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执念为离》虞禊

18、第 18 章

　　十八

　　执明并未听闻此事，好不容易捱到慕容离与莫澜回天权，见到慕容离时就把人抱起来转了几圈，全然忽视了旁侧莫澜有些怪异的眼神。
　　过了两日，莫澜实在是忍不住了，偷偷摸摸到宫里找执明。

　　“王上，您可知……我和阿离归国途中，遭人刺杀一事？”
　　执明勃然大怒，“什么？阿离可有伤着？知道刺客是何人吗？为何没人第一时间通知本王？”

　　莫澜见执明这幅样子有些犯怵，“呃……当日只有我和阿离两个人，那些刺客乃是死士，阿离……是阿离救了我。”
　　执明眼中写满了疑惑，有些迟缓地问：“你是说……阿离……救了你？他一个乐师，又不是习武之人，如何救你？”

　　莫澜四下望了望，确认周围没人时便凑近执明的耳朵，低声道：“王上，您莫非到现在还未查清阿离的身份吗？您可知道，他那每日不离手的洞箫里，是把利刃？”
　　“你说阿离会武功？！”执明几乎快要笑出声来，“怎么可能！本王一只手都能把他抱起来，他哪里也不像个习武之人！”

　　“王上，我句句属实啊！”莫澜有些愁，又压低了声音道，“依我那日所见，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江湖乐师。王上不妨试探试探他？看看他怎么解释。”
　　执明很是不愿怀疑慕容离，但莫澜从未欺瞒过他任何事，他也觉着二人应当是把话说开来比较好些，省得相处时总要记得互相隐瞒。

　　没成想慕容离对此反应很是夸张。
　　“王上，您怀疑……不，您这是已经确定了，阿离是细作？”慕容离听了执明那些七拐八绕的试探后很是气愤。
　　慕容离后来想起那时自己的心情，大抵是因为执明太好，而自己也入戏太深，只以为是你情我愿柔情蜜意的一段情缘，却忘了本来这就是一场由他单方面精心策划的算计，他更是理应没有底气去责问执明。
　　执明赶紧凑过去讨好道：“阿离，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就是想多了解了解阿离，就是想——”

　　“想什么？”慕容离像是被点燃的炸药包，将出了鞘的燕支架在脖子上，“既然王上与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阿离便只好以死证清白了。”
　　“阿离！别！本王就是想让阿离开心些，别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阿离就算真是个细作又如何？本王为了你负天下人又如何？阿离，对不起，本王是怕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想回家乡了，所以才……阿离别生气了……”执明也没料到自己随便几句话能把慕容离刺激成这样，瞬间有点心有余悸。

　　慕容离倒是被这番话弄得怔了一会。
　　也是这番话提醒了他，是他欺骗了执明，是他算计了执明，而从始至终，执明甚至都甘愿被他如此利用。

　　他慕容离怎享得起这样的福分？
　　“王上，您没错。对不起，是阿离方才失态了。”慕容离方才的嚣张气焰刹时全数褪尽，语气中更是无尽的歉意。

　　执明也是被对方这三秒一变脸的架势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是自己挑起的事端，那肯定要自己来摆平。
　　他一边想着晚上叫人做些慕容离爱吃的菜，一边算计着好好收拾一顿莫澜，看看他这馊主意！

　　***
　　执明本是不想叫慕容黎起来的。
　　萧然已经到了，而仲堃仪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竟在萧然到城郊的同时退了兵，全然没了半日前那般雄心壮志。

　　这会儿把慕容黎叫醒也没什么用，不差让他歇息这一时半会儿的。
　　往常只要执明进屋，慕容黎便会本能地惊醒。今天他或许是太疲惫，执明都更好衣坐在床榻上了，他仍是睡得安稳。

　　执明此时也是疲惫不堪，看着慕容黎的睡颜却迟迟不肯躺下。慕容黎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都微微上扬着。
　　执明像是中了蛊，不自觉地伸出手去碰了碰慕容黎的嘴唇。柔软绵滑，和他这个人恰好相反。

　　他手刚放上去没多久，慕容黎就皱了皱眉，睁开了眼。
　　“再睡会儿吧，没事了。”执明还是没有收回手，而是一路顺着嘴唇向上，描摹起慕容黎的五官。
　　“嗯。”慕容黎本想再问些什么，但看着执明此刻放松的表情，便明白一切都已暂时尘埃落定，也不再去破坏惬意温馨的气氛。

　　执明也是微微诧异慕容黎竟真是乖乖不再过问什么，挑了挑眉问：“慕容国主这就放心了？”
　　“王上既然都说没事了，那便是没事了，我还瞎担心些什么。”慕容黎笑了笑，一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小心翼翼攥着执明另一只手。

