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之珍珠衫》水_红菱

22、金殿（一）

　　六郎微微点头，提起孟玄宝，一转身便大步出了房门，潘龙愣了一下后，也紧随其后。走出报慈寺，天色尚早，二人各自牵了马匹后，直奔皇城。按六郎的意思，要和潘龙一同进宫，潘龙却不知怎的改了主意，说道：“贤弟先行入宫，我忽然想起府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如果贤弟需要我做什么证，请皇上下旨即可。”六郎见潘龙这么说，也不好勉强，只得缚了孟玄宝独自进宫。不知怎的，六郎那原来极兴奋的心，突然变得有点失落低沉，他瞥了一眼已经悠悠醒来的孟玄宝，心中暗想：“此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是他会不会攀咬重阳？人如果到了穷途末路之时，难免会作出一些狗急跳墙的行为。如果再牵连上郡主。。。”正当六郎满腹心思的时候，回事的小太监已经来到进来，大声说：“着昭武副尉杨延昭至飞华殿议事！”

　　六郎这才收神定性，几步跨进殿内，却见赵光义正在和赵普八王说话，忙伏身叩头行礼，说道：“皇上。末将幸不辱使命，已将前蜀叛匪孟玄宝缉拿，现在殿外，听后圣上发落。”

　　“六郎，你气色像是不大好，是不是一宿没有睡？还没有用早饭吧？”赵光义侧转脸关切地看了看六郎，说道，“挨着丞相坐吧！连钟，叫御膳房为六郎准备一碗参汤。”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忙答应着去了。赵普接着方才的话题接着说道：“一个孟玄宝并不可怕，可怕地事情有三：其一孟玄宝来头不小，此事内容复杂，怕会牵涉多人；其二，杀了一个孟玄宝，会不会再有刘玄宝，钱玄宝。京城之中前朝的旧臣为数不少，这件事情处理的不好，微臣担心还会有人作乱；其三，总有人不断在打先皇宝藏的主意，宝藏之事一天不公布于天下，这帮宵小之辈就一天不会断了非分之想。”

　　六郎这才知道赵光义和八王赵普依然在商讨孟玄宝行刺和宝藏的事情，深觉赵普说的有理，赵光义也点头称是，说道：“是呀，所以回京之前，六郎前来密报，说是孟玄宝在行刺寡人的时候居然还妄图收买六郎，窃取先皇宝库的钥匙。六郎索性将计就计，诱他而来。今日又将其生擒，对了，”赵光义扭头看着六郎问道：“大郎他们是否已经一举捣毁孟玄宝的老巢，扫平了他的余党呢？”

　　六郎见赵光义问自己，忙躬身答道：“末将回京的当天就和父兄们商量了如何擒拿孟玄宝余党的事情。这几天由我来稳住匪首孟玄宝，我的哥哥们已经暗中将孟玄宝的巢穴打探的一清二楚，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的。皇上让我盘查的两件事情也已经查清，这件事情全是孟玄宝一人所为，没有受任何人的指示，他也没有说朝中有谁和他勾结，其二，他想要的那个盒子涉及前蜀留下的一笔钱财。末将在报慈寺的时候，恰逢潘将军在观内游玩，目睹了整件事情，他可以作证末将所言不虚。”

　　“无人和他勾结？” 赵光义眉头一皱，神情多少有点狐疑，沉思着说道：“如果没有人暗中通风报信，他如何能知道朕的行踪？”赵光义单手一撑桌子站了起来，在屋里徐徐的走了几步，八王等三人几个人也不约而同的纷纷起身，面面相觑，用目光交换着神色。“传孟玄宝”，赵光义忽然转过身，对旁边的侍卫大声吩咐道：“朕要亲自看看这是个怎样神通广大，三头六臂的人物。”

　　片刻功夫，殿外一阵轻微的躁动，几个禁军侍卫架着捆得米粽似的孟玄宝快步进来。那孟玄宝甚是倔强，进了殿后，见了赵光义和八王也不下跪，拧头涨脸，一言不发。赵普一见孟玄宝甚是无理，立眉瞪目地厉声说道：“孟玄宝，你妄图行刺皇上，十恶不赦。更何况你的余党已经被扫平殆尽，你现在还张狂什么？跪下！”
　　孟玄宝身后的两名侍卫听赵普这么一说，毫不犹豫的向他膝后猛踹一脚，然后顺势一按，孟玄宝已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孟玄宝一听自己的手下有可能全军覆没，多年的心血付之流水，此番有被生擒，恐怕人头难免落地，只觉得头“嗡”地一阵轰鸣，浑身的血一阵倒涌，面如死灰。忽然孟玄宝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刚才说我的同党已经扫平殆尽？此言不对吧？”
　　“孟玄宝！”赵光义缓缓走了过来，目光如炬，语气却淡淡地，”刚才丞相说的哪里不对？“
　　“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我能掌握你的行踪是拜何人所赐吗？”
　　“孟玄宝！“赵普大声喝道，”你这等刁夫，莫要胡乱攀咬！“
　　”丞相，让他说！“赵光义摆摆手。
　　“告诉你，”孟玄宝忽然抬起头，眼睛冒出可怕的火花，恶狠狠狞笑道：“就是你的亲生女儿―――重阳！你若是不信派人去查看一下她的肩头，上面还有我们孟家的标志―――三足乌！”
　　“你说什么？重阳？”孟玄宝的一番话直如当庭打下霹雳，举座无不相顾失色，赵光义更是惊得浑身一颤，面色苍白如纸，“我自己的女儿会想杀我？”赵光义用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孟玄宝，两手簌簌发抖，也不知是惊、是怒的喃喃自语。

