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我有所念人》王家四小姐

54、是他

　　第五十四章 是他
　　刘继元提笔挥毫：“一骑红尘妃子笑，两行清泪马嵬坡，三军不发无奈何，四海烽烟葬绫罗。”这里用了杨贵妃的典故，四句话正好合了四个数。
　　素卿走到桌旁也一挥而就：“一纸相思寄玉壶，两地鸿雁误归途。三秋桂子香犹在，四海飘零梦已孤。”当年杨玉环死于马嵬坡的故事，有野史传说李隆基制造了她假死的真相，将她漂洋过海秘密送往扶桑，本想将来再造重聚机会，却至死未能如愿，杨玉环老死扶桑，未再踏入中原故土。素卿想你意思既让她‘四海烽烟葬绫罗’，那我顺你的意让她‘四海飘零梦已孤’吧。
　　刘继元笑笑，执笔再写：“一别经年鬓已秋，两行雁字写离愁。三更烛泪凝霜刃，四海烟波葬玉钩。”仍然是离别，流逝，孤独和漂泊的主题。
　　素卿续上：“一别经年音信稀，两行清泪湿罗衣。三生石上缘难续，四季轮回人未归。”跟着他离别和思念的主题。
　　刘继元诗对的过瘾，遂接上：“一脉春水逝东流，两岸青山相对愁。三更渔火照孤影，四海烟波任去留。”
　　这无赖，虽无品却有才。素卿思绪有点乱了，正灵感有些跟不上提笔的节奏时，众侍卫乘机起哄：“写不上来认输好了！”
　　素卿手捏着笔，额上急出冷汗，泪珠眼眶里打转，费这老大劲赢不下他不甘心，主要此刻输贏还关乎她的人身自由。
　　“你走吧。”刘继元身子往后倾一下。
　　素卿抬眼看他，有些意外。
　　“以你讲述与李白的共情，我信你是瓷商之女了，走吧。”刘继元对她扬扬手，示意可离开了。
　　“多谢公子！”素卿向刘继元点头示好后转身就跑，身上穿的刘继元的这衣衫又长又大，走起路很不利索，她顾不得这些，撸起袖子把衣摆提起来抱在怀里跑。 可别等他再反悔了。
　　半个月后，隆州。
　　山雨来得突然，素卿提着裙摆，踩着湿滑的山路往半山腰的洞穴跑去，身后两个侍女一前一后有些喘气的跟着。穿杏色衫子的灵儿，抱着一只竹筐，着藕荷色衣裙的墨竹举着油纸伞，却怎么也挡不住斜飞的雨丝。
　　“小姐慢些！这下过雨的山路很滑很危险！”墨竹急得跺脚。
　　飞速冲进洞穴的三人突然刹住脚步，洞深处磷火般的微光里，靠墙边坐在石墩上的人可不正是刘继元？宽肩窄腰被微光勾勒出凌厉轮廓，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素卿和刘继元望见对方同时脱口而出：“是你！”
　　天青色的裙衫衬得素卿格外的美艳，穿上女装的她这么美！没有辜负他的想象。老天爷是把赋予美的偏爱都给了柳家，柳家四个孩子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从大往小排，第一个孩子柳俊卿，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自带英气。二叔家的长子柳仲卿，容貌更胜于他，肤白如玉，眸若秋水，唇红齿白，风华绝代。再说到素卿，是林家唯一的女孩子，眉如远山，肌肤似雪，就连二叔最小的孩子文卿，虽才十一岁还未长成，却已见俊秀轮廓。
　　此时墨竹挡在素卿身前，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男子。灵儿好奇地探出头，目光落在他腰间佩剑上。
　　“这位公子，”墨竹福了福身，“我们只是在此避雨，很快就走。”
　　灵儿警惕的将手摸向腰间的短刀，外面雨声变得更大。
　　刘继元很快轻松的笑笑：“我也是！路过此处，正好进来这边避雨。”
　　这话说出来就不诚实，因这山洞自远而望，正好被山壁上多年生长倒垂的藤蔓遮住，除了附近的住民和常进山的猎人，不熟悉这里的人，不可能会注意到这里，更不可能轻易找到这洞。
　　“巧了。”素卿也冷笑，“我们俩总是跟山洞有着不解之缘。这次你不会以为我又是跟踪来偷袭暗算你的吧？对了，你的跟班呢？那些走狗呢？”素卿说着环视一圈，这山洞结构并不复杂，一眼见底，也藏不下多余的人。
　　墨竹和灵儿却已听出主人的不快，眸中已竖起防范的冷意。
　　刘继元痞帅的笑笑：“我们上次应该已经解除误会了，而且我不是放你走了吗？”
　　素卿瞪他一眼，懒得跟他纠缠，即使他单枪匹马自己主仆三人也不是他对手：“井水不犯河水，雨停了我们就走！”说着选个离他距离稍远的墙边歇下。
　　“真是巧了，在下不仅今日凑巧赶来避雨，从前也曾在这山洞中避过难。”刘继元微笑。
　　“从前？”素卿盯着他的脸吸一口气，该不会是？
　　“在下十年前遭人追杀，幸遇两个小妹妹将我带往这里藏于此洞才得以脱身。”
　　是他吗？十年前，应该是了。
　　随着洞顶渗下来的水滴声，素卿恍惚间又看见八岁那年的场景——
　　暴雨过后，她和灵儿偷溜出来采山莓，却在溪边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他肋间的伤口狰狞可怖，呼吸微弱地几乎察觉不到。
　　素卿扯下自己的衣带为他包扎止血，两个小姑娘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他从沼泽地拖进这个隐秘山洞。他满脸满身的血污让两个八岁的小女孩又恐惧又心疼。她们避过追兵将他安置在这里，怕大人责骂不敢声张，两人回家配合着偷了父亲的衣衫还有一些食物和草药，小孩子们也不是很懂，也不知那药对不对症，只管拿来在他身上乱用一通。
　　他一直昏迷着，有时候简短说句胡话，也听不懂念叨的啥。
　　两个女孩白天溜出来照顾他，晚上回家只好将他丢在山洞，第三天来时他已无踪影，只在躺过的干草铺上留下一枚墨色玉麒麟。
　　如今他能说出救他的是两个小女孩，那他的意识当时应该是清醒的，只是精神虚弱影响交流。
　　“十年前？你——”灵儿欣喜看向他，正要说话被素卿一个凌厉眼神射过来，赶紧住了嘴。
　　以前她和灵儿每想起那个受伤的哥哥，总是莫名的担忧和牵挂，担心他的安危，担心他的下落。怎么也想像不出会在凤鸣泉和他以那样不愉快的方式重逢，素卿赌气不想与他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