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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奈德总是说,做领主的必须要和手下一同进食,如此才能留住他们的心。“你不但要了解自己的部下,还必须让他们也了解你,别想叫你的手下为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卖命。”因此他总会在自己的餐桌上特别留出一个座位,每晚请来不同的人。如果请来维扬·普尔,谈的便是财务状况、粮食补给和仆人们的事。若是密肯,父亲便会听他分析盔甲宝剑,解说炼钢打铁时风炉的热度。有时候则是三句不离养马的胡伦,管理图书室的柴尔修士,或是乔里,罗德利克爵士,甚至是最会说故事的老奶妈。

      阿黛拉想不出维斯特洛有哪个领主会和他一样做,他真是太特别了。

      今晚奈德请来了临冬城身高扛把子、疑似有巨人血统的马僮阿多,权因他是照顾了好几代史塔克、劳苦功高的老奶妈的曾孙,而且他工作勤恳。他的本名是瓦德,曾也是个机灵的男孩,但自幼年一起怪事后他变得只会说“阿多“这个词(阿黛拉不是很清楚,这是个谜)。有人说他是弱智,但阿黛拉表示怀疑,阿多完全能领会旁人言语的含义,能分辨喜怒哀乐。而在好些个夜晚,壁炉内焰火熊熊,孩子们围着老奶妈听她说故事,阿多有时也在旁边,而且很显然,就像大多数男孩一样,他更喜欢骑士冒险的故事而非傻子佛罗里安与少女琼琪之流的爱情曲歌。

      他只会说“阿多”这个词,但任何与他相熟的人都能清楚地分辨出每一句“阿多“的含义:是疑问是肯定,是喜悦是忧伤,是愤怒还是感激,“阿多“囊括一切,“阿多“就是所有。有时候,阿黛拉觉得它像是一句咒语,她注视阿多淳朴无猜的圆胖脸庞,觉得他兴许是这里最聪明的人。

      “是真的,我对新旧诸神起誓,提利昂和托曼亲口告诉我的。珊莎绝不能和乔佛里结婚,欺凌虐杀小动物的人是天底下最卑鄙无耻的渣滓,他将来一定会欺负珊莎,甚至做得更加过分!“阿黛拉特地挑了家人都在场的饭点,于餐桌上慷慨激昂一番陈述。

      有句话叫,跟一个恋爱中的人争辩就像用一把汤匙去舀大海里的水。珊莎连最喜欢的柠檬蛋糕也放下了:“阿黛拉,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小乔王子的任何坏话。“

      阿黛拉哼笑一声:“你当然觉得他好啦,男人在结婚前都特能装。”

      席恩“噗嗤“笑出声:“你对男人好了解哦。“

      “王子才不是那种人。”珊莎的口吻冷静而节制,没有让怒气泄露进言语,

      凯特琳若有所思:“珊莎,阿黛拉是在关心你。“

      珊莎咕哝一声。

      罗柏开口:“父亲,我认为这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他把那天校场上发生的事向奈德全盘托出,布兰与席恩证明了其真实性。

      “我和琼恩也看见了,乔佛里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艾莉亚直言不讳。

      阿多也喃喃附和了句“阿多”。

      “此事我有耳闻,但是罗柏,你的反应有失冷静,那种事不值得动怒。”

      罗柏有点羞愧:“我确实没能克制住自己。”

      阿黛拉直接道:“能解除婚约吗?我可不想和那种人攀亲家。”

      奈德苦恼地叹了口气:“我不能伤害劳勃的感情,好在珊莎和乔佛里还小,距真正结婚还有好几年,如果乔佛里确实……我会争取解除婚约。”他看向长女,“记住我们今天所说的,珊莎。”

      “怎么,父亲你也……“珊莎哀怨地望着父母。

      “家人的话要听,别胳膊肘尽往外拐。”阿黛拉得意地吹嘘,“我可是了不起的贤狼呢,听我的总没错。”

      (笑声)

      珊莎正在思索“胳膊肘往外拐”的含义,凯特琳现身说法:“外表说明不了什么,珊莎,你必须先了解一个人的内在才能决定是否爱他。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父亲也很失望,但岁月证明了我当初的想法是多么肤浅无知。”

      奈德立刻转向妻子:“嗯?”

