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江湖续编》婠婠１２３

1、凤凰将军

　　夏日午后，翠柳低垂，蝉鸣阵阵衬着人的心不得安静。

　　传旨的周公公迈着小碎步从景华殿里匆匆走到这位股肱之臣、名门之后的凤凰将军身边，深施一礼，尖声道：“皇后娘娘有旨，宣凤将军晋见。”一边忍不住再次偷眼打量这位对着宫中繁花佳树怔怔发呆的美貌将军：翠眉含黛，眼若秋水，肤若凝脂，身量窈窕，竟然是个绝代的佳人，虽然一身的戎装，可是骨子里就透着这么一股子的媚。只是着眼角眉梢似乎总是蕴着这么一种难言的抑郁，让人看着就怪心疼的，恨不得千方百计的逗得她展颜一笑才好。

　　这位凤凰将军低“啊”了一声，好象才回过神来，敢情真的是在着皇宫里边发开呆了。

　　凤凰跟着周公公进了景华殿，心里确是暗自的盘算，这黄莺姐姐自从当了皇后，虽然未必见得就与自己疏远了，可是她在深宫内院，彼此并不常见面，这次这么大模大样的以皇后之尊召见护国将军，这二年还是破题头一遭，却不知道是什么事，不免叫人心中惴惴不安，想到这里她暗暗叮嘱自己：这见了面总是要小心的应付才好。

　　进得殿来，早有侍女撩开了珍珠帘，凤凰虽然与这皇后交厚，如今有了君臣的分别，也不免行礼如仪。

　　只是凤凰的头还没有认真的磕下去就被上面一声温婉的“平身”阻住了。

　　凤凰抬头看见黄莺皇后抱着普满一岁的小公主，正殷殷的瞧着自己笑呢。许是小公主稚嫩纯真的笑容融化了人心的提防，许是乍见了皇后便装的样子好生熟悉，凤凰心里怦然一动，仿佛时光倒流，那昔日亲切的黄莺姐姐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就这么着，凤凰不由的就把刚才在殿外的那点子君臣博弈的心思搁下了。

　　赐了座，略寒喧了两句，黄莺皇后轻轻的把小公主交给了旁边的宫人，朝凤凰温婉一笑，眼睛中似有精光流动。

　　凤凰心里一叹，暗想：还是来了。她便半真半假的打趣到：“但不知道皇后娘娘找微臣有何要事呢？”

　　黄莺皇后微微一笑，“咱们姐妹没的这么装神弄鬼的。你这个丫头就是这样古灵精怪。我看了你前儿的折子，今年北方大旱，边塞的草场都干了，你担心北鞑人今年的日子不好过。只怕会犯境抢掠。你想的很是，这关键竟然是很多久经朝政的老大臣们都没有看到的。”说到这里，她缓了口气，似是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你说今年特别要加强兵备以防边患所以跟皇上讨银子招兵，这都是正理。皇上也不是不想准了你的意思，只是你知道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这几年我们新朝初历，又兼之大赦天下，与民休息，税负上可就大大不如往年了。姐姐今天找了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倘若真的没了这项开□□边疆到底要紧不要紧呢？”

　　凤凰听了皇后的话，心说朝廷终是疑忌了我，一时五味杂陈。可她终究是朝中大将，见过风浪的女子，所以只是略停了停便忍住无限的委屈，低头想了一想才说：“皇上皇后自然也是有难处的。倘若认真的说，今年北鞑必然来大举犯境，到也未必。只是小股的抢掠只怕是少不了的了。即便是小股的抢掠，若扰乱的边境百姓不得乐业，也于我们新朝不利。我身为护国将军，也确实不敢把这个厉害全赌在北鞑不来的运气上。如今倘若朝廷确实为难，我到有个法子，只不过得请皇后多多帮衬。”

　　黄莺笑道：“什么法子，你说，我自然帮你。”

