一身深青色的衣衫，曲调是她从未听过的，让人听了觉得犹如置身梦境一般。
好像看见了她，那人扬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她愣愣地道，“帕子。”
“哦，这是你的帕子啊。”她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就从假山上一跃而下，用竹笛子的一头挑着一块湖色的帕子，上面绣着一簇荷花，盘旋着蜻蜓，迎着池子边刮来的风荡起。
“我捡了块帕子，是不是你的？”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又英气的脸，眼神清澈见底，带着一丝讯问。
卫莹呆呆地拿过帕子，点点头。后来问姐姐才知道，是安伯侯的世子，心里莫名欢喜。
那样谪仙一样的人，是卫蓉这样的人宵想的吗？卫莹冷笑，今天就让你颜面扫地。
另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卫菀正听着自己贴身丫鬟双儿说话，手里绣着花，只有在听到“世子”手里的针才停了一下。
十有八九，入林救她们的就是安伯侯世子，她想，二姐从前常常说安伯侯府的世子风流粗俗，常流连烟花之地，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如今是自己打自己脸了。
今天晚上是要见郡主的，卫菀放下手里的针线，唤双儿拿来镜子，对着镜子用剪刀又细细拨了些头发到额前。
一边伺候的双儿不满道，“姑娘，怎么又要剪额发，眼睛都快遮得看不见了。”
卫菀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是庶女，都看主母的脸色，要听嫡姐的话。低调点明哲保身总是不会出错的。”
卫家当家的是大老爷卫玪，在朝廷任三品官，任职在礼部，算是很好的位置。大伯母是崔侍郎的三女儿，也是书香门第。养育三子两女，全是嫡出，光这一点卫菀就觉得比自家老爹好。三子出息与否自不必说，长子卫沐在外放任，二子卫泽在考科举，三子卫润和四弟卫浩一样在念私塾。
至于大姐卫蔓，早先因为品性样貌出众，嫁进了宁王府，成了宁王的长孙媳。然后再是排行行三的卫莹，品貌可以和姐姐相媲美。
有一个出众的哥哥在上面，相比之下弟弟就显得不起眼。卫菀的父亲卫珲二十才登科，三十好几才得了卫浩这么个独子。卫二夫人嫁进卫家第三年才有了头一胎，生的却是女儿，也就是卫蓉。好不容易第二年又怀了，还是双胞胎，只不过一儿一女，儿子保了下来，女儿却没保住，没保住的女儿按道理是上不了家谱的，但也占了姑娘的排行四。
卫二夫人出生江南商贾人家，不缺钱却最是迷信，想着这双儿女都排行四，怪不吉利的，就特地去求了个平安符给儿子。
为求子，也伤了身子，大夫说很难再生育了。生完卫浩之后，卫珲纳了卫菀的娘。
是当时还在世的老夫人两年前在路上救回来的姑娘。
老夫人早年也有一个女儿，可惜死在了强盗手里，她见这个姑娘和女儿有三分相似，就给带了回家。
带回家就当普通晚辈那样养着，差点就认作了义女。
直到二夫人生产前，卫菀的爹卫珲跪到老夫人堂前，求老夫人納卫菀的娘为姨娘。
老夫人很生气，生气归生气，但也不想为了一个女人伤了母子之间的情分，何况这女子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品性是不错的，也就点了头。
这下快临产的二夫人给气得，就提前生产了，才闹得产后虚亏还没了一个女儿的下场，自此恨死了卫菀的娘。
卫浩出生后过了一年，卫菀出生了，排行五。
二夫人刁蛮的性子也收敛了很多，过了三年，也怀上了，生下了六姑娘卫芙。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在卫菀四岁那年，把卫菀和她娘送去了江南老宅，卫珲居然一声不吭。
卫菀就这样跟着娘一起在老家宅里过着，娘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硬生生地拖了几年，到了第八年冬天，已经形容枯槁，在下雪的一个夜晚离世。
后来她被接到了长安城，开始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二夫人看她不顺眼，处处刁难，嫡姐性子骄纵经常欺负她，最小的妹妹卫芙外表性子软糯可亲，却是个背后藏刀的。自己的亲爹不管内宅，也很少见她。算起来整个卫家，对她还有几分真心的，也就是大伯母，靠得还是当年她娘亲的一丝情分。
卫菀已经十四了，今后嫁进什么样的人家却被嫡母捏在手里，她不得不为自己谋划。
