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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原谅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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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靠在马车边,轻轻按压住小腹,不禁叹了口气,古人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诚不欺我。
“你怎么了?”感觉婉兮一直沉默不语,胡善祥向她那边靠过去些低声问道。
“没什么。”婉兮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胡善祥皱了一下眉头,随即立刻联想到了女子每个月的那件事上,“你是不是葵水来了?”
“应当是的。”婉兮虚弱地应道。突然一只手顺着她的裙边摸到了她的肚子,覆在上面轻轻按揉着。
“我在家中时,娘亲偶也有腹痛之时,我都是如此为娘亲按揉的。”胡善祥一边用温暖的小手轻轻按揉,一边柔声说道。
胡善祥的手法生疏,时轻时重,并没有多大程度上缓解婉兮的疼痛。只能说手上拿还算温暖的温度给了婉兮一点点安慰。
“有好些吗?”胡善祥轻声问。
“嗯。”不忍拂她好意,婉兮低声应道,实则她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了,痛得想口申口今出声,但是又处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她只能咬住嘴唇,克制住自己的声音。
脑袋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婉兮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在了肉里。为什么女子要来葵水,为什么来葵水会如此之痛,此刻的她简直想拿一把剪子扎进肚子里……
或许是疼得有些受不了,又或许是疼得有些累了,婉兮眼皮越来越重。
“噫——”车外突然传来马儿响亮的叫声,行进中的马车戛然而止,车内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全部向前倾去。
婉兮的脑袋本就是靠在车壁处的,这下直接撞在了窗杆上,一下昏睡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婉兮已经在自己熟悉的闺房里了。她望着床顶浅红色的纱幔,一时思绪有点纷乱。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是毓景的声音。
“毓景……”婉兮微微抬手,声音有些嘶哑。
“小姐,奴婢在。”毓景握住婉兮的手,“都怨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害得小姐受了这么大的苦。”毓景的话中略带哭腔。在恭房外,她和小姐一并被人迷晕了,但是那些人带走了小姐却丢下了她,当她醒来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她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与懊悔中。她多怕小姐再也回不来了,她宁愿被抓走的人是她。
“小姐,喝点水吧。”旁边的毓秀听小姐嗓子干哑,便去端了杯水来,和毓景一起扶起婉兮,喂婉兮喝了点水。
“我是如何回来的?”婉兮蹙着眉怪道。
“是皇太孙带小姐回来的。”毓景说道。
原来,昨晚有元朝余孽得知朱瞻基只带了几人出宫,便寻到他的踪迹,在云岫居放了一把大火,想要趁走水人乱的时候解决了朱瞻基。朱瞻基虽然带了一些暗卫,但是对方人数也不少,双方经过一场激战,皆损伤惨重,直到后来官府兵赶来才彻底降住了那帮元朝余孽。
而婉兮和毓景被迷晕的时间恰是在火起的那一刻,不过劫走婉兮的是另一队人马。朱瞻基发现有埋伏时想到了去恭房的婉兮,害怕她出什么不测便唤一暗卫去婉兮身边保护着。暗卫到时发现恭房外只剩毓景一人,落在地上的帕子还残留着迷药的气味。暗卫弄醒了毓景,问了毓景发生了什么事便转身回去告诉了朱瞻基。当时的朱瞻基等人正在鏖战中,朱瞻基无暇分心,但是又实在担心婉兮的情况,料想婉兮才出去一会儿,就算被人掳走想必也走不了多远,便让那名暗卫去寻她的踪迹。
当时劫走婉兮的人的确还未走远,很快便被暗卫发现了蛛丝马迹。这队人马有五六人,人虽不多,但看架势有几分本领,他们来路不详,不知道是否和那群刺客有所关联,所以暗卫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悄悄跟着这队人马行进。
他们当晚就出了城,并在一所看似普通,位置却十分隐蔽的城外店家歇脚。暗卫借机将消息传了回去,然后继续守在婉兮身边。
那边朱瞻基暂时解决了元朝余孽的事情后,便带了一队人马马不停蹄地向暗卫的方向赶去。等全部活捉那些人后,朱瞻基下马拉开了马车的帘子,然后就看到了脸色苍白、衣裙染血、不省人事的婉兮。
“还未恭喜小姐呢,终于成大姑娘了。”毓可抿了抿唇笑道。
伸手摸了摸还略有涨感,但是已经不痛了的小腹,婉兮刚欲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王福全尖锐的声音:
“恭迎皇太孙殿下。”
然后婉兮便看到了推门而入的那个少年,阳光从少年身后洒进屋子,模糊了少年的面容。
“婉兮妹妹。”朱瞻基站在婉兮面前,眉目轻柔,“可有何不适之处?”
