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独一无二》北川有暖

5、第5话

　　第5话·温柔

　　根据毛利小五郎的打扮，安室很快地就分析出毛利侦探准备会见委托人。当然，这并非他所关心的重点——他状若无意地询问起结月的来意。

　　结月从看起来很美味的三明治上挪开目光，有些担忧地说道：“我有事情要拜托毛利侦探，最近一直有奇怪的人在跟踪我，让我感到非常不安。”

　　安室皱了皱眉，结月所说的话他可以分辨出真假。如此听来，她不是特意编了个理由过来，而是真的遇到了麻烦，毕竟她不知道自己就在楼下打工。

　　昨天他们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可她并没有对他提及此事。如果没有昨日的重逢，这件事她原本打算如何处理？

　　“松田小姐，其实你也可以找我啊。”安室笑了笑，对她自荐道：“我也是一名侦探。”

　　“对哦，差点忘了昨天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结月故作恍然地说道。

　　……不是忘了，而是不打算这么做，安室想。

　　因为结月并不清楚安室到底在忙什么，她怕影响到他做的事情，所以她才来找毛利帮忙。只是现在听到他这么说，看来她的麻烦不会耽误他的事情，于是她顺理成章地说道：“那就劳烦安室先生等会送我回家吧。”

　　“不介意的话，还请进松田宅一坐，喝杯茶再走。”

　　“有道理，万一那个跟踪犯藏在松田小姐的家中埋伏可就不妙了。”安室说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松田小姐擅长泡茶吗？”

　　“还好，我更擅长煮咖啡。”结月说道，她平时写东西少不了熬夜，“我哥哥不怎么嫌弃。”

　　小兰和柯南再度目瞪口呆：怎么这两个人一来一往，就这么聊上了？松田小姐就这么镇定地邀请了一个不是很熟的男人去她家做客？而看起来很正派的安室先生，居然真的就这么答应了？虽然他们的理由听起来完全挑不出来什么问题，只是进去喝杯茶坐坐而已，但是喝完茶之后……不不不，还是别多想了。

　　柯南不由得看向旁边正在电视里的冲野洋子喝彩的毛利小五郎，他觉得大叔有句话还真没说错——安室先生，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但这也太巧了吧，安室先生没有恋人，刚好松田小姐也没有，所以即使他们昨天才见面，她今天就决定追求他？

　　也许这就是成年人。

　　闲聊了一会儿，毛利小五郎收到了委托人发来的简讯，对方改了会见地点，约他们去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小兰特别惋惜地把三明治收到了冰箱里，安室寻了个理由，打算一起跟过去。

　　……安室先生竟然还要付讲课费？

　　即使是能言善辩的结月，闻言也不由得失语，毛利小五郎这样的名侦探居然在这种事情上如此斤斤计较，这和新闻里宣传的名侦探风范实在很不一样。不过她跟小兰一样，都觉得有些可惜，因为她差点就能品尝到安室亲手做的三明治了。

　　当初几个人之中最擅长厨艺的并不是降谷零，而是景光哥哥，就很擅长做三明治。

　　“结月小姐也一起过来吧？”小兰热情地邀请道，“正好用完晚餐再走。”

　　“好呀。”结月点了点头，听到毛利小五郎提及了委托人的名字。莫名其妙的，她觉得有些奇怪，名字里使用“圭”这个字的人相当少见，如果是从她写作的印象上来看，感觉仿佛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才会用的名字。

　　到了楼下，安室说他先回咖啡厅换个外套，请其他人先去餐厅，结月看了看他身上的围裙，意识到他是在工作间隙过来的，的确应该换一件衣服。

　　结月不禁垂眸，想起以前在家里聚餐的时候，兄长和研二哥哥会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伊达哥哥倒是想过来帮忙，奈何松田家的厨房没那么大，围裙也只有两条。因此只能由景光哥哥来做主厨，降谷来帮忙打下手，她在玻璃门外面看，心想，她可真幸福。

　　因为安室要暂时离开，其他人自然要同他闲话一句作为道别，而在此时，沉浸于回忆里的结月猛然回身，看向了不远处的角落，此举引得众人齐齐地看向她，最后是柯南问道：“结月姐姐，你怎么了？”