她下意识地摸索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红绳，上面挂了一个指环，上面一个透明的闪着光的石头，这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这次去参加大伯母娘家的姻亲大寿，二夫人把卫蓉推给大夫人，就是想借着大夫人的关系找门好亲事。二姐已经年纪不小，大她两岁，这个年龄的姑娘早就定亲的定亲，完婚的完婚。二夫人眼热大夫人的大女儿卫蔓嫁进王府，一心想把卫蓉嫁进显贵人家，给四弟找个靠山。
结果在长安城里，不是她看不上，就是看上的看不上他们。卫蓉长得不错，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大伯母心里明了着，答应带了卫蓉，也提出带上卫菀一同去。
卫菀知道大伯母这是想拉自己一把。哎，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镜子里瘦弱毫无血色的脸，厚重的刘海看不清眉眼，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娘亲说，这辈子最难的事情，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吗？
“姑娘，”双儿从马车下的屉子里拿出一套桃红色的衣服，“大夫人身边的香楼姐姐来说，要姑娘赶紧换身衣服，去见郡主呢。”
卫菀皱了皱眉，“换个吧，我看那翠绿的就好，头上就插那支大伯母送我的梨花白玉簪子。”这样又不扎眼，又显得精心打扮过了。
换好衣裳，卫菀又对着镜子细细照看了一番，没什么不妥就下了马车，往队伍中间走去。
为了宴请惠和郡主，两对人马在队伍正中扎了个帐篷。
已是黄昏，卫菀驻步抬头，觉得今天的风刮在脸上特别疼。
撩开帐篷的帘子，是一扇落地湘妃色屏风，上面绣着海棠蝴蝶图，火光隐约照出里面的人影，伴随着欢声笑语。
地上铺着西贡的羊毛毯，卫菀在丫鬟的侍候下换了绣鞋，绕过了屏风。
“呀，五丫头来了，”耳边传来大伯母的声音，卫菀一抬头，看到大伯母正冲她招招手，“来，过来见过郡主。”
卫菀轻步移到中间，行了个礼，“见过惠和郡主。”
“这是你小叔的丫头？”头顶传来一个温和又有些骄懒的声音，“来，到我身边来。”
卫菀乖巧地向前走了几步，慢慢抬起头，看得的是正中一个美貌妇人，衣着华贵，透着娇憨，眉眼和在林中碰到的世子有几分相像。
有这样一位美貌娘亲，生出一个风采斐然的儿子倒也不足为奇。
郡主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女孩，转头对大伯母笑道，“你们卫家，就是出美人，这孩子我看着喜欢。”她从腕间褪下一只白玉镯子，“这镯子正好衬你的簪子，姑娘家还是多打扮打扮好。”
她在“打扮”两字加重了声，听得卫菀睫毛轻颤，“多谢郡主。我们再打扮也没有郡主那么光彩夺目啊。”
“倒开起我这个妇人的玩笑来了，哈哈。”郡主一笑，转头跟大伯母说起话来。
卫菀扫了一下，移步坐到了卫蓉的下手。
卫蓉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穿上了金银线绣的戏蝶红衣，在火盆的火光下，美艳夺目，头上是掐丝海棠花，衬得脸白唇红。
见卫菀看过来，哼了一声，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马屁精。”
卫蓉跪坐在席，其实脚踝疼得很，但还是纹丝不动。斜眼看到卫莹穿得还是来见她时候的打扮，不由暗暗鄙夷。
看得卫菀心里叹了口气，这二姐真是傻。普通宴请而已穿得这样隆重，反而显得轻浮，倒不如三姐那样，穿得清雅大方，又不失女儿家的俏皮。
“凤朝那小子啊，我是管不住，”上首传来郡主的声音，“你是知道的，他自小野惯了，常年在外，本事是学到了，性子却成了个拘不住的。”
“世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大夫人呵呵笑道，“我看啊，也快说亲了吧。”
“这我可做不来主，还得侯爷拿主意。”郡主拿起茶盏轻抿一口，笑道，“不过啊，我家小女病好得差不多了，大约过年就能从塞外回来了。”
“当真？”大夫人一脸惊讶，由衷地高兴，“那姐姐可是苦尽甘来了，那徐神医可真是神仙啊，连这先天之症都能治好。”
郡主眉开眼笑，心想，慢慢透点消息，到时候自然有做媒的上门。为这个女儿啊，她可愁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卫氏姐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