婉兮摇了摇头,望向少年关切的目光:“婉兮还要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仿佛是确认了少女真的无事,朱瞻基忍不住调笑起来:“那你要如何报答才好?我可看那话本里穷书生救了千金小姐,千金小姐都要以身相许的。”
“殿下可算不得什么穷书生。”她也只是个小城主簿的千金。且从她进宫,她的命运就与他相连了。
“殿下可知那劫走我的为何人?”婉兮转移话题,问向了自己关心的话题。
“暂且不知,我的人还在审问中。说到此事,我要与你通一番气。”朱瞻基一脸严肃,“你昨日一直与我在一起,并未被人劫走,你是因害怕刺客,受了惊方才晕厥的,你可知道?”为了婉兮的声誉考虑,朱瞻基并未将寻到的“匪徒”交给刑部处理,而是自己私下调查。
婉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真诚道:“多谢殿下。”
“傻丫头。”朱瞻基揉乱了婉兮的一头秀发,唇角含笑。他想到之前刚看到婉兮时的模样,又是昏睡又全是血的,他还以为她遭受了虐打。
“我还有事要解决,你起来吃点东西后再睡会儿吧,免得亏了身子。”朱瞻基说完,也不要婉兮相送,便又匆匆地离开了。
婉兮本还想着才睡醒,一时间哪那么快又会睡着,可是刚用完膳没多久,她便感觉十分困乏,想着上床靠一会儿,这一靠就靠到了第二天天明。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她枕边的那只泥塑的猫儿,猫儿也正慵懒地“望”着她。
她托起猫儿放在眼前端详,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轻笑出声,伸出食指戳了戳猫儿的鼻子,嘟囔了一句什么。
“原谅你了……”
*
婉兮休息的这几天,东宫的许多人都来探望了她,太子妃、朱佩宁,甚至还有三皇孙五皇孙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连繁忙的太子殿下都差人送来了许多慰问之礼。
这两日,婉兮觉得葵水走得差不多了,身子利落了不少。想着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便唤毓景去取了一支金步摇来,并手写一封感谢信,差王福全递到胡尚宫手中,嘱其交于其妹。金步摇并非宫中之物,而是入宫之前孙夫人为婉兮采买的普通贵重首饰,那封感谢信也并未写清事由,只是简短地表达了谢意与几句慰问。
这几日因婉兮身体有恙,女先生们都未入内教导,明日起恢复课程,头一节便是绘画课,婉兮有些日子没动画笔了,怕明日手生,便喊毓可毓莹准备案几和画笔等,欲要在园中画些物景。
刚走入园中,婉兮便看见一白净太监手持一把剪子在侍弄花草。
“你是?”毓景觉得这太监的脸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毕竟这些个粗使太监粗使宫女往常主子们是很少会见到的,就算见到了也不会留意。
“奴婢李英。”白净的少年太监恭敬道。
婉兮想起来了,这好似是朱瞻基送她的那一个,是为了照料暖阁里那株月季和园中花草的。
“那月季你照顾得不错。”婉兮随口夸了一句。
少年太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多谢主子。”
“那李英,你把暖阁里那株月季搬到这儿来吧,我要临摹一幅儿画。”
“是,主子。”
这株月季被李英照料得很好,现在正是它开得最盛之时,火红一片,最是动人。
婉兮的画技中规中矩,一株月季虽不能画得栩栩如生,但是却也是颇具其形,尤其是她此刻心情不错,那画儿的落笔倒比平日多了几分自在与活泼。
画完画儿,她坐在案前端详了一会儿,扬起脑袋对毓景说:“你等这画干了,替我裱在卷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