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成巫》曾经会念经

16、土司府的来人

　　明森跨前一步，高高在上的说道：“黄小鹤，你知道你单独瞎跑害得大家有多担心么？看你这样子应该吃了些苦头吧，你这是活该，都像你这样屁本事没有，只会逞能，丢人现眼不说，也太不把我爹的命令放在眼里了。”
　　黄小鹤斜了一眼明森，心说你会担心我才怪。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渔长就站出来说道：“明森侄儿说得对。村长，你看他弄得这个鬼样子，也不知在哪弄伤了自己，双手空空的不说，居然还有脸回来，哪有一点像我们苗人！还有阿达呢？他不是救你去了么，他怎样了？”
　　其他人听到渔长这么说，大多数都跟着附和道：“不听招呼私自乱闯，跟本就不配出来狩猎。”
　　“是跟本不配当苗人好么，亏得村长还要去寻找他。”
　　“最关键的是他连一只猎物都没有，还连累了阿达这个好孩子。”
　　“猎长的儿子，那还能错的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心地善良。”
　　“猎长也是为了保护他才送的命，这爷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都是好人。老天无眼，怎么好人就没有好报呢。”
　　黄小鹤气得差点笑出来了，这帮愚蠢的家伙，你们说的都是什么玩意。猎长连自己儿子都害，他要是好人，那全天下就没有坏人了吧。
　　他转念一想，觉得没必要跟他们置气，他直接告诉村长：在山林中从未见过阿达。他是绝不会说出阿达被他父亲占据了身体而死的事实，首先这些人极有可能不会相信他，再者，说出事实就将暴露了水下石洞的秘密。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村长听黄小鹤说没见过阿达，一时沉吟未决。
　　明森眼珠一转，厉声说道：“你连一只猎物也没带回来，肯定是在附近找个地方躲了起来，看到我爹回来，你才故意弄伤自己，想要骗取同情，让大家觉得你比我们都要勇敢？可惜我们都不会上你的当。就凭这个你就想逃避惩罚么？”
　　黄小鹤嘲讽的看了一眼明森，才傲气十足的说道：“我独自进入山林大半个月，我腿上肩上的伤口明显是野兽撕裂的，难道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难道你这个躲在小山上的人好意思跟我比勇气？”
　　明森脸上一红，但他强自嘴硬道：“我在山上处理了很多猎物，你呢？你为这次狩猎做了什么，说到底你还是那个吃白食的。”
　　黄小鹤冷冷一笑道：“明森，我要是有猎物怎么办？”
　　明森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轻蔑的打量着黄小鹤空空的双手，天下居然有这么白痴的人？
　　阿非突然拉了一下明森，很想提醒他不要上当，黄小鹤肯定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
　　但阿非话未出口，就听明森讥讽的说道：“你要是有猎物，我便自刺面颊，从此奉你为我的主人，但你要是没有猎物，你也得自刺面颊，奉我为主。你可不要拿几只山鸡竹鼠之类的东西来充数，那我可是不认的。”
　　黄小鹤微微一笑，心说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转过身对着村长说道：“村长，我的猎物都在山脚下。”
　　。。。
　　明森看着岩羊背上的一大堆猎物，如同吃了一个苍蝇一样，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整个人都变得呆呆的，脸无人色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内心无比愤怒，显然黄小鹤是故意骗他，让他当众说出奉黄小鹤为主的话。他上当了，而自己竟然像个傻子一样，一步步的跳进陷阱。
　　周围非常安静，大家都被眼前的猎物给镇住了。谁也没想到黄小鹤居然有如此手段，大家居然都被他骗过了。不过还好，至少不用像明森那样自刺面颊。有几个人居然开心的笑出声来。
　　这笑声更加刺激了明森，他脸红的像猪肝一样，想到自己今后要在黄小鹤面前以仆从自居，他就浑身犹如针扎一般难受。
　　他看到黄小鹤站在山顶，享受着秋风给他带来的惬意，云淡风轻，仿佛这么多的猎物，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明森再也忍不住气血上涌，突然往后一倒，竟然背过气去。
　　夜里，大家在小山顶上点起篝火，烤了一只黄羊，有人拿出自带的酒水，纷纷向黄小鹤敬酒。苗人尚武，最佩服的就是勇士，而黄小鹤今天证明了他的勇气。
　　只有仡慷明森神情怏怏，深受打击。他远远的离开人群，心头极不痛快。黄小鹤一笑，也懒得理他。
　　。。。
　　村长带领着众人正走在回河上村的路上。因为猎物众多，大家兴致很高，于是有人起头又唱起了山歌，这次唱的更加直接，开始黄小鹤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没过多久，他也无所顾忌的跟着大伙唱起来，反过来引得村长他们哈哈大笑，一路轻松无比。
