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成巫》曾经会念经

13、不同的阿达

　　当黄小鹤再次抬起头来，发现又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按照瑶姬所说的，将珠子项链挂在脖子上，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修炼一门叫做巫瞳术的巫术。
　　他盘膝而坐，调匀呼吸，双眼轻轻闭合，俯视内腑，双手平放在膝上，随即掐出一道道手诀，然后伸出双手，食指与尾指相接后，收回双手在胸前合拢，大拇指指向天空。
　　紧接着他念动口诀，口诀念完的一瞬间，食指在双眼快速抹过，同时大喝一声：“开！”
　　黄小鹤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没有任何变化。
　　黄小鹤知道自己失败了，将刚才施法的过程仔细回忆了一遍，心下了然，自己双手掐诀断断续续，口诀念得磕磕巴巴，要是这样能够施法成功，才是奇了怪了。
　　既然一遍不行，那就来二遍，第二遍不行就来十遍，第十遍不行就来一百遍。他就不信不会成功！
　　自己不但没有找到巫灵，反而身中蛊毒，现在已经够悲惨了，如果不努力放弃自己，那就只有等着毒发身亡了。
　　黄小鹤放下咬了几口的干粮，又继续修炼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次他打出的手诀没有任何停滞，口中吟诵的咒语也无比流畅，当他食指抹过双眼，再次大喝一声开的时候，便感觉到胸前吊着的那颗珠子突然透出一片冰凉，接着一丝冰凉的气息穿透他的皮肤，进入到他体内。
　　冰凉气息经过脉络，汇入后脑，在他脑中发出轰然巨响。
　　冰凉气息如同一朵碧绿的烟花炸开，各种光点在脑海中迅速游走，最后再次汇聚成两股寒流融入他的双目，他猛地睁开双眼。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黄小鹤被眼前出现的一切彻底震撼了。
　　天上还是一弯新月，由于有云，星星并不多，但是黄小鹤却感觉天空就像白天一般亮堂，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他看的清清楚楚。
　　黄小鹤忍不住大笑出声，心头畅快无比。这就是巫术，我日思夜想的巫术，终于被我练成了。
　　黄小鹤强行按下自己的兴奋，兴致盎然的用他新学会的巫瞳术好好观察周围，嗯，这是一条蛇正悄悄滑过树枝，那是一只夜枭正转过头来，那是。。。咦，那是一个人！
　　黄小鹤一跃而起，一把抽出柴刀，大喝道：“谁？”
　　却见一人分开树丛，走了出来，却是阿达。黄小鹤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却听阿达自嘲的一笑：“我爹已经不在了，我可不愿意遭人白眼，被人说是吃白食的。我知道你不熟悉这片山林，所以便跟着过来了，紧赶慢赶，到现在才追上你。”说罢瞥了一眼黄小鹤，自己走到篝火旁边坐下。
　　黄小鹤虽然对阿达并无好感，却也不是记仇的人。更何况因为猎长被他杀了，阿达因此备受打击，终日意志消沉，沉默不语的，黄小鹤也有些替他难受。
　　黄小鹤将一块干粮递给阿达，阿达便咬了一口，自言自语的说道：“阿爹跟我说过，附近有一片林子有许多岩羊，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苗人的猎长可不是白当的，必须要熟悉附近地形和野兽的踪迹，才能保证村落每次狩猎都能满载而归。
　　黄小鹤知道猎长生前达肯定教过阿达不少，自己又正愁找不到猎物，便一口答应下来。
　　一路走来，山上景色确实不错，树林被秋风染成红色或金黄色，而树木稀少的地方，则开满了野菊花，白的紫的，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黄小鹤觉得心旷神怡，大开眼界。又走了三日后，他们才来到一处山脚下，阿达告诉他岩羊就生活在这片山上。
　　黄小鹤紧紧跟在阿达身后，向着山顶爬去。这山虽然不高，却有些陡峭，行走非常困难。岩羊为了躲避猛兽，就喜欢生活在这种山上。
　　临近中午，二人才爬上山顶，累得气喘吁吁。阿达说道：“我去捡些柴火回来，你先抓紧休息一下，下午可就要捕猎了。”说着便往一处生长着几棵树的岩壁走去。
　　黄小鹤登高远眺，却见群山环绕，最高的巫女峰矗立在在太阳底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再加上山风一吹，正觉得无比的爽利。
　　突然，他觉察到一阵白雾就在他身边升起，近在咫尺。黄小鹤大惊，出发之前村长交代过，巫山中最可怕的不是毒虫猛兽，而是瘴气。
　　瘴气多发生在正午时分，山顶之上。若看到突然有烟雾升腾，那十有八九就是瘴气了。
