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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失踪 ...

  •   这一句话象爆竹惊响一般惊得岳胜浑身一个激灵,他双手一撑连鞋都不及穿上,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门口,一把拉开大门,抓住来人的衣领高声说道:“你说什么?”

      “当家的,”那人哭丧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今天早上小的奉命去给阿全送饭,想不到那个阿全竟然浑身冰冷没有了气息,我便马上去找高军师,不料高军师竟然不在房中。问了几个守夜的兄弟,竟然谁都没有看到高军师出来,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去了哪儿。我正在准备来回禀您,忽然又见杨将军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说他的妹妹八姑娘也失踪了。现在六将军和郡主千岁就在聚义厅外等您拿个主意,您看。。。”

      “哎!”岳胜松开了那人,快步向聚义厅而去,果见六郎夫妻二人在石狮子前焦急地兜着圈子,一见岳胜,六郎也顾不上寒暄,直径的说道:“岳寨主,不知何为舍妹今早不知了去向。我去她的房中查看过,一应物品俱在,也没有打斗的迹象。岳寨主,我杨府虽是武将世家,但是家风甚严,八妹绝对不会不辞而别,不知岳寨主有何主意?”

      虽是隆冬,岳胜鼻尖上已是沁出细汗,他急忙说道:“六将军,我们山寨的高军师也不见了。”

      “高军师也失踪了?”通过昨夜的在聚义厅的一番对话,六郎本以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高军师无疑,可是眼下听说高军师也不见了踪迹,倒十分出乎意料。正当六郎想询问高军师失踪的详情时,只见岳胜像似乍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舌头突然打了结儿似的,说道:“画,画,六将军那幅画。。。”

      这时六郎也猛然想起,昨天在聚义厅时,自己,高军师,八姐和郡主都看到了那幅画,他心里猛然一惊,对岳胜说道:“岳寨主,您带路,走,我们去看看那幅画。”

      自昨日宴席散后,高军师仍着人将那“妖画”锁到了聚义厅旁边的一个偏殿内,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岳胜和众人便来到偏殿跟前。

      “孟二弟,焦三弟,你二人随我和六将军郡主进殿。其他人在门口等候。”岳胜说着完,回身又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一个小喽啰哆哆嗦嗦的掏出钥匙,半天才将那虎头锁打开。也不知这偏殿原是做何用途,灰暗的墙壁修得高高大大,房檐间蛛网密布,雀粪斑斑,再加上院中几株合抱粗的梧桐树遮蔽了天光,显得这座殿阴森可怕。

      “呸!这鬼地方老子没有进来过,怎么看着这么邪门!”焦赞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像似给自己壮胆一般恶狠狠的朝超地上唾了一口。

      岳胜扭头看了众人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推开院中的大门走了进去。那妖画就放在屋中一座神龛似的木架子,岳胜走向前,不知怎的,他的手有些颤抖。借着屋外透进来了阳光,岳胜将那“妖画”徐徐展开,仔细审量,忽然他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语气焕散得连不成句子,“这,这,高军师和八姑娘在画中。。。”

      他声音虽然不高,但是众人惊怔一静之间听来,不啻天外钧雷撼地而来。众人一下子围了过来。待大家定神仔细看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吓傻了,众人一齐僵住,如同古庙中木雕泥塑的小鬼判官般兀立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回过神来。
      “岳寨主,我想再看看那画。”此刻,六郎的手也有些颤抖,他顿了顿,似乎鼓了鼓勇气,向前走了一步,俯身仔细看去。只见那画中的八姐一袭淡青色衣裙,微微蹙眉,面露迷茫之色,像似不解自己为何到了这里。她旁边不远处就是拔刀怒目而视的高军师,不过那高军师仅着内衣,似乎在临睡前被那妖画摄了去。不但如此,画中的阿全也变了样子,他头朝下趴在地上,一看便是了无生气。
      忽然,六郎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用手轻轻的抚摸了那画卷,小声的 “哎呀” 了一声。“六将军你怎么了?”岳胜也被他这一声吓得汗毛一炸,一手紧紧护着,张眼四望,却什么怪异也没有。
      六郎回过头,歉意的说到,“岳寨主,没有什么。这画也没有长牙,吃不了我。”