　　孟玄宝睨着眼，满脸都是嘲讽之色：“你的重阳公主可是一点都没有忘记年幼时所受到的不公和自己的生母是如何含愤自尽的。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暗中相助，我能够发现你的行踪？如果不是她将你们引出，我又如何能够混入重兵把守的五台山？你若还是不相信，不如问问你身边站着了杨六郎。我就不相信当日他从火中救出重阳的时候，就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知怎的，赵光义猛然想到了当日六郎救出重阳时，重阳身上确实裹着六郎的外衣，于是转过身，厉声喝到：“杨延昭，孟玄宝说的可是实情？救出重阳的当日，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一时屋里变得一片死寂，连侍候在廊下的太监宫女都呆住了。 “回圣上话！”六郎心里最担心是将郡主也牵连进来，一见孟玄宝果然在殿堂之上供出重阳，他心里更觉不安，索性一横心大声道：“当日天黑烟重，末将什么都没有看到。”

　　“什么都没有看到？”孟玄宝翻着眼睛白了六郎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赵光义，你去把你的宝贝女儿叫来，脱衣一看便知。又如何难为他呢？说到底，杨六郎也不过是为你赵家卖命的，又岂敢说真话？怎么，你怕你赵家的丑事传了出去，所以不敢去叫重阳来当堂对峙？”

　　一听孟玄宝叫嚣着叫重阳来飞华殿当堂对质，盛怒一下的赵光义仿佛当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清醒了许多：‘身为一国的公主，却和外人勾结妄图杀父弑君，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如果孟玄宝所言不虚，那朕的颜面，朝廷的颜面。。。孟玄宝当着这么多的太监，侍卫把这件事情抖搂出来，不论真假都难保证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如果再有一些的觊觎皇位的人又起了非分之想。。。’赵光义想着想着脸色忽然由惨白变得铁青，气出丹田地哼了一声，返身疾步到御案前细碎的白牙紧紧咬着，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询问六郎。半晌没有出声的八王本来也是一惊，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见赵光义仿佛被气得浑身发抖，于是快走几步来到赵光义身边，小声的劝慰道：“皇叔，纵观古今，宫闱中总有一些小人拨弄是非，皇叔切莫轻信谣诼。”

　　赵光义扫了了八王一眼，总觉的这个看上去也算是一脸诚恳的侄儿或多或少的有些幸灾乐祸，他蹙着眉头，越想越觉得不妥当，但在这么多太监侍卫跟前又万没有怯阵收兵的道理，于是口气硬硬地说道：“皇侄怎么就会认为朕会轻信谣言呢？”说完一转身大声吩咐道：“来人，传重阳公主上殿！”

　　“如果你要传重阳，不妨去把潘龙还柴郡主一并叫来。” 孟玄宝乜着眼懒洋洋说道：“人多了，才热闹嘛！”说完他干巴巴的冷笑了一声，闭着眼睛仰着脸一幅不再理睬众人的样子。

　　“潘龙和柴郡主？”赵光义也糊涂了，“这事与他们二人又有何关系？”突然他涨红了脸，一把抓起前面的一个折子撕得粉碎，“呼”地一击案厉声道：“难道你们竟然都是在欺瞒朕？难道朕连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找不到？”

　　殿中之人连同八王在内，几乎同时跪了下去，几个太监吓得脸雪白，想爬跪到案前收拾碎纸屑，却被赵光义恶狠狠的喝止到：“滚出去！谁叫你们献勤来着？！”赵普见赵光义气得浑身乱颤，忙膝行趋前连连叩头，说道：“圣上，且息……雷霆之怒……听微臣启奏……”他喘息了一下，说话才流畅了些，“现在只是这人的一面之词，皇上不可轻信小人的挑拨离间断了君臣父女之情。微臣想重阳公主和柴郡主都是深养在深宫之中，怎么会和这个叛匪有联系？潘龙更是潘太师之子，从来都是对陛下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赵光义冷笑一声，忽然又想起当日潘仁美对收降杨家百般阻挠，难道这件事背后之人是潘仁美？他也有了二心？赵光义不禁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压着气说道：“自古人间世事纷扰变诈，人之心恶如九幽之风，来人。。。”赵光义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六郎，对一个几乎是连滚带爬进来太监吩咐道：“传重阳公主。再去南清宫和潘府请柴郡主和潘龙。记住，如果谁敢走漏了一个字，小心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