　　凤凰低头一笑，“我亲自带兵去边关镇守一年，把南边的兵马悄悄的回撤一些，现在主要是防范着北鞑的要紧。至于南边吗，皇后姐姐你不是跟那吴赛南交情不错，我们就是这一半年少提防他们一些，料来也是没有妨碍的。”

　　黄莺听罢，举手就打，笑骂到：“你个捉黠的丫头，当了二年的大将军了，也不见得好些。你就是这么贫嘴恶舌下去，看将来云大侠怎么敢娶你。”

　　凤凰本来是绕着桌子躲着黄莺跑，可是这一句仿佛说到了她的心窝里，这不由得又怔怔的愣住了。

　　黄莺脚底下没有收住，几乎撞了凤凰一个满怀。

　　凤凰回身扶住了她，轻轻的道：“皇后姐姐，不说笑话，这个主意，我看是不错的，我就去一年边境，我写奏折给你推荐两个人，你和皇上也好在朝里选拔出两个新人领军，我终究是要去他那里的。”

　　黄莺轻轻叹了一声道：“你就是嫁给了他也可以接着当护国将军啊，皇上再封云大侠个一官半职的。你们夫妻俩夫荣妻贵的过起来难道就不行？你的凤家军威振天下，除了姓凤的还有谁镇的住呢？”

　　凤凰摇了摇头：“皇后姐姐，你不明白的。他是绝不肯做官的，你又看见过哪只鹰被锁住了还是快活的呢？”

　　黄莺皇后是无比精灵的一个人，一听凤凰的话音，便知道话说到这里也不好再往下接了。她只好点点头，“凤凰，你忠君爱国，我夫妇是十分感激的。不过姐姐还是希望你再好好的想想。一是就不能派别人去边境吗？你毕竟是女孩子家，有个闪失我们也对不住凤老将军。二是朝廷也真离不开你。再有一句贴心的话：你确实是个当护国将军的料子，你就真的希望弃了自己的才干，一辈子过草莽生涯？”

　　凤凰听了，微微笑了笑，“微臣领旨，这就再回去想想。娘娘，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小将就告退了。”说罢转身出殿。

　　黄莺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叹气：她凤家怎么就是家传的三军统帅似的，别看这个丫头小时嘻嘻哈哈，料想必然是不能女承父的业了，可是真的接手干起来，竟然是能干的让人心疼。可见这个家教血统，是不能不信的。

　　凤凰出了宫门，搬鞍上马，信马由缰的踏上回府的官道。瞧着迎面的夕阳夕下，残阳如血的景致，又在马上出了神：这也快三年了吧。想着当初，也是这匹马，也是这么个傍晚，只是那个时候马上还多了一个英俊的男人，用他那强壮的臂膀拥着自己，那个时候自己也真是疯了，也忘了臊了。怎么就问出，“哥，我能不能当你妻子”的蠢话。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都要烧透了脸盘儿的。现在想来，当时两个人真的是忘记了今夕何夕了。仿佛是武林大会开过了，哥的武林盟主当上了就天下太平了似的，俩人怎么就轻怜缠绵成了那个样子，浑不知后面的麻烦事似的。

　　可过后想想两个人静静相守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工夫，等回了客房，才知道那店房的大厅早让人挤满了，道贺的、送礼的、原来姚震天的朋友来表忠心的、借着机会跟新盟主拉关系的、趁着改朝换代盟主更替有冤情，诉委屈的……这新任的盟主，下了马就让人给拽走封官拜印去了。云大侠也只能在人堆儿里给凤凰留下一个抱歉的眼神和苦笑。

　　凤凰刚沉浸在那个英俊的笑容里还没有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在人群里发完呆，就让燕山的弟子给拽走了，西屋里是死而复生，刚才在大会上惊鸿乍现的蜻蜓姐姐等着自己，姐妹俩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儿，青蜂就跑来要两位姐妹且帮忙招呼一下客人。