　　“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我们。”结月说道。因为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她对大家充满歉意地笑了笑：“都怪我，最近被跟踪狂弄得一惊一乍的，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

　　“……”

　　安室没有说话，他若有所思地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结月。

　　不，也许不是她的错觉。

　　瞥见她眉眼处用妆容都遮不住的疲劳，再想到她说自己擅长煮咖啡……安室再度皱眉。他昨天就应该留意到她的疲惫的，但因为昨天重逢时她正在流泪，导致他没有发现这个疑点，如此看来，那个变态跟踪她恐怕不止一天两天了。

　　抵达咖啡厅之后，结月还好，她是真的打算在这里解决晚餐，因此点了份餐品，而其他人就陷入了无料。譬如正在不停地刷新手机的毛利小五郎：“怎么还不来啊。”

　　小兰和柯南对此提出猜测，比如委托人的手机是不是没电了，等会可能会借用别人手机发邮件——真会帮委托人找借口啊，他们俩也太善良了，结月端起杯子，喝了口里面的牛奶，用余光悄悄地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安室。

　　这位置是她专门留给他的，她一过来就拿自己的包占了身侧的位置，摆明了想让毛利一家三口坐到一起，把她身侧的座位空着等人。对此毛利一家并没有说什么，但结月心底却有点不高兴，因为她和安室之间的距离还能再坐一个柯南。

　　真让人郁闷。

　　感受到她谴责的目光了吗？

　　啊，居然避开了她的视线！好过分！

　　不过安室先生的这身打扮挺好看的，她很喜欢这个高领外套。

　　……某种意义上，她确实也很擅长找借口。

　　刚用完餐品，毛利小五郎就收到了委托人邮件，于是几人只好返回事务所。结月在前台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那位金发的帅哥已经为他们这桌买过单了。

　　这个人……真是的，早知道她该多点一些东西然后打包的。

　　回到事务所，小兰打开橱柜准备拿杯子给结月泡茶，结月跟过来帮忙，然后她惊讶地发现，橱柜里的杯子居然有两个沾着水珠。这很可疑，虽然相处不多，但她能感觉到小兰是一个很细心的女孩子，她走之前一定已经把杯子清理干净了——是谁在他们之后又使用了杯子吗？但是他们临走的时候锁了门啊。

　　想到她之前留意到的被注视着的奇怪的感觉，结月不禁环顾四周，这个人不会还在这里吧？
　　太可怕了，难道连侦探事务所都不安全了？

　　结月莫名有些沮丧，那到底哪里才安全啊，警视厅吗？

　　察觉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安室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不安的、炸毛的猫咪。

　　而结月的沮丧随着毛利小五郎接连收到两个语气焦急的邮件，化作了心底的不安。什么啊，连她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位名侦探怎么还大大咧咧、不以为然，他的盛名不会有水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结月在离开的时候有些不情愿，这样的想法被她摆在了脸上，然而推她出门的安室却给了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放什么心哦。

　　他刚才笑眯眯地过来推她的时候，距离他好近好近，隐隐约约地，她好像听到了他有条不紊的心率。那样平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的心上，让她的不安跟着逐渐平稳下来，的确带给了她一点平时所感受不到的安心。

　　难道是神明在暗示她，只有这个人能给她别人都无法给予的安全感吗？

　　骗人的吧，她想。

　　虽然结月刚刚有想到他们离开事务所时曾经锁过门，但要不是安室提出来，她还真没注意到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她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家的门锁。更让她惊讶的是，柯南竟然注意到了房间里的烟灰，他据此推断出这里已经有人来过。

　　这俩人都是什么怪物一般敏锐与洞察啊。但至少她注意到了茶杯的线索，也不算太差劲！写文章的人总是会注意生活中的小细节，这一局她虽然稍逊一筹，但不算全无收获。

　　如果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怎么能跟警校第一的降谷谈恋爱呢？

　　她弯了弯嘴角，颇有些自得。

　　……变得柔软了，好像猫咪给自己顺了毛，安室不合时宜地想。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准备重新进入事务所的时候，卫生间内竟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枪声。突如其来的声响让结月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她没有跟着其他人冲上去，因为她有点害怕她在接下来所看到的场景。