      岳胜本一阵惊悚,听六郎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刚才像只惊弓之鸟,不由自失地一笑,“我还真的以为这妖画伤着你了。也罢,昔日魏时何文勇除宅妖,我就不信我们今日斗不了这个妖画。”

      孟良焦赞是个不读书的,不知道那何文是谁,只是听得云里雾里,一旁有个笔墨先生在旁解释道:“何文是《搜神记》中的人物。他买下了邻居程应的一座宅子,却总是闹鬼,于是有一天他独自一人手持大刀,在傍晚时分爬到北堂中间的屋梁上。终于发现了闹鬼的元凶竟是府中暗藏的黄金,白银,铜钱和灶下木杵。于是待得天亮后,他挖出黄金五百斤,白银五百斤,铜钱千万贯,并且烧掉了木杵,从此之后,此人也变得富甲一方。”

      孟焦二人听得眼睛都直了,孟良更是一脸艳羡地说道:“这样的财神鬼怎么不到咱家中来?若是咱家有这样的鬼,我们兄弟也不必去做那些没有本钱的买卖了。”“可不是嘛,若是那黄金是男鬼,白银是女鬼,生下一窝窝的小黄白鬼,那才是有福气呢。”焦赞也随声附和道。

      这几句松泛对话,稍稍缓冲了方才的恐怖阴森地气氛。六郎长舒了一口气,扭头对岳胜道:“岳寨主,这画能借我看看吗?”

      岳胜苦笑了一声,他已经隐隐猜出六郎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但是这里人多嘴杂,自己也不好多问,只是双手递给六郎,道:“这样的妖画人人避之不及,六将军还要细细观看?也罢,六将军若是不怕,不妨拿了去。”六郎接过那“妖画”,小心的将其卷好,放入袖中,又道,“高军师既然和舍妹一起失踪,必有所渊源。在下想去高军师的住所一看,不知可否?”

      岳胜点了点头道,“好,请随我来。”

      高军师的住所就在青龙寨南边的个套环套四合院儿中,因没有南北过庭,这里反而格外避风。四合院的迎门是两株疏枝相向的合欢树,中间一条细石砌花甬道,一直向前,又是一座玲珑剔透的太湖石。四周散置着一二十个盆景。园虽不大,却布置得错落有致。若是春秋天,到这里来读书下棋倒是很有几分意思。眼下几株石榴树上的浆果都没摘,吊在挂了雪的树上累累垂垂,软软的枝条几乎垂到地下,看上去格外可爱。

      “那高军师倒是一个雅致的人。”六郎环顾了四周,不由赞道。

      待众人进得屋中后,六郎才发现,这屋里陈设倒也不十分奢华,除了一张檀木桌,几张茶几靠椅之外别无长物,也许东屋是高军师歇息的地方,中间挑起一道紫灯芯绒帷隔起,算是唯一的铺张——整个屋里既轩敞又不显着空落,设置得简朴大方又不落俗套。

      六郎信步在屋内走了走,忽然他眼睛一亮,发现东墙上有几块砖墙似有突起,于是快步走向前,小心的按了按,只听见叽叽几声响,那墙自己打开了,里面黑洞洞的竟是一条暗道。六郎顿觉一惊,扭头对岳胜说道:“岳寨主你可知道这里有地道?”

