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到地狱的距离》景暖

9、第 9 章

　　谌燃的身体动不了了，木僵来得猝不及防，电视里播放着一档访谈类综艺，女主持人问着嘉宾的感情史，谌燃只能听到声音，他身体不受大脑控制，无论他怎么下达命令身体也不动分毫。
　　谁能来救救我！
　　谌燃的内心绝望极了，因为之前侧躺着，脸颊已经僵硬，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谌燃能感觉到口水划过的路线，他悲观至极，一个高高在上的偶像，此刻却躺在自己家里，留着口水，谌燃的自尊心极大受挫。
　　不知道躺了多久，沙发上那一小块地方已经被口水洇湿了，颊边传来冰凉的触感。
　　电视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缪浩明，那好像是一档音乐类综艺，他站在舞台上面直白的说道：“我发布的那首歌，我不是原创，那是谌燃老师的作品，我觉得好听所以就录下来了。”
　　导师问道：“那你跟谌燃老师的关系是？”
　　缪浩明看着镜头垂下眼眸说道：“谌燃老师是我的偶像。”
　　导师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说道：“开始你的表演吧！”
　　这次表演的依然是救赎，他拉着二胡，希望谌燃能安好无事……
　　这次木僵时间比较长，谌燃不止流口水，他突然感受到腿间传来一阵湿热，小便失禁……
　　谌燃的尊严在那一刻极大的被挫败了，他拼命的命令自己的身体，拼命的希望自己能动一动，四肢像不是他的一般，依然定在那里，他只能拥有着无比清晰的感觉。
　　呕吐、厌食、暴食、手抖、背痛、头疼这些都可以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有僵木，这不仅是对身体的摧残，更是对心理的磋磨，谌燃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这个毫无尊严的自己。
　　救赎变成谌燃此刻的背景音乐，真的存在救赎吗？
　　缪浩明演奏完毕，有一位女导师赞叹道：“不愧是谌燃老师的原创，这让人在喜悦中感到悲伤，在悲观中看到希望！”
　　希望？谌燃真是一点都看不到了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视里的综艺换了一个又一个，四肢渐渐能动了。
　　谌燃艰难地挪步去浴室，他清清爽爽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干净柔软的衣服。
　　等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沉，只挂了一半在天边，火红中透着橘黄，连云层也染上了那个颜色，是火烧云，谌燃拿着小提琴和乐谱站上了露台，在夕阳的余辉中，他认真的谱写着自己的赞歌，云层在为他祝贺，夕阳为他镀光。
　　高亢激昂的小提琴声响彻天际，在最后一刻，谌燃摔断小提琴，将琴头狠狠地扎进自己的心脏。
　　他等不了了，即使身体不完整也没事了，这样宛如一个废物一样的自己更难以让谌燃接受。
　　终于，结束了……
　　橘黄的暖光洒在他的脸上，鲜血染湿了他干净的衣服，就像天边的火烧云。谌燃释然的笑了，以后再也不会痛苦了，他，自由了……
　　谌燃的手机一直在响，铃声回荡在空旷的顶层，但没人接听。
　　缪浩明赶到时，谌燃的身体已经凉透了，他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一本乐谱在黑夜的风中翻着。
　　一整本都是谌燃的原创，但又好想都是谌燃想对他说的话，不悔不见，原谅，走花路吧，解脱，自由，苦海……
　　每一首，缪浩明能清晰的感受到谌燃的情绪起伏，他扶起谌燃冰凉的身体，眼角滑过一滴眼泪，用尽全身力气叫了一声：“哥！”
　　“对不起，对不起……”缪浩明抱着谌燃，满手都是谌燃的血，他撕心裂肺的哭着，希望谌燃能回来。
　　那个生气的、害羞的、痛苦的、阳光的、张扬的、自信的、乐观的、悲观的谌燃，全都不在了……
　　缪浩明坐着，自言自语道：“哥，我给你录了救赎，我一个人完成的，我放给你听好不好……”
　　缪浩明拿过手机播放出自己剪好的救赎，没有管手机上的血渍，接着说道：“哥，你总是太善良，从不肯怀疑别人，其实我会小提琴的，之前骗了你，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其实啊！我接近你从始至终都是带了目的的，我十七岁时便喜欢你了，来这个圈子也是因为你。”缪浩明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进公司的目的也是你，我给自己取名叫明燃，就是希望将我两绑在一起……”
　　“生病很痛苦吧！其实这样也好，每次看你生病我都心疼的不得了。”
　　手机里一直在播放救赎，夜晚的寒凉缪浩明也感受不到，他一直絮絮叨叨的跟谌燃说着话，就好像谌燃还活着一般。
　　直到凌晨五点多，黑暗渐渐褪去，缪浩明笑着说道：“哥，太阳要升起来了……”
　　“你每次都在这个时候拉小提琴，肯定很喜欢太阳初升的样子吧！”
　　“哥，你别怕，我来陪你了……”
　　缪浩明说完拿过谌燃身前的琴弦，轻轻的绕过手腕，随后拉紧，细密的血珠子透过皮肤溢了出来，他抱紧了谌燃……
　　笼中鸟
　　这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
　　却失足被猎人捉住，
　　从此与天空无缘，
　　猎人日复一日的去逗弄小鸟，
　　直到有一天，
　　猎人发现小鸟浑身鲜血淋漓。
　　猎人终于明白：
　　小鸟只能属于天空，
　　只会属于天空。
　　他叹息一声，
　　捧着奄奄一息的小鸟想要帮助它，
　　不多时，
　　小鸟挣扎着挥动翅膀飞了起来。
　　但它知道，
　　天堂，将是他唯一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