　　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毛利兰的尖叫声在下一刻响起。虽然结月不想看到里面的场景，但她很担心小兰，于是她一边拿出手机报警，一边走了过去：“小兰？小兰！你还好吗？里面是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有人回身挡住了她的视线。安室拉住她的手腕，让她转了个圈，使得她整个人得以背对着出事的卫生间，然后他轻轻地推了推她，示意她不要靠近这里，还顺手抽走了她的手机。

　　“——结月，不要看里面。”

　　然后他镇定地对着她刚刚拨通的110接线员说道：“您好，这里是毛利侦探事务所，刚才发生了一起枪击案……”

　　结月一时间怔在原地。

　　好温柔啊，她想。

　　是怕她吓到吗？

　　这种久违的被关心的感觉，真美好啊。哪怕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只是会看到骇人的场景，受到一定的心灵冲击而已，小兰和柯南两个未成年人不是都看到了吗？可是，他不愿意让她看到。

　　以前哥哥总是会开玩笑捉弄她，说她是小公主，但身边没有人会把这件事当真，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她自己——但她最终还是遇到了会守护她的骑士。

　　哥哥如果知道了，一定又会觉得她很没出息吧。这么想着，她的脑海里出现了松田阵平的声音：“结月，你能抵挡得了你哥哥的帅气外表，怎么对降谷这家伙完全没辙啊！”

　　“虽然哥哥你确实很帅，但我有长达十几年的时间每天都能见到你，早就看腻了……”结月理直气壮地说道，“但是零君可不是我每天都能见到的！”

　　松田阵平在旁边忿忿地感叹着“妹大不中留”，结月却在心底笑眯眯地想，就算她每天都能见到降谷零，她也不会因为习以为常而产生厌倦。

　　她愿意沉溺于温柔之中，哪怕是泥淖，她也会甘之如饴。

　　——世界上对她很好很好的人，见一个，少一个，现在只剩下他了。

　　因为安室的动作，结月并没有看到卫生间里血淋淋的场景。但让她吃惊的是，小兰居然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明明她比自己要小好几岁呢！难道身为名侦探的女儿，小兰平时经常能遇到各种可怕的事件吗？

　　想到昨天小兰所展示的高超的空手道技术，结月再次对她肃然起敬。

　　但小兰毕竟是高中生了，柯南这个小学生看起来也是一脸完全不害怕的样子，难道他的情况和小兰一样吗？算上昨天古泽女士的案件，这几个人也都在场……如果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而身经百战，那对她来说，连续两天遇到杀人事件，这已经算得上离谱了。

　　不会有人是容易吸引案件的体质吧。

　　不可能的……吧？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圭小姐，结月越看越觉得心情有些微妙。先不说对方和她所猜测的壮汉完全不同，安室先生对这位小姐也太关心了吧……那毕竟只是毛利侦探的委托人，他这个大弟子是不是有点越界？

　　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结月没有见到死者，她只看到了被警方抬走的用白布覆盖的担架，看死者的身形像是一个魁梧的男人。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圭小姐，她难得有些恶劣地想，如果这是一个小说里的场景，那她一定会设置一个反转——看起来最无辜的人，往往最有可能是凶犯。

　　“圭小姐今天什么证件都没带，”结月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来找毛利先生帮忙的吗？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既然是作为委托人来找毛利先生帮忙的，怎么可能什么证件都不带啊，而且一直在哭，总觉得有点可疑。

　　毕竟她今天也是前来委托毛利先生的，除了驾照她没拿到，从国民健康保险证到护照到学生证她可是都带了。

　　这问题实在有些挑衅，圭小姐一时间被质问的手足无措，还是高木警官帮忙打起了圆场：“没准是忘了带，明天带去警局也行，不急的。”

　　目暮警部这才有机会和结月寒暄：“松田小姐怎么也在这里？”他的心里实在充满了疑惑，这到底是什么阵容啊，跟昨天的酒店事件竟然一模一样！

　　结月本来想说她也是来当委托人的，但话到嘴边却又发生了转变，她有些坏心眼地说道：“因为我在追求安室先生哦。”

　　“哦哦。”目暮警部点了点头，由于她的话实在过于坦荡，导致他并没有反应过来。

　　几秒钟之后，他震惊地看向她：“啊？”