　　燕山派实在忙不过来了，自己的姐妹不帮怎么行呢？于是乎，待客、摆宴、安排新盟主行礼……总管提调，幸好，蜻蜓和凤凰都是见过大世面的王侯贵女虽然头次安排，居然没有出大的纰漏，看的往来武林前辈不住的点头赞许。

　　等凤凰忙过了劲，再明白过味来，已经是月上东山了，蜻蜓姐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杨隆拉走诉衷肠去了，那不当皇帝的杨渥等是一刻也离不开青蜂的，两个人这当儿，也该好好说说心里话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那新任盟主的“哥”正在被谁拉着谈武林大事呢。当真，自古男儿多薄性，误人两字是功名，可是也不好埋怨，只好张罗着燕山的弟子收拾整顿一下，自己懒懒的回屋歇息。

　　凤凰静下来细想，今天出了太多的事了，自己的父仇也就是算报了吧。哥他，当真当上盟主了，姐姐居然没死。杨隆他也不想当皇帝了？千头万绪，纷至踏来，凤凰自己也理不清楚是喜是愁，就这么闷闷的就趴在桌子边上睡着了。

　　良久，仿佛有人轻轻的抱住了自己，她下意识的一挣。

　　“是我”，那熟悉的怀抱和温柔的嗓音阻止了自己，认出了是谁，凤凰心里这些日子压着的事仿佛都松了下来。就这么由着他把自己抱起来吧，抱一辈子都成，浑身酥了似的，再也懒得动弹。

　　她慢慢的挣开眼睛，瞧着灯下，云潇潇那年轻而英俊的面庞微微的泛着红，凤凰娇羞一笑，正要往他怀里扎去，突然想起，他今天接连和人比武，义救了那姚雁的师哥，想必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回来之后并没有好好歇息一下，又让这些繁文缛节足足闹了这么久，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黑圈，顿时心疼不已。

　　凤凰着挣扎着就要起来：“哥，今天累坏了吧？我给你弄点舒服的吃的去，还是弄点热水，服侍你好好的梳洗梳洗？再不然，你这就回屋，好好歇息去吧，好端端的，赖在我这里干什么呢？”

　　云潇潇听了，轻轻笑笑，微微用力把凤凰抱得更紧了，把头深深的埋进了凤凰的肩窝，“凤凰别动，就让哥靠一会儿吧。”

　　凤凰闻言不敢再动，只是由着他这么抱着自己不动，脸可早就红透了。

　　良久之后，云潇潇把头抬了起来，心道：这姑娘身上的味道怎么就这么合心可意的好闻。

　　凤凰身上的香味居然可以的让他的心地这么平静安详仿佛一天的疲劳都到了九霄云外似的。

　　月明风轻，美人如玉，窗外的一丛丹桂香得动声动色，云潇潇看着怀里佳人双颊绯红，心中一荡，轻轻的向着凤凰的樱唇吻了下去……

　　就这么唇齿缠绵了好久，一阵凉风吹来，他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急忙狠心把凤凰推开。

　　可顿失了依持的凤凰突然觉得，离开这温暖的怀抱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无依无靠。所以下意识的拉着他的袖子不放，只是嫣红的气色，可怜见儿的叫了声：“哥……”声音滑腻到了极处。

　　云潇潇强压下回身抱住她的冲动，哭笑不得的说：“你也累了，明天我们回燕山去，还要赶路呢。”

　　凤凰嘤咛一声，突然明白过来了一般，直臊的几乎要扎进了被子里。

　　云潇潇轻轻的拉起凤凰，认真看着她说，“凤凰，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我尊你重你，所以绝不会让人说出你个不字来。”说罢，他压下心猿意马，坚定的转身而去，轻轻的关好了房门。

　　凤凰听他的确是走远了，这才轻轻的抬起了头，水莲花般的容颜凝了个含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