      “女人找丈夫怎么也得找个比自己老爸强的。“阿黛拉趁机补充了一句。

      即刻解除婚约不现实,王室的脸面不能硬杠,阿黛拉只希望珊莎能留个心眼。她常常觉得珊莎一点也不像个北方人的女儿,她太优雅太有礼貌,凯特琳是南方人,珊莎是她的第一个女儿,也是最像她的,她自然倾注心血培养。而凯特当初嫁到北方,也带来了自己的人,其中便有信仰七神的茉丹修女。这些年轻女孩在北境结婚扎根,生下南方气质的女儿,珍妮·普尔与贝丝·凯索便在其中。

      在临冬城的最后十几天,阿黛拉尽可避免与乔佛里照面,但凡看到他在视线范围内出现,她便跟被狗撵的耗子一般拼命往相反的方向逃去。糟糕的是,珊莎依然每天对着他傻乐,她只好每晚对她吹枕头风,实在是操碎了心。

      十数日倏忽而过,打猎的队伍于黎明启程,国王希望能为今天的晚宴多添一道野熊大餐,除了女孩儿们和布兰瑞肯等年龄小的男孩,其余人都跟随狩猎队伍一道去了。琼恩留在城中,但一大早就带着他的小狼跑得不见踪影,她也没能找到艾莉亚,她怀疑她和琼恩在一起呢,艾莉亚和琼恩一直很亲。

      珊莎,不消说,准是又和弥赛菈公主待在客室开茶会。

      今天大多数人都不在,阿黛拉解开了蕾佳娜的绳子,她马上要和她分别,但君临和红堡的环境不会让她快乐,她甚至觉得另外三人也该把他们的小狼留下。

      阿黛拉听到悠长的狼嗥,她立刻辨出那是夏天的声音。循声跑过神木林,来到武器库墙外一棵笔直高挺的哨兵树下,夏天坐在那里,还有布兰的鞋子。

      “阿黛拉!”布兰趴在武器库屋顶,对她咧嘴而笑,“让夏天别叫了。“

      “这我可做不了主。”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先说好,等到君临你万不能再爬了,鬼晓得红堡有什么危险禁地,而且那是别人家的地盘,你必须给我老老实实的。”

      “知道了,你比妈还烦,我祈祷爸妈千万别让我娶你。“

      阿黛拉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布兰连忙转移话题:“我们比赛谁先到残塔如何?“

      “好,我到残塔上收拾你,没人听到你喊救命。“

      阿黛拉匆匆带着蕾佳娜离开,背后夏天又开始嗥叫。

      首堡、残塔和老内院都是临冬城最古老的一部分,已不再使用,圆形的首堡旁边有座墓园,用以安葬冬境之王们忠实的仆从。残塔位于老内院的后方,曾是临冬城最高的瞭望塔,但是在140多年前被闪电击中并引起火灾致使顶部向内坍塌,后来再也没被修复。奈德偶尔会派人进到残塔底层清理断垣残壁间的老鼠窝,过去除了布兰和乌鸦,从来没有人登上过塔顶废墟。

      阿黛拉打算从首堡底层出发,一直顺楼梯爬到最高层,她知道那里的窗棂延伸出去一个高台,高台上驻满眼神空洞、面目模糊的石像鬼。那时她就把蕾佳娜留下,自己从窗口爬出去,攀着石像鬼抵达城楼北端,接着便可够到倾斜的残塔。

      首堡貌似低矮,但比乍看上去要高得多,它废弃多年,如今堡内只剩老鼠和蜘蛛。阿黛拉骑在身形巨硕的冰原狼身上,后者快速跑动脊梁起伏幅度很大,她不由伏下·身抱住狼颈,把脸埋入厚厚的毛发,任冰原狼把她带往想去的地方。