　　柯南想，他应该习惯这位姐姐不按常理出牌的思路，这样他就会在习以为常中越来越镇定。但在这方面她真的好厉害啊，完全不会害羞！之前还只是在背地里说，现在已经是当着安室先生的面说“追求”的话题了——唉，真该让平次学一学，他要是有这样的觉悟，估计早就跟和叶交往了。

　　他下意识看向安室透，想看看安室先生的反应。

　　相当直接啊，稍微带着点情绪在里面吧，安室这么想着，接过话来，他笑着说道：“我和松田小姐的确有点私事要处理。”然后他话锋一转，看向了那个还在啜泣的委托人：“圭小姐，等会我送你回去吧，万一有人埋伏在你家附近可就不好了。”

　　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居然不接招！

　　还有，“圭小姐”是什么情况，称呼她为“松田小姐”，却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不是说好了要送她回去的吗？

　　结月心中的不满升级了，她对那个委托人其实没什么意见，因为她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疑点，想必安室先生就是想借机调查一下。但这不代表她对安室这个“担心有人埋伏”的说词感到满意，因为这简直和之前对她说的毫无区别嘛，多少换个理由啊！

　　她干脆瞪了他一眼。

　　……“私事”生气了。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就连圭小姐也有所察觉，因为在行至停车场时，她主动地说道：“松田小姐，还是你来坐副驾驶吧。”

　　“不用了，要去的可是你家。”结月拉开了白色马自达的后座车门，“还要麻烦你给安室先生指路呢。”

　　那你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不高兴”的气息又算是什么啊，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柯南在心底感慨道。

　　后排要塞三个成年人外加一个小孩子，虽然柯南坐在了毛利先生的腿上，有效地利用了空间，但确实非常拥挤——结月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街景，心想昨天在酒店里安室先生说要送她，应该只是客套话，这辆车明明就是双座车型，根本没她的位置。

　　不过，毛利先生跟过来也就罢了，怎么柯南和小兰也跟过来了？难道毛利先生习惯带家属办案？

　　等等，家属。

　　那边可是一家三口，她算是谁的家属？

　　抵达圭小姐的住宅后，目睹了她凌乱的简直不像是女孩子独住的房间，结月心中的疑惑增多了。不过对比起来，即使父母都已经回到了长野居住，她仍然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所以她才有底气邀请安室进门喝茶。

　　小兰手机里断断续续的信号让侦探们产生了怀疑，众人开始到处搜寻窃听器，这让结月不禁陷入思索。圭小姐到底要拜托毛利侦探找什么？怎么房间里连这种窃听的东西都有？这太不正常了如此相当大费周章的针对，背后恐怕不是什么小案件吧？对了，如果真的有窃听器，那应该得报警吧？

　　……诶，现在这里好像就有警察在哦。

　　在搜寻的过程里，结月在回头的时候，忽然发现圭小姐和柯南竟然都不见了。她正想开口，安室和毛利先生却在一个味道奇怪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沉重的行李箱。

　　因为这个行李箱被藏在床下，结月结合她丰富的创作经验，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于是在毛利小五郎开箱子的时候，她果断躲在了安室透的身后，有些紧张地拉住了他的衣服。

　　安室没有阻止她，不仅是因为他柯南不在，他们表现出亲昵也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因为，他对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有所预感。

　　——箱子里有一具尸体。

　　直接目睹了这样的一幕，小兰再度受到惊吓。

　　结月庆幸于她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至于比一个高中生表现的更糟。但原本拉住衣服的动作还是下意识地变得更加亲密，她抱住了安室的手臂，以至于他的衣服都被她扯出了褶皱。

　　“别怕，结月。”安室低声对她说道，声音温柔而坚定，“有我在。”

　　结月胡乱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这都是什么事啊，一晚上遇到两个死人。

　　“真希望你会一直在啊。”她松开手，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轻声说道，像是感慨，也像是祈愿。

　　下一秒，她的掌心里被塞了一块牛轧糖。

　　“还你的。”安室说道。

　　嗯？分一下场合吧，在这种情况下给她这个……咦，不对，安室先生怎么会随身带糖？这让她莫名有种随身带着猫粮去投喂流浪猫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

　　……好甜。

　　结月悄声问他：“还有吗？”

　　刚和毛利小五郎交流完案件，正在思考线索的安室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拿出手机按了按，几秒钟之后，结月看向自己的手机——

　　「我家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