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来期

4、暗涌

　　蔚一穿着白色连衣裙，出现在了茶餐厅。她在衣柜里挑出这件裁剪得体、大方又清纯的白裙子的时候，就开始为自己的心机所不齿——她一早知道自己穿白色最好看。一路过来蔚一都觉得，自己的心思未免太过刻意了，甚至有想回去换衣服的冲动，却在一次次于路边反光镜中偷瞄自己的样子后，决定还是这样去见他。

　　顾衡一坐在靠窗的位置，穿了件淡蓝色的休闲西装。见她进来，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光亮，随即恢复平静。不过就那一瞬，还是被蔚一捕捉到了，蔚一心里渗出点点喜悦。

　　走近的时候，蔚一却见他突然闭了眼睛低下头，好像深呼吸了一下。蔚一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一瞬间有些迟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不好闻的味道？

　　却见他抬起头对她笑着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这么老套的词啊。”蔚一轻轻笑着坐下来，理理自己的头发，想掩饰自己的紧张。

　　“是啊，我就是喜欢旧的，很老套。”顾衡一看向她的眼睛。

　　她一时间陷入眼眸，心跳更快了。好在服务员走过来，打破这暧昧的寂静。

　　“我还不熟悉这边的菜单，麻烦你来点吧。”蔚一翻动着菜单，掩饰着自己此刻的心慌。

　　“好。这里的鸳鸯奶茶很好喝，你尝尝看喜不喜欢。”顾衡一说完，又点了几个菜，服务员礼貌应答离开后，他突然探着身子小声地对蔚一说，“而且已经算香港服务最好的茶餐厅了。”又立即恢复端正坐姿和平静表情，仿佛刚才那一幕没发生过。

　　蔚一突然想起自己刚来香港第一餐就被服务员白眼的事，果然香港的服务业差劲程度是人尽皆知的啊。忍不住噗嗤一笑，两个人随即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气氛缓和了不少。

　　边吃边聊，从香港的天气到整体氛围再到哪里的卤味好吃，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蔚一还算应对的自然，毕竟连着几天的失眠全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一顿饭竟然非常平静地吃完了。两个人像许久未见的老友般，有些生疏，又透着熟悉，偶尔也能产生共鸣，轻松一笑，仿佛过去一直如此，从无多少纠缠。

　　终于接近尾声，蔚一暗暗舒了一口气。她站在茶餐厅门外，抬头看了看放晴的天，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就这样，也挺好的。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执念而已。未必非要个什么完满结局。

　　一扭头却迎上顾衡一凝视的目光，像要把她望到底，他用带着一丝较劲的认真语气问了整顿饭没有提起的问题：

　　“所以，蔚一，你为什么来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