      临到顶,蕾佳娜慢下脚步,阿黛拉立刻知道了原因,敏锐的感官告诉她那片残颓石室已有人捷足先登。

      她无声地落到地上,无需用肉眼窥视,收放自如的精神力先她而去。

      詹姆·兰尼斯特正以一种亵渎的姿势站在他姐姐身后,进行着一种她经常在猫儿狗儿身上看到的古老运动。王后闭着眼睛,发出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呻·吟,一袭微卷秀发宛如熔金,伴随身体的动作在雪白的腰腹下摆动。

      彼时,布兰已经跳上了石像鬼驻守的高台。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战士,门外有这么大只野兽,詹姆·兰尼斯特自然会有所察觉。他松开瑟曦,放下长袍下摆。

      “怎么了?”

      “把该死的衣服穿好!“

      阿黛拉已经来不及跑开,詹姆透过这个破烂的门洞发现了她,和她的冰原狼,她听到对方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瑟曦捂着衣服尖叫起来,詹姆粗暴地让她闭嘴。

      “史塔克家的小丫头,你来这儿干什么?”詹姆和颜悦色,但忌惮她的狼,只敢远远地问话。

      蕾佳娜上前一步,身体半环在阿黛拉身侧,呈出保护姿态,狭长的双目冷绝凝视这对互渎的孪生姐弟。

      “玩咯,你们又在这儿干什么?“她做出一副一无所知的白痴样。

      瑟曦叹了口气,然而这可骗不到詹姆:“瑟曦,这小丫头装傻呢。“

      王后低吼:“看到那只该死的狼了吗?你能把她怎样,快点,至少确保她不说出去。”

      阿黛拉立刻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她紧跟着解释原因,“为了和平,我不希望七国起兵戈,不希望我的父兄为捍卫铁王座的荣誉而与兰尼斯特硬碰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詹姆吊儿郎当地点头:“说得极有道理。”

      瑟曦强作镇定:“我们为何要相信你?”

      阿黛拉笑了:“冰原狼要撕下人的胳膊同狗逮耗子般容易,我却选择与你们谈判。“

      “你是在威胁我?”瑟曦直起腰。

      “好啦瑟曦。”詹姆懒洋洋地提起裤子,扣上皮质腰带,“她不会说出去,这不就结了。“

      “好吧,既然你们不放心,我就讨点封口费。”阿黛拉上前一步,“我不想我的姐姐和乔佛里结婚,请王后陛下解除婚约。”她冷冷一笑,她就不信瑟曦会不清楚乔佛里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是劳勃的决定,我可做不了主。”瑟曦气定神闲地整理裙装,故作姿态地说。

      她坚持:“王后的话也有分量,你多吹吹枕头风。“

      “尽我所能吧。”听瑟曦的语气似乎全然把她当成了为个玩具讨价还价的小孩,“但是阿黛拉小姐,你的珊莎姐姐似乎对小乔上心的很哟。”

      “这是我家的事,你们可以走了。“她拍拍冰原狼,侧身让出门口的通道。

      经过冰原狼时,阿黛拉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身体微微发抖。

      待兰尼斯特姐弟离去,蛰伏高台的布兰才把脑袋探到窗口:“阿黛拉?“

      阿黛拉把他接下来:“全听到了?“

      布兰点点头:“他们……乱lun,不是吗?”

      阿黛拉捂住他的嘴巴:“嘘——这不管我们的事,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布兰意会:“我知道,为了和平。“

      “对。”她紧紧抱住布兰,莫名有种失而复得的后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如果兰尼斯特不甘寂寞……还是有必要采取某种措施,她想。
      之后,二人上到残塔,翻越焦黑的乱石堆登上养鹰楼,布兰从口袋里掏出玉米,乌鸦竞相啄食。
      他们细嗅高处清冽的空气,冰冷甘美宛如冬雪蜜桃,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鸟瞰下的临冬城灰蒙蒙地呈现出一种新奇的陌生面貌。
      阿黛拉从布兰手心拿走一些玉米撒向空中,立刻有乌鸦熟稔地用喙接住。他们看进对方的眼睛的时候都错愕地愣了片刻,然后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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