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我有所念人》王家四小姐

55、患得患失

　　第五十五章 患得患失
　　“当年我失血过多几经昏迷，但还能辨明那两个女娃大概不足十岁，算来如今该是将近二十岁年龄，我昏迷时听到他们其中一个唤另一个为小姐，另一个叫对方灵儿，所以猜测他们为主仆关系，几位姑娘听说过这附近家里有侍女叫灵儿的人家吗？”
　　“不曾。”素卿怕灵儿和墨竹嘴快，抢先回他。
　　“这个地方我每隔上一两年便会来呆上一呆，有时不切实际的想着，会否有故友重逢的那一日，姑娘们若有一日能赶巧遇上她们，”刘继元思忖着透漏了自己皇帝身份可能对寻人更为不利，“烦请告知她们去城东馆舍寻我，就说找程楚皓将军。或者到京城程府找我也行。我——，柳小姐，我为上次的事给你赔不是了。”刘继元向素卿弯腰施礼。程楚皓确有其人，是掌管皇宫内苑的副都虞侯，也就是负责宫内安全的副侍卫长，刘继元想着就暂且借程楚皓的身份用一下。
　　“程楚皓？”灵儿看着他问。
　　“正是在下。”
　　“小姐，雨停了咱们走吧。”墨竹和灵儿已猜测出眼前这男子就是前些日掳了自家小姐的泼皮无赖，素卿刚回来那几天每念起这事就爆发牢骚，愤怒不已。两个侍女思量眼下情势敌不过对方，还是先走人吧。
　　两日后，隆州城内。
　　空气中混合着雨后泥土的气息，刘继元一身素色锦袍，下马漫步在隆州闹事街。
　　“这冰裂纹纹理过于刻意，火候也差了些。”一个清亮的女声从前方一店门前传来。
　　又见到那双皎洁的眼睛，心底一股暖意。
　　素卿身着红色襦裙，正捧着一只青瓷瓶细细端详，略施粉黛，发间簪一只金步摇，清丽脱俗。
　　“柳小姐，这可是照着官窑的方子烧的，您在帮我看看······”店主人陪着笑脸。
　　素卿摇头，指尖轻点瓶身：“听音色便知胎质不够密实，真正的好瓷，敲击声该如磬石般清越。”说着，她屈指轻弹，瓷瓶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错还是行家呀！”刘继元看着她的侧脸，微笑过去招呼。
　　素卿扭头，十几米开外，四目相对，他点头，她亦点头。
　　素卿深呼一口气，再瞟瞟他，“你懂瓷器？”一副滥竽充数吗的表情。
　　刘继元尴尬的笑笑：“我外祖家也是做瓷器的，你的鉴赏之法很专业，再次证明无疑，你确是瓷商之女了。”
　　“素卿姑姑灵儿姑姑墨竹姑姑！你们好久都没来我家店里玩了！”身后传来稚嫩的女童声音，刘继元随之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童，被一蓝衣美女牵着手笑盈盈走过来。俨然一对可人的母女。
　　蓝衣美女便是去年从宋国逃来北汉的沐风雅，女童自然便是她的女儿菲菲，沐风雅应柳俊卿和青玉的相助来投奔周掌柜后，在他的帮忙下开了一家绣房，取名“风雅绣房”，虽生意萧条，还算能够自给自足。关于沐风雅被柳俊卿偷偷送往北汉的事，素卿也是今年来了北汉后才知晓。
　　“柳小姐！有些日子没见你们了，菲菲常念叨你们。”蓝衣美女向女孩子们一一点头。
　　一旁的刘继元已了然于胸，笑眯眯在菲菲面前蹲下身：“小姑娘，灵儿姑姑是谁？”
　　素卿主仆三人黑脸，互望。
　　菲菲指向灵儿：“喏！”
　　刘继元朝素卿主仆笑笑：“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老天都来帮我。”他面向素卿：“丫头，我知我前些时日有些混蛋，那么你也害我多找了你们两日，算也是惩罚过我了吧？”刘继元示弱的望着素卿的眼睛，此时距离素卿与刘继元在凤鸣泉相识闹矛盾已有一个多月。
　　素卿脸上的赌气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动容：“你倒好，十年不寻，寻到了还先惹我生气。”
　　“居然是你，居然是你！”证实身份后刘继元狂喜的将素卿拥进怀中，眼眶微红。又看向灵儿：“居然是你们！”声音哽咽。
　　素卿这样被刘继元大动作拥抱时身体稍微有些倾斜，导致她颈间佩戴的墨玉麒麟正好从领口处晃了出来，墨玉很配素卿今日明艳的红裙。刘继元伸手摸向墨玉麒麟，他很开心她一直留着这个。
　　“我要负起兄长的责任照顾你们，你们以后都是我的妹妹。”刘继元目光转向灵儿。
　　“你现今从军了？当年你走后有没有再被人追杀？说起来你现在究竟什么身份？”因为十年后再见他时，他是被许多士兵侍从簇拥着的，看起来身份显赫，所以素卿这么猜测。
　　刘继元看看左右，正欲低声向她说明身世。
　　“柳小姐，考虑好了吗？”大街上一个玉面少年郎带着几名仆从耀武扬威闯过来，衣着华贵，神色傲慢，正是本地刺史霍翊之子霍知庆。
　　“滚！”墨竹和灵儿没好气地摸出身上兵刃。
　　“到底是嫌我相貌不配还是家世不配你？你说不要做妾，我也让步与你，愿将你娶做平妻，尊享正牌夫人的荣华。如果还有哪样不满，只管说与我便是！全隆州我没再对谁这么有耐心了！”这小子没觉出自己的无赖，还认为自己蛮诚恳。
　　“瞎了你的狗眼，哪只眼睛认定姑奶奶是能与别人分享男人的人？”素卿厌恶地瞟他一眼。
　　“是我太宠你了！好自为之，你会自己来求我的！”霍知庆满眼愤怒的带着一众随从走了。
　　刘继元本想硬钢霍知庆两句，只是此刻刚与素卿灵儿相认，不想这节外的生枝扰了好心情，想着回头让人把事情处理了好了，素卿也是一样没心情跟霍知庆斗嘴。她扭头又看向刘继元，刘继元一念犹豫心头闪过，私心作祟下，他说：“我是皇上跟前的副御前侍卫长。这无赖我会叫人去处理，从今以后由我来护你们。”
　　天下人谁不知晓，北汉天子膝下皇子已有两个了。
　　刚才素卿那句“你哪只眼睛认定姑奶奶是与人分享男人之人”让他莫名恐慌。她那样看中一份完整的归属，若是知道他的身份······
　　他从前曾想，今生如能找到那两个小妹妹，定负起兄长之责，护她们一世安稳。可是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心思似已不纯粹，这姑娘像冲进他心头的一只小鹿，不请自来，她博学通透，灵动刁钻，鲜活又有趣。加上一个多月前凤鸣泉那次初始时与她暧昧不清的感觉，今天是第二次抱她了，她发间淡淡的草木香，那份甜丝丝的美妙悸动，令他有些患得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