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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Episode 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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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06
亚历克丝气势汹汹地冲进地下一层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从露易丝-高尔手里拿过之前借给她的作业。她们之前的矛盾由露易丝-高尔的一条巧克力化解,倒不是说亚历克丝真正原谅了她,也不是高尔真心实意地道歉,两个人都有不得已的地方,干脆各退一步。
“等等,埃弗利,这儿我有个问题。”她大声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作业是集百家之长才拼凑出来的。
“我现在不想回答。”亚历克丝瞥了她一眼。
“你又吃火药了吗?”露易丝-高尔察觉到了她语气不善。
“吃了,怎么样?”她莫名烦躁起来,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自己室友迅速涨红的脸。
“你怎么回事?”帕金森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魁地奇选拔被打得落花流水就拿同学来出气吗?”
一说出口,帕金森就懊悔地捂住了嘴。
亚历克丝几乎冷笑出声。合着她还没走到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帕金森就知道她在魁地奇选拔的时候会被整。这根本就是一场共谋。如果不是右手暂时动不了,也许她会想拔出魔杖把在场的每个人都教训一顿。
她怀着愠怒的心情闷头走回到寝室,打算洗个澡再去医疗翼报道,但是刚进门就意识到自己约了莉莉-埃文斯下午自习,看看表已经超过了约好的时间,只能再抱着胳膊走去长桌找她,刚出门的时候天又第无数次开始下雨,她没办法也不打算撑伞,犹豫了一下干脆自暴自弃地走进雨里,秋初的雨大得出奇,雨水接连不断地从她巫师袍的兜帽里渗到了头发上,然后顺着发丝成股流下。
她吸了吸鼻子,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青春期的喜怒哀乐本来就比其他阶段要鲜明,她明明知道魁地奇被刷算不了什么大事,被那群纯血混蛋排挤也不足以让她那么受委屈,但还是难过得想要掉眼泪。
“梅林的胡子啊,亚历克丝你怎么了?”她赶到莉莉面前的时候,莉莉就被吓了一跳,连忙给她施了好几个烘干咒和保暖咒。
“魁地奇选拔。很抱歉我迟到了。”她闷闷地说,这才看到莉莉的斜对面坐着詹姆-波特,正心不在焉地写着魔药课的作业。
他什么时候也要参与了?
莉莉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露出一副对他没辙的表情。
亚历克丝点点头,从莉莉的表现她可以猜出大概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刚打算从口袋里掏出作业,就发现自己的右手彻底动不了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莉莉掀开亚历克丝的巫师袍袖子,发现了一大滩紫黑色的伤疤。
“还能怎么样,一定是魁地奇选拔的时候被斯莱特林的那群臭虫阴了。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了,”詹姆-波特看了一眼,哼道,“下次比赛我一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说实在的,她一看才发现这不是轻微的淤伤。她谢绝了莉莉要送她去医疗翼的提议,自己捂着手臂走了过去,把她留给詹姆-波特。
庞弗雷夫人给她检查了关节之后又擦了白藓,保险起见,让她坐着观察一会儿看有没有严重的过敏现象。确实有的孩子会对白藓过敏,虽然不常见。
“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磕磕碰碰的太多了,谨慎一些能有多难?真让人一刻不得安生。”庞弗雷夫人说不上是在抱怨还是在碎碎念。
亚历克丝心情苦闷,又动弹不得,盯着窗外灵魂出窍。
医疗翼里的室温较其他教室略高,也许是为了照顾病号,空气温暖而干燥,亚历克丝坐在一把庞弗雷夫人指定的椅子上,椅背和墙角形成了一个令人感到安全的三角区,没过多久她便靠着墙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里又是母亲。
庞弗雷夫人忙完了手上的活回头一看,女孩靠着墙壁,眼睛乖乖地闭着,睡得很安稳。黄昏时早已雨过天晴,落日西下,一层薄薄的闪着金光的网悄无声息地覆盖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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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时已经过了饭点,庞弗雷夫人站在旁边整理药剂,告诉她托盘里放着病号的食物。
那是没什么味道的燕麦粥。亚历克丝搅动了几下,尝了一口之后就放下了勺子。“谢谢,但我并不饿。”
“那就放着吧,”庞弗雷夫人头也不回地应着,“这东西吃起来确实不怎么样,对了,下午有个小男孩来看过你,但你睡着了,他就走了。”