　　他们离开之前，在小山附近寻找了七八天，也没找到阿达一点踪迹。黄小鹤知道阿达早已消失了，就连衣物都被自己扔进火里烧掉，所以一点也不担心。
　　当他们临近村落，突然看到河上村今天竟然出奇的热闹。
　　一艘黄小鹤从来没见过的双层大船，装饰得富丽堂皇，四周挂满彩缎，此时正停泊在河滩边，许多不认识的男女正从船上下来。
　　河滩上则鼓乐齐鸣，以阿公为首，河上村男女老幼都来了，规规矩矩的站在两旁，迎接船上的人。
　　村长急忙带领大家渡过河水，也来到河滩上，他和阿公小声的交流了几句，黄小鹤离得较远，只听到土司府三个字。
　　土司官名为宣慰司，是接受了朝廷册封的官员，他们身为苗人，却替朝廷来管理苗民。
　　土司拥有自己的卫队和巫士，在他管辖范围内，无论人口、财物和牲畜，他都有权予取予夺，说白了就是当地的土皇帝。
　　正在这时，船舱舱门忽然打开，河滩上顿时安静下来。
　　从船舱内走出两人，当先一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头戴银冠，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身上白色的长衣更衬托出他的俊俏。
　　身后一人像一根竹竿一样，又高又瘦，头上稀疏的头发挽了一个苗人髻，眼神空洞，不带一丝感情，身穿黑袍。令黄小鹤震惊的是这人双手指甲很长，指甲前端竟有些弯曲了。
　　那少年高扬着下巴，眼光透过鼻尖俯视着众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缩了缩鼻子，自言自语道：“这里好臭。”声音不大，却正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黄小鹤最看不惯少年这样的人，忍不住呸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声音也不大，正好让那少年听见。
　　少年马上气得涨红了脸，狠狠瞪了黄小鹤一眼。却不料黄小鹤也回瞪他一眼，再附加的赠送了一个白眼。
　　少年当下就要伸手拔刀，却被身后瘦高个拦住，淡淡说道：“少爷千金之躯，何必跟这野人一般见识。”说着，黄小鹤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觉一股大力便向他压来。
　　黄小鹤双腿发颤，忍不住就要向下跪去。他本能的运起聚力术，竟扛住了这股力量。瘦高个轻咦了一声，紧接着一股更大的压力涌来，这力量如此庞大，竟然让人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
　　黄小鹤知道自己无法抵抗，他想让他跪下，却也没那么容易。他在一瞬间爆发出所有力量，为自己在这巨大的压力下争取到一丝空间，他便乘机往后倒去，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同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村长连忙使个眼色，几个人搀着黄小鹤便往后退去。
　　瘦高个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明明顺势跪下便不会受伤。没有实力，只知道倔强有个屁用，那和驴子有什么区别，霭翠，你可千万不要学他。”
　　霭翠哈哈一笑，轻蔑的瞥了一眼黄小鹤：“师傅，我记住了。”
　　霭翠？他就是那个土司老爷最喜爱的小公子霭翠？这个瘦高个是霭翠的师傅，肯定就是土司府的巫士霭吉了。人群出现一阵骚动，露出害怕的神色，很多老实的村民纷纷下跪磕头。
　　霭翠这才高声问道：“谁是河上村村长？”
　　村长连忙站到前面，躬身一拜道：“草民见过公子。”
　　土司府随便来个人都是趾高气扬的样子，何况这次，来的还是公子，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霭翠似乎很满意村长的反应，继续说道：“这次我姐姐出嫁，所以要选几名侍女，你将河上村年满十岁，未满十六的女孩都叫出来吧，我要亲自挑选。顺便给你们几个名额参加土司府募兵大比。”
　　村长虽说不愿意，但也知道土司府的命令不容违拗。土司想要灭掉河上村也只是随口一句话的事情，征调两个侍女谁能反对？何况还有让村里子弟参与募兵的机会。
　　对于河上村这种贫穷的小村落，许多人都觉得能够去土司府就好比一步登天了，听说土司府每天吃的是鱼肉，穿的是细布，戴的是银饰，这哪里是去做侍女，分明是去享福的。
　　不一会儿，女孩便被集中到霭翠面前，霭翠走到女孩中间，含着邪笑，凑到这个面前仔细看看，又凑到那个面前闻闻，虽说没有动手，但已尽显轻薄之态。
　　黄小鹤检视一下自己，发现伤势并不重，应该休息两天就会好。他急于知道霭翠到底会选谁，刚走到人群后面，却听霭翠突然喊道：“就是这两人吧。”
　　黄小鹤定睛一看，霭翠正指着倩怡与弗儿两人，满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