　　他知道一旦遇到瘴气，切忌为了逃命乱跑，那只会死得更快。而是应该立即寻找山洞或凹壁躲避。
　　黄小鹤不敢稍有迟疑，赶忙躲闪着避开那些白雾。他焦急的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但他身处在山顶，到处都是光秃秃的。
　　他突然想到阿达去捡柴火，那里有几棵树从崖壁上长出，应该有缝隙可以躲人。当下便往那个方向跑去。
　　此时，在他身旁接二连三的又有几团白雾升起，渐渐便要笼罩住整个山头。黄小鹤在白雾的缝隙中咬牙狂奔，很快便来到那几棵树下，那里果然有个树根撑开的石洞。石洞很浅，阿达正蜷缩在里面。
　　阿达看到黄小鹤，大喜道：“赶快进来。”说着便往里面挤了挤，腾出一个位置来。
　　黄小鹤加快脚步，险而又险的冲入石洞中，他来不及喘一口气，便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烟叶点燃，不一会，石洞中就弥漫着浓浓的青烟。
　　那青烟甚为奇特，白色的瘴雾几次要卷入洞中，但一碰到青烟后，便会消散一空。过不多久，青烟和白雾便在洞口泾渭分明的对峙着，刚好护住两人不会受到瘴气的毒害。
　　黄小鹤嘘了一口长气，刚才真是险象环生，只要自己稍微迟一点，就会被瘴雾吞噬掉了。
　　他刚想活动一下，让自己坐得稍微舒服点。却突然听得脑后风声响。他暗叫不好，想要侧身躲避，但石洞非常狭小，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
　　黄小鹤毫不犹豫的向前冲出石洞，饶是他躲得快，腰间还是被划出了一条血口，鲜血洒落了一地。
　　他回头一看，却见阿达手持苗刀，正阴森森的看着他，用戏弄的语气说道：“黄小鹤，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一刀给你个痛快呢？何必要在瘴气中饱受折磨的死去。当然，你现在的死法更合我的心意。”
　　“为什么要杀我？”黄小鹤怒声问道。
　　阿达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他看着黄小鹤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你的刀和手链，这还不够么，难道还需要别的原因？”
　　“就为了抢我的东西，你故意把我引到这里？”
　　阿达不耐烦的狞笑道：“是的，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
　　其实他在一路上，几次想要下手，但总觉得没有十足把握，所以才将黄小鹤引到这里。
　　只有在这里，他才有把握让黄小鹤去死。他眼前甚至已经出现黄小鹤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样子，他残忍的笑了笑。
　　“只要拿到你手上的东西，凭着我的战技，我就去土司府参加募兵，就可以过上富足的日子，只要离开河上村这个鬼地方，便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但是让他意外的一幕出现了，他看到黄小鹤居然背靠着一棵树，十分悠哉站在那里，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盯着自己。
　　刚才的冲出洞穴时，黄小鹤心里也是一片冰凉，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感觉到手腕一抖，那串手链突然发出产生幽幽的白光，白光迅速包裹住他全身，将他与周围的白雾完全阻隔开。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黄小鹤完全没想到手链竟然救了他一命。
　　因为白光与白色的瘴雾融为一体，阿达完全看不到，他还以为黄小鹤如同他一样，不过是事先准备了对抗瘴气的药物而已。
　　所以他拍了拍腰间的药囊，既然瘴气没有杀了他，事到如今也只能自己来解决了，就在昨天，他已经重新活了过来。
　　他缓步从石洞中走了出来，依旧嘲讽地说道：“就算你能够对抗瘴气又怎样，也不过多活一时半刻而已。我劝你不用挣扎了，把东西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黄小鹤疑惑的看着这时的阿达，明显感觉到不对。阿达的气势不再像从前那样萎靡，而是突然高涨了几倍都不止。
　　早两个月前，在二人练习战技的时候，黄小鹤曾借机将阿达暴打过一顿。阿达再蠢，也不会蠢到以为凭他的实力，可以和自己拼命。
　　“你不是阿达，你到底是谁？”黄小鹤忽然问道。
　　“哈哈，”阿达脸上讥讽的神色更浓，还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怨毒：“你以为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