她猜是雷古勒斯。事实证明她的伤口在白藓的作用下已经完全好了,她动动胳膊,谢过庞弗雷夫人之后便去图书馆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开始写作业。
亚历克丝伤口愈合之后对魁地奇的热情也随之消失,魁地奇给她带来了不太好的回忆,她又是个在兴趣爱好方面没什么长性的人,很容易兴致勃勃地开个头就没了下文。
尽管她一度放弃魔咒俱乐部,但是霍格沃茨专列上认识的埃德蒙德-派克,魔咒俱乐部的现任部长,依旧很热情地欢迎了她。
“参加俱乐部是一种很明智的选择,埃弗利,”派克如是说,“至于错过了入会时间,这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我是说,我们永远欢迎新鲜血液。”
她确实迷上了魔咒,把空余时间贡献给了长长短短的咒语和奇怪的远古符号,在派克等一群拉文克劳的带领之下开始研究咒语的结构、句式和效果,弗立维教授也乐于对她多加指导。
活动的场地由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弗立维教授特批,通常是在校史室旁边的空教室,或者图书馆楼下的地下室。如果训练结束得早,她会在地下室里逛一圈。
“如果你对自己家族的历史好奇的话,可以去地下室看看,那里有很多中世纪巫师家族的资料。”派克虽然是个麻瓜,但看上去像是对所有霍格沃茨的藏书都了如指掌。
亚历克丝的父亲是个家族的叛逆者,但是这无疑让她对自己身上一半血统的起源更加感到好奇,几乎没怎么花功夫,她就在地下室里找到了印着“埃弗利”的家族史,翻了几页以后意识到自己宵禁之前是看不完的,干脆偷偷拿回了寝室,打算看完了再放回去。
埃弗利这个姓氏的起源是奥地利的萨尔茨堡,靠近阿尔卑斯山,毗邻德国边境,十五世纪的时候出过一位魔药领域的专家,卡拉琳娜-埃弗利,改进了一种当时很主流的蒸馏方法(但现在早就被淘汰了),除此之外很少有能够让她印象深刻的叙述。孤僻避世似乎真的是一种代代相传的家族基因,大部分先祖都不太和外人来往,记录甚是平淡,甚至连魔法部相关的工作都极少涉猎,把自己死死地封闭在家族内直至死亡来临。
翻到十七世纪以后,内容开始变得有趣,出现了所有古老的纯血家族都绕不开的内容:有先祖开始使用黑魔法,主要是用在决斗时。魔法史课上宾斯教授曾经说过,虽然没有准确的数字,但黑魔法的起源远远早于大部分人的预期,一部分观点偏激的魔法史学家甚至认为黑魔法即是魔法的源头。十七世纪埃弗利家族的黑魔法才冒头未免显得有些晚,但还算没有缺席。
她等到了这个终于出现的禁忌话题,阅读兴致高了起来。
埃弗利家族因为黑魔法而迅速地崭露头角,十八世纪甚至出过一位天才,巴克豪斯-埃弗利,他在童年时期便展露了惊为天人的天赋,固然书上对巴克豪斯的记载都集中于正面,如天资聪颖,有家族荣誉感,乐于照拂年幼的弟妹,但是也能看出一些他是个黑巫师的端倪——年轻的巴克豪斯发明了一些极其具有破坏性的魔咒并残忍地杀害过麻瓜,这在当时的巫师社群里显然是合法且常见的。根据史书记载,他在就读于德姆斯特朗时期参加了火焰杯,只可惜在比赛中不幸丧生。
家族从此走向没落,往后的历史可读性也再度回落,大部分又回归了平庸且默默无闻的状态,甚至出现一些前后不搭的地方,她猜是为了掩饰一些当时看来不光彩的内容,比如,其中最明显的几处是名字和生卒年月无法对应的情况,细究的话也可以发现一些历史事件错位的痕迹,她猜这是为了掩盖和麻瓜通婚的事实。
她合上书,开始明白为什么派克会喜欢这些家族传记了,虽然无聊的内容时常出现,但精彩起来确实堪比传奇故事。
黑魔法。她的目光流连在泛黄书页上。
霍格沃茨都是白巫师,视黑魔法为洪水猛兽,但使用黑魔法在德姆斯特朗只要不明面上太过分就算不上违法乱纪。亚历克丝承认自己三观比较单薄,但谁能说黑魔法就一定是错的呢?要杀人,用最简单的“四分五裂”也就够了。明明就是残忍的杀心剥夺了他人的生命,黑魔法充其量就是一种工具罢了。
她只是好奇,并很快就决定采取行动。
图书馆昏暗的角落里空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蜡烛台的灯光幽微,只够勉强照亮一页书和半页羊皮纸。用脑袋想想就知道,在白巫师扎堆的学校里和黑魔法有关的书几乎只在禁书区,而令人头疼的是,亚历克丝暂时拿不到批条。她想了想不问自取的可能性,很快就被自己的理智给否定了——万一被发现了成本实在是太大,她承受不起。
她垂头丧气地走出图书馆,迎面而来的又是妮娜-雷蒙,那个漂亮的赫奇帕奇姑娘,两人没有任何过节,但亚历克丝还是心情又灰暗了一层。
她可真好看,像是用黄金和玉石雕琢出来的一样。亚历克丝努力不让自己回忆那个漂亮女孩金色的头发闪闪发光的样子,在去魔药实验室和林间小屋里选择了后者。她想去找点乐子。
海格热情地邀请她去看了看长出绒毛的巴克比克,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幼崽长得飞快,已经有半人高。
“千万别让它啄你,亚历克丝,”海格笑着薅了一把巴克比克的脑袋,提醒了一遍又一遍,“这小东西的嘴锋利得能劈开木桩。”
亚历克丝重申自己会小心,慢慢地探出手,巴克比克探视一番,湿润的鼻部凑近闻了闻,顺从地把下颌放在了她的掌心。
心底柔软得可以开出花来。
“它要多久才能长大?”她轻声地问。
“和人类差不多,大概二十年,”海格抓了抓脑袋,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时候它大概能有这么高,展开翅膀能轻轻松松飞过整片黑湖,可厉害了。”
时值傍晚,天空呈现出一种晦暗不明的藻蓝色,圆月当空,乳白色的月光稀稀落落地笼罩着万物,水果和花的甜味混杂着树林的木腥气被风带了出来,篝火堆里的木材跳了跳,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
“二十年。”她低声重复了一遍,毫无原因又无法克制地唉声叹气。
“笑一笑,亚历克丝,”海格咕哝道,“你的小脑瓜又在想什么深沉的东西?”