      岳胜显然也是第一次发现,他一脸诧异地快步走了过来,说道:“高军师从未对我说起过这里有地道。”

      “原来是这样。”六郎想了想,果断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岳寨主,杨景去看看就来。”“等一等。”岳胜忙叫住六郎,“我同你一起去,”说罢又转身对吩咐孟焦二人:“孟二弟,焦三弟,你们守住洞口。”然后和六郎一起,头也不回的跳了进去。

      这地道想必是经常有人出入,地道的墙壁和地板上都整齐地铺着青砖,打扫地干干净净,墙上有几盏煤油灯,里面都是满满的灯油,虽然光线很弱,却也能照亮前方的路。二人顺地道而下,那地道初时颇为狭窄,越到后面越是宽阔,二人的视野也渐渐明亮起来,忽然六郎像似发现了什么,轻轻的拉了拉岳胜,小声说道:“岳寨主,你看前面。”

      岳胜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门,二人不由加快了脚步朝那小门而去。待二人来到门口,正在犹豫要不要推门而入时,便听见一个冰冷的女声道:“来者何人?”
      话音未落,便听见那个小门无声的打开了,一个红衣女子站在门后,仰着脸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岳胜脱口而出。

      那女子哼了一声,轻蔑的看着他二人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是我的家,我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十八年。想必这位就是岳寨主吧,您旁边这位倒是眼生的很?不知小女子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在下杨景,麟州人氏,现居东京汴梁。请教如何称呼这位娘子?”六郎抱拳拱了拱手,他本以为这姑娘是高军师掠来的良家女子,金屋藏娇在此,却没有料到她居然说自己的家就在青龙寨,不由大出所料。

      那红衣女子笑了笑,上下打量了六郎几眼道:“原来是东京无佞府的六公子,高氏玉娘给六公子见礼了。”说完,那女子一低头,浅浅的蹲了一个福。

      “高玉娘?”岳胜本就奇怪这从未谋面的女子为何会认识自己,又见她自称姓高,于是忍不住问道:“姑娘说自己娘家姓高,敢问高军师是姑娘的。。。?”

      “你们的高军师是我哥哥,我是他嫡亲的妹妹,玉娘。”那女子淡淡的说道,接着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二位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哥哥呢?”

      “高姑娘,实不相瞒,高军师失踪了。所以我二人才寻到这里来?不知道姑娘可知否?”

      “我哥哥失踪了?”玉娘大惊,连声追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唉!”岳胜叹了一口气,将这些日子山寨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我也不想相信令兄是被妖画所摄,但是杨府的八姑娘也同时不见了踪迹,他二人又都同时出现在画中,这实在令人。。。”

      听完岳胜的这一席话,玉娘彷佛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只见她双腿发软,脸色惨白,像个受重伤的人摇晃着就要倒下。岳胜大惊,一伸胳膊,揽住她的腰,扶她坐在门槛上,急切地问道:

      “高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玉娘好半天才缓过来,慢慢地仰起脸望着他,有语无声地说:“这几年我和哥哥相依为命,他不在了,这日后我可怎么办?” 一语未了,她用颤抖的双手猛地捂住了脸,躬身压着双膝,缩成了一团,小得可怜,如同一个孤立无助的幼童……

      六郎在一旁沉声道:“高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觉得方便,不知我们可否进屋细谈。此外,孟二爷和焦三爷还在地道外等候,不知道可否让他们也一同进来?”

      “这。。。”玉娘想了想,犹豫了片刻,勉强点了点头。

      大概是高军师爱极了自己的幼妹,玉娘居住房间的布置和高军师自己的大相径庭。自玉娘领着众人穿过一个花厅,走进东边客厅后,一阵馥郁的馨香便一直围绕着众人。

      “这个好像是‘舒家体真头面铺’的香脂,这高玉娘却也是个讲究的人。”六郎素来不喜欢这种浓郁的香味,偷偷掩了掩鼻子。

      其实何止是香气笼罩了众人,此刻整个房间都被一种宛如淡淡红雾、隐隐红烟的雾气氤氲着 --- 天花板和四面墙是淡淡的浅红;蔷薇色织进金银丝的窗帷和门帘绾着华丽玫瑰红的花边,所有绣花桌袱椅袱都以荷红为底色;就连窗下贵妃榻上胡乱扔着的绣花靠垫,也是明丽的桃红色。再一看一袭红衣的玉娘,六郎不由不觉皱皱眉头,暗道:“这个玉娘怎么这么偏爱红色?”