　　执明就快要被这样的慕容黎撩出火了，奈何今日实在疲劳过度，不然必定好好疼爱他一番。
　　“王上，休息一下吧，您也累了一天了。”慕容黎轻轻扯了执明那只手几下。
　　执明点点头，把烛火吹灭后躺了下去。
　　他一直等着慕容黎自己送到怀里来，没料到，这人只是老老实实抓着他的手，不放开，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慕容黎还真没想干嘛，他就是想到了睡前时执明不经意露出的一点点温柔，虽然明白现在的执明也许很难再表现出那副样子了，可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要亲近他。

　　君心难测，慕容黎也猜不准现在的执明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自己，便只好一点点试探着，耐心地去摸索他的底线。
　　执明觉着自己真是用上这段时间来积攒的所有耐心，才忍住没有翻过身把慕容黎压倒。

　　后来还是他忍不住了，反手回握住慕容黎，把人扯到了自己怀里。
　　“一直拉着本王的手干嘛？本王又不会飞。”执明闭着眼念叨了一句。
　　“就……”慕容黎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无意识拽了拽执明的衣角。

　　执明又搂紧了慕容黎一些，带着笑意轻声道：“再陪本王睡会吧。”
　　他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要去给毓骁炫耀，叫他瞧瞧，在外巧舌如簧的慕容黎，在他执明面前竟是会连个问题都答不上来。

　　慕容黎醒得早，默默看了熟睡的执明一会儿，便起身去换衣服，打算问问萧然战况如何。
　　“王上，仲堃仪不会看到我带兵过来后，又即刻退兵前往瑶光了吧？”萧然实在不懂仲堃仪这么闹一通的意义何在。

　　慕容黎摇了摇头，神情很是严肃，“不大可能。一是他仲堃仪和佐奕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兵力瞎折腾，二是我知道他攻打天权后一定会防范于未然，这点仲堃仪肯定能想到。”
　　萧然深知仲堃仪之狡诈，问：“那下一步要怎么做？”

　　“你先别回瑶光了，带兵暂时驻扎在天权。叫方夜那边进入备战状态，随时小心提防着，”慕容黎眸色深沉，“还有，派几个身手好的去监视骆珉，一旦有异常立刻控制住。”
　　“那若是真碰着了乾元？”

　　“切记要带活口回来，别伤得太难看，”慕容黎弯了弯嘴角，“我有的是苦叫他尝。”
　　“是！”

　　慕容黎叫萧然退下，自己慢悠悠泡着茶，享受这场暴风雪来临前最后的暖阳黎明。
　　他既已在仲堃仪身上吃过亏，这次便不会再心慈手软。
　　而慕容黎的那套法则中，除了以物换命勉强算作心慈手软，就只剩下一个选项——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执明醒来时身边被褥早已没了温度，他一个激灵坐起来，随意套了件袍子就去寻慕容黎。
　　慕容黎此刻正坐在台上，边赏着烈日东升，边优哉游哉品着上好的新茶。

　　“你怎么醒得这么早？”执明冷不丁从后面走过来，慕容黎端茶的手都是一僵。
　　“吓着你了？没想到慕容国主胆子这么小，”执明自顾自拿起一盏茶，坐在慕容黎对面，“给本王说说你接下来的安排。”
　　他不问慕容黎是否了解了目前战况，不问慕容黎是否见了萧然，直截了当地问了最终结果。
　　“我也派了几个人去监视骆珉，麻烦王上和你派去的人通告一声，相互好有个照应。”慕容黎动作极为优雅地给执明倒了盏茶。

　　执明只是问：“不放心我？”
　　“王上多心了，”慕容黎转过脸来看着执明，眼睛里隐隐的杀意呼之欲出，“乾元不比仲堃仪好对付，更何况现下二人联手。我已在仲堃仪处栽过一次了，定不会再有第二次。”

　　在仲堃仪处栽的是什么事二人皆知，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下来。
　　“本王就问你一个问题，子煜当真不是你所杀？”执明语气很冷。
　　慕容黎叹了口气，他明白这件事永远是执明心中的一个疙瘩，“不是。阿离以性命，以瑶光国安危做担保，绝不是。”

　　执明有些伤感地笑了，“本王知道你一直看不惯他，但你知道吗，他临死前抓着本王的手说， ‘我曾经以为王上只是单恋于慕容国主，还曾误以为慕容国主是在利用王上。到后来种种我才明白，慕容国主有他的苦衷，他所作所为着实令人感到寒心，但他对王上绝无二心，还请王上，认清自己的内心，莫要负了这段缘。’
　　“本王那时候不懂，不懂这个傻子到了最后一刻还是选择义无反顾成全我。虽然本王对他确实没有情欲之情，可……可本王可以看出来，他对本王用情至深，甚至可以为了本王去死——”

　　慕容黎突然开口打断了执明，语气倒是平常，话却透着丝丝寒意：“阿离就问王上一件事，王上可曾在某一刻，对子煜动了心，或是说，对阿离起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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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з^)
正文快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