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周言之独白 ...
-
周言之独白。
周宁之告诉我顾纭回国的时候，我其实是不信的。
她离开太久了，久到我都快记不起她的样子；而且在这过去五年，她都杳无音讯，朋友圈从不更新动态，也从不在任何群里出现。
在这些年里，只有樊忝曾有一次和我一起喝酒喝多的时候问过我：“你想她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却接着说：“我真想她。”
再过了半年，他终于和周宁之这丫头在一起了。
在年少的感情里，似乎只有周宁之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樊忝曾经那么喜欢顾纭，也还是放弃了；蒋老师为了她已逝的恋人孤守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寻觅了另一个人。
我开始思考，世间到底有没有天长地久。
这么多年，我偶尔会回想读书时代；那时的日子可算是乏善可陈，认真回忆起来，有关的记忆竟都是与顾纭的。
她一直是个沉默内敛的姑娘，规矩、乖乖女，和我完全相反。
我有时也会奇怪，这样的姑娘，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这么多年，她为我做了许多，从最初高中时期的写作业、帮我逃课，到后来大学里随时随地的出现，在我需要的时候，我只要一个电话，她好像能做任何事。
我一直知道她喜欢我。
但是那时的我太骄傲，太张扬；我自以为喜欢我的女孩有那么多，顾纭在里面，既不有趣也不漂亮，那么的普通，我为何要珍视？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发现，她做的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既有趣又漂亮的女孩为我做过。
她太好了。
温柔，脾气好，有耐心，并且真诚善良。
我知道她身上有很多特质都是别人所没有的，但是当时的我，只把一切都看作理所应当。
我和自己说，她只是喜欢我的女孩中的一个，她是我妹妹的朋友，但也仅此而已。
我觉得我没必要对每一段单向的感情有任何付出。
我没有想到她会有勇气和我表白，很难回想我当时的心情，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已经把那句话说出来了——“我们不合适”。
顾纭很受伤，但是她没有放弃，她还是像从前对我一样的好。
但我开始拒绝她。
我开始害怕，但是到底怕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还是和从前一样，频繁地换女朋友，她也还是和从前一样出现在我身边，只是再也没有提喜欢我的事；再后来，顾纭家里出了事，她一走，就是五年。
刚开始的时候，我很不习惯。
我身边没有那个随叫随到的女孩，看不到她腼腆的面容，也听不到她怯怯的声音；而且我发现我就此，再也联系不上她。
我忽然有些怨她。
她的不告而别，她的一意孤行，她的一走了之。
我在得知她去了苏黎世的那天，突发奇想要去墨尔本。
在南北两个半球，过着和她不一样的季节，我想这样，我就不会再想起她了。
我真的很少再想起她了，更多时候是在梦里见到她，每次她都在哭，哭着问我为什么不能爱她。
有一天半夜醒来，我给周宁之打电话，那是我第一次问她关于顾纭的消息。
周宁之问我：你其实是喜欢她的，是不是？
我突然有些愤怒，后来回想，或许那就是恼羞成怒吧。
如果我喜欢她，就算她在另一个半球，我也会义无反顾地飞去找她；我说我不是喜欢她，我只是不甘心。
她曾经喜欢了我八年，为什么可以说走就走？为什么不说一句再见，就把我抛下了？
顾纭她凭什么？
我在墨尔本的五年，专心读博，做研究，找工作，看着光鲜亮丽，但是每天都很累。那种累是发自心底的，有一天我突然觉得，我不喜欢这座城市了。
我想回去了。
回到最初的地方。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收到了周宁之的消息，说蒋老师要结婚了，顾纭也会回去。
很难形容我那个时候的心情，我买了最早的机票回国，我知道周宁之会请她到家里来，我像个心机颇深的恶毒女配一样，算好时间，出现在最合适的时候。
可是她变了。
她不再是顾纭，不再会对着我害羞地低头，不会用瓮声瓮气地声音叫我“周言之”，也不会在下雪的冬天问我冷不冷。
她的面容平静，神情淡漠，看着我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
那天林庭在家忽然抱我的时候被她看见了。我在那瞬间看到她眼里的某种情绪，那种很久没有感受的快乐满足悄悄升腾起来。
林庭只是我的小师妹，和当年的她一样固执的追了我几年；林庭比她还执着，但是我很清楚，她不是顾纭。
在蒋老师婚礼那天，我让她坐我旁边，同桌的人开起玩笑，说起当年她表白的事，我等着她的反应，那种心情，竟然有点像表白过后等着当事人的回应。
我不知道顾纭当时向我表白的时候，是否有相似的心情。
但是她很平静地说，事隔多年，不必再提。
那天的雪已经变小了很多，在酒店外的平台，我抽着烟，吹着冷风看着她，心中敞亮明净。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如此清醒过。
我看着她的眼睛——过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发现，她有一双这么漂亮干净的眼睛，我想，我是爱她的。
但是我醒悟的太晚太晚。
顾纭结婚了。
在三个月前，和一个瑞士华裔。
我重新点燃烟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我能感觉到，我的手指在颤抖。
后来那根烟，是顾纭帮我点的。
她踮起脚尖，最后一次搂住我的脖颈拥抱我。
她的脖子上不再有我送给她的铜钱红绳，我早该明白，爱已经过期。
她说：“我要走了，周言之。”
婚礼还没结束顾纭就离开了，她从未做过如此失礼的事情，我在高处远望着雪中她离去的背影，那个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只是我曾经以为，我和她的故事，还能继续。
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顾纭给我看过的一篇小说。
里面有一句话——
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种爱。
但从没有一种爱可以重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周言之独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