      待众人分了主宾坐定后,玉娘垂泪说道:“我哥哥他是个武弁,偏又识得几个字,心性高傲,从不信鬼神。这“妖画”作乱的事情他曾提起过,我也劝过他言行谨慎,敬畏天命,可是他偏偏不听。”说到这里,玉娘拭干了脸上的泪,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听说茅山,武当山,天山多有高人修炼,玉娘明日便启程,为兄长找到解救的方法。”

      眼见玉娘满脸泪痕,双眸也黯然失神,又想起自己和高军师这几年长街奔马,快意江湖的日子,岳胜心里十分不忍,说道:“高姑娘,高军师虽然和我有些误会,可是这五年来我们一直情同手足。岳某发誓一定要为高姑娘救出令兄,绝不让姑娘自己飘零江湖。”

      “是呀,我们兄弟一定帮忙。”他话音刚落,焦赞立即随声附和,见孟良只是皱着眉头不做声,便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啊,是啊,是啊,一定一定。”孟良也赶紧说道。

      正当岳胜和孟良焦赞劝慰玉娘时,就听见六郎在旁插言道,“高姑娘,不知高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为何会独居在此?”
      “唉,”玉娘扭头看了六郎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爹爹是原是白虎寨的寨主,早年娶了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就是我娘。他因我娘不嫌弃他的出身,所以对我娘用情极深。在我出世的时候我娘因为难产不幸仙去,又因为在同一年官兵围剿白虎寨,死伤无数兄弟,所以我爹被迫放弃了山寨,另选他处建立了青龙寨。从此,我爹便认为我是个不祥之兆。他本来想杀死我,经不住我哥哥苦苦哀求,我爹才勉强同意留我一命,他说,‘留她一命可以,但是我永远不想见她,象这样不祥之人,永远住在地下才好。’所以就给我建了这样的地室。为了方便照顾我,哥哥暗中开了一条地道直通他的房间。后来我爹爹去世了,我哥哥想让我出来居住,我却习惯了地下的生活,不愿意搬出,所以就住到了今日。不过玉娘虽然独居,却非是终年不见天日的人,哥哥心疼我,偷偷的给我开出了一个暗道通往后山的一个山谷,那里人迹罕至,少有人往,我自己在那里看看花,赏赏景,也算是自得其乐。”

      听完玉娘的一番话,众人虽没有言语,但是感慨唏嘘之容可见,唯有六郎像似被客厅中一株不起眼的盆栽吸引了,若有所思的注视了好久。

      “诸位,玉娘今日觉得体力有些不支,实在不能奉陪,诸位若不嫌弃这里简陋,不妨多坐些时候。”玉娘此刻仿佛极其疲劳,双手撑着桌案站了起来说道。直到此时,六郎才有机会仔细的打量玉娘,只见她身材高大,大红的衣裙下,一双比寻常女子大出不小的弓鞋露在外头,浓眉大眼,虽然五官端正,但是相貌实在是称不上出众,大概是常年不见阳光,脸色有些苍白,一双手却关节突出,皮肤粗糙。

      玉娘此句虚留的话一出,岳胜等人忙纷纷起身,说道:“高姑娘,你是该早点歇息,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便要告辞出去。六郎走在众人中间,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摘下那盆景残留的几片叶子,步行到了门口,却又停住脚步转身说道:“高姑娘,你刚才说青龙寨还有后山。刚才岳寨主也说了,舍妹也同高军师一起失踪。所以杨景想会不会是舍妹贪玩去了后山?所以敢情高姑娘指点去后山的路。”

      “六公子要去后山,”玉娘一怔,但随即说道:“这里去后山只有小路异常难行,我看令妹不会游玩到那里的。不过如果六公子实在想一探究竟,就让我的老仆哑叔带你去吧!哑叔,”玉娘说完,朝外喊了一声,随着话音一个白胡子老仆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哑叔,这位是东京无佞府的六公子,你带着六公子去后山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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