她在回去的路上听见了某种食肉动物的嚎叫声,凄厉的声音拖得很长,在森冷的夜晚直戳心扉,听上去让人头皮发麻。
霍格沃茨有狼么?她想了想,感觉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裹紧了斗篷加快赶路,她的变形学笔记本落在了公共休息室。
她踏进地窖的时候,正看见西弗勒斯-斯内普把一页写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纸塞进口袋里。她瞥了一眼就发现自己之前落下的笔记本被夹在了斯内普身后沙发的缝隙里。
“你怎么在这里?”他警觉地梗着脖子站起来,手紧紧捂住口袋。
说得好像她要偷看似的。
她对他毫无意义的防备感到莫名其妙,气势汹汹地瞪了一眼:“这里是公共休息室。”
斯莱特林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或者窃窃私语,青春期变声的男生吵得像一群水鸭,大家自顾不暇地争论着什么,没人关注这里有两个不给对方好脸色的混血。
斯内普很快就站起身,抱着自己的一大摞书像逃一样地离开了地窖。
亚历克丝白了他一眼,从他之前坐过的地方抽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挑了一个离他很远的地方坐下,开始看派克推荐的《魔咒和它们不为人知的破绽》,露易丝-高尔把她的变形学作业还了回来,顺便换走了魔法史的论文。
第二天是课相对较少的周二,令人窒息的魔法史课结束之后亚历克丝能收获一整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她在走廊上看见卢平,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像是刚刚生了一场大病。
“亚历克丝,请问你能借我一下魔药笔记么?”卢平微笑的时候嘴唇也毫无血色。
她点点头,抱着书和笔记本在长桌上找了空位坐下,卢平保持一定距离地跟了过去。
“你昨天似乎没有来上课。”她挑出魔药的那一本,推给他。
“谢谢你……我昨天身体不太舒服,不得已才请了假。”他打开本子,开始认真地补昨天的笔记。
“雷姆斯!”詹姆-波特风风火火地出现,“又在到处找人补笔记?”
“没办法,缺了课总是要补的。你的笔记又写得像古代魔文,看都看不懂。”卢平埋头抄写着。
“总比西里斯的好一点。”詹姆-波特毫不留情面地打趣自己最好的朋友。
卢平无可奈何道:“西里斯他有笔记本吗?”
然后两人像是都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不约而同地开始发笑。
亚历克丝不懂他们之间的内部笑话,有点无聊地翻了一页《魔咒和它们不为人知的破绽》。
“埃弗利。”詹姆-波特像是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把视线从书页上移开,目光落到詹姆-波特那凌乱得像是刚刚直面了一场飓风的褐色脑袋。
“有何贵干,波特?”
詹姆-波特对莉莉的朋友都还算过得去。“没什么……我是想说,你看上去无聊极了。”
卢平加快了抄写的速度:“我马上就好。或者晚些时候我把你的笔记本送去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亚历克丝把书翻了一页。“不,我没有急事……不过为什么不用复写魔咒?那样可以省力很多。”
卢平用手指抚平羊皮纸,露出好学生独有的谦逊和腼腆。“多抄一遍就等于多看一遍。”
多么令人动容的回答。她要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话,早就感动地落泪了。
“复写魔咒当然有效率,除了有的时候……”詹姆-波特拿出魔杖挥了挥,“它可能不那么好用。”
也许那是因为你技不如人,亚历克丝想,至少她用了四五年都没出过任何问题。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装作好奇地问:“难道发生过什么问题吗?”
“如果念的时候心神不宁,容易把它一不小心复刻到其他地方。”詹姆-波特看了她一眼,仿佛这是一种常识。
“真的?”她将信将疑。
“据说是魔咒的发明人故意的,为了防止复写魔咒被大规模地在作弊时使用。”詹姆-波特开了一包比比怪味豆放在他们中间,“如果考试的时候用复写魔咒,手背和桌面都可能被沾上,这降低了监考的难度——只要检查双手和桌面是否整洁就可以发现一大半。”
“发明人是一位拉文克劳的院长,复写魔咒是他刚刚留校任教时的发明。”卢平抓了一颗比比怪味豆放进嘴里嚼了嚼,惊喜道,“啊,太棒了,巧克力味。”
亚历克丝也跟着拿了一颗。“那可真是煞费苦心。”