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侠》霜隐

4、第三章丨止水盈盈，凝脂点漆（上）

　　未时二刻，便有翠微剑阁的弟子，领着一众武林人士前往第二场比试的场地。

　　沈晏见李瑄立在段惊蛰身旁，笑盈盈地说着什么，冲口抱怨道，“李兄，怎的不等我便先走了？”好歹也算是一起喝过酒的人了。

　　李瑄转身见这人身后除了兑泽，还跟着两位白衣女郎，心里猜测，应是昨日与他同行的那两位了。

　　“我们为何要等你？”李玉婵娇声道，这登徒子不知为何，像是黏上了兄长，方才她就见这人拉着兄长在院子里对饮，难得的是，向来与她强调规矩的兄长，竟毫无包袱地与一个陌生人喝酒。

　　她身旁的陆衍倒是在看过沈晏与裘天方的比试过后，对此人刮目相看，有了结交之意，拱手道，“沈兄。”

　　沈晏唇角一勾，对他招手示意，陆衍不解，只听得对方对他耳语了几句。李玉婵不明所以，只见陆衍抬眼偷偷瞧着自己，又对沈晏摇摇头，沈晏又说了句什么，陆衍的双颊猛地涨红，口中喃喃，“汉江有女，不可求思。”

　　“你们俩在嘀咕些什么？”李玉婵小孩心性，脸上的神情将心里所想展露无遗，就差说，快与我说说。

　　陆衍却死也不肯说，沈晏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之言，要是被她听到，定讨不了好。

　　李瑄耳力不错，将二人的话尽收耳中，他倒是越来越好奇这沈晏的来历了，不知他是从哪儿得知婵儿与陆衍的身份，那么自己的身份沈晏是否早就知晓？心中的猜测此时不便诉诸于口，只转了话头向沈晏问道， “这二位是？”

　　青荇与蘅芜现下已摘了纱笠，却依然面敷白纱，跟在沈晏身后，更显神秘。

　　“这二位是极乐坊的两位姐姐，此来蜀中，一路上便是与她二人结伴同行。”沈晏解释道，转而又向青荇和蘅芜介绍起李瑄一行人。

　　蘅芜出声与众人招呼，一旁的青荇却只点点头，一言不发。

　　未时三刻一到，韩老阁主便道，“各位，这第二场比试的胜者，便可得这剑冢之内的名剑‘止水’。”翠微剑阁盛产名剑，“止水”更是历代名剑中名气最盛的一把，又听得韩老阁主继续道，“‘止水’剑自上一代主人仙逝后，便在我派剑冢之中长眠，不再现世。第二场比试，旨在为‘止水’觅得一位与之相配的新主人。因剑冢内机关遍布，凶险异常，要取得‘止水’实非易事，各位少侠可两人一组，一同前往。”

　　沈晏听罢，心道，这韩老阁主好心思，两人一组，即便是最后寻得了“止水”，名剑只此一把，想必最后两人也会有一番争夺。

　　在场的不少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选择同伴时都选了与自己相熟的或是实力相当的。最后场中只剩下段惊蛰、沈晏、青荇与一位的青衣少侠还未寻好同行之人。

　　段惊蛰与青荇皆不是主动开口之人，留到最后也是理所应当。

　　沈晏本无意取那“止水”剑，与谁同行都是一样，又想到青荇与蘅芜带自己上山，作为答谢，自己应当助她一臂之力，于是便道，“此番又要劳烦姐姐与我一路了。”

　　青荇早间见他出手，武功不弱，也不推辞，难得说了句话，“小子勿多言便好。”

　　蘅芜则道，“姐姐，听说那剑冢内机关重重，怕是只能智取。”

　　一旁的兑泽应和道，“小郎君一切小心。”

　　“放心，”沈晏摇着折扇宽慰他道，“你们就在外面等我们的好消息。”

　　这厢几人正在话别，那厢的青衣少侠见状踌躇了一会儿，走至段惊蛰身前道，“在…在下尹寒，盈水阁门下弟子，不…不不知，能…能能否，与段…段段大侠，同…同行？”一句话磕磕绊绊地终于说完。

　　盈水阁？江湖上何时有这个门派了，这小结巴说话，沈晏听着有趣，倒是想看看段惊蛰如何反应。

　　段惊蛰脸上神情淡淡，只抬眼看了尹寒一眼，那人就慌得低下头，就差整个人钻进地里去了。

　　一旁的李瑄倒是出言安慰道，“尹少侠，惊蛰只是不善言语，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你大可不必害怕。他既不反对，就是应允了。”

　　尹寒这才抬起头，双眼澄澈，看着段惊蛰，满是期待。

　　其他人见他身材矮小，胆儿也不大，问及师门，更是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都心道他能进入第二轮怕是靠了运气，况且他说话结巴，每次还未说完，就被客气的拒绝打断，因此到最后都没寻得同伴。

　　段惊蛰朝他点点头，尹寒便感激道，“多…多多谢。”

　　风近南见众人都已寻好同行之人，便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缝制精巧的锦囊，让师弟们逐个分发，参加第二轮比试的侠士们人手一个。

　　“锦囊内有我派特制的香料，可引来‘银玉蝶’报信，若有侠士想中途退出，可打开手中锦囊，自会有弟子循着‘银玉蝶’前来引路。”

　　翠微剑阁剑冢前有十个入口，分别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排列，第一轮决出的获胜者共有二十人，每两人同行，恰好从这十个入口分别进入。

　　“两个时辰为限，各位侠士可得抓紧了。”韩老阁主乐呵呵道，随即点燃了香篆计时。

　　话音刚落，参加第二轮比试的二十人便分别从十个入口进了那剑冢。余下众人在外等候也不闲着，各大派聚集于此，舟车劳顿多有不易，此次正是交流感情的好机会。李玉婵一直向往江湖，也趁机让陆衍这半个江湖人，介绍认识了不少新人物。

　　李瑄在一旁也不阻止，婵儿从小长于皇宫，即便在姨母崔贵妃膝下长大，宫内的规矩也是拘人，此刻便让她随心所欲。

　　另一边，兑泽看着手中的乾坤盘，一脸苦恼。

　　蘅芜奇道，“担心你家小郎君？”

　　兑泽道，“不瞒姐姐，来之前我替小郎君卜了一卦，此场比试怕是会有血光之灾。”

　　而被说有血光之灾的沈晏此时倒是真的遇上了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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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止水剑:《名剑录》中开篇所述的十大名剑之一。相传秦王为寻治洪之法，御行于野，半途梦仙人献剑，曰治洪之法。梦寤即寻匠人铸剑，名曰“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